其实也用不着我拉着羽扬去救人,那些人已经差不多自己脱身了,只是纠缠她们的人看到我们,散得更快而已。
在不远处听着,以为是孤单的小姐侍女出来的,走到这边,看到她们人数也不算少,一眼看上去有六七个,有三位女性,居然带着幂篱,大概是同我一样有什么不能让人见到面容的理由吧。
可是从头遮到脚了,哪里还能招人……调戏?
我是不是话本看得太多,想得太理所当然了?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羽扬,他倒像是料到这状况一样,轻轻地拉住我,用他那种带着江宁口音的话解释,我们是从南方来这里游玩的夫妇,走错路了,不知道能方能不能指点我们出去。
“原来是江宁来的游人,相国寺后园确实是京里景致最佳处。”中间那位小姐的声音很轻柔。
羽扬将我带到他身边,笑着反驳,“最佳处不该在宫里头么?”
我没料到他会说这样的话,平日里一直对我说宫里有什么什么不好,京里有哪里哪里不好,说得天底下只有江宁那片地方最好。在我面前说也就算了,怎么在外头也会说……
“宫里,宫里的风景哪里是常人能见的?”那位小姐似乎想到了什么,轻幽地叹气,“二位既然不认得出去的路,我就让这没用的仆人带你们去吧,算作没什么诚意的谢礼。”
她们一群人还真的就走了,只留了一个人站在原地。
戴着帷帽,看不大清那人的长相,只觉得身形高大修长,面无表情。
“二位是要去哪里?”他开口说话了,没什么感情似的,冷冰冰。
我们又不是真的不认得路,这会儿我可不知道要去哪里,只要依着羽扬的发挥。回想那位小姐说的话,什么‘没什么诚意的谢礼’,若只是萍水相逢,哪里需要感谢?
羽扬似是很了解我的疑惑,他想得应该比我远些,“你家小姐既然知道我们来这里的原因,何必言谢?因为到最后什么忙也没有帮上。”
那个被留下来的人声音没有语调,“主人不喜欢欠着别人。”
“我们没有帮到,哪里会有亏欠?”这次问话的是我,真是奇怪了,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谢是主人的意思。”
真是奇怪的主人有奇怪的仆人,我拉了拉羽扬的手,他看着我,“夫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在外头突然被这样称呼,脸顿时就烫了,好在戴了帏帽……我想了想,“听闻艮岳行云乃汴京名景,相国寺我是见了,园子太大走得有些累,不如去那里瞧瞧?”
我是故意刁难他的,相国寺在城南,艮岳行云一景则在城北,他若熟知地形,就该知道有多远,要是表达什么不真诚的谢意,只要将我们带至相国寺门口便好,了不起就为我们请马车,送到那里。
可是小姐说什么送礼不诚,她留下来的人倒很有诚意,居然雇了马车,还一路随行陪我们一起去那里。很是称职地带我们上了琉璃塔,又慢慢地一起下来。
“铁色琉璃塔,怎么就被唤作铁塔?”羽扬摇着头,抬头望着塔身。
我觉得他这副模样肯定是装的,大伤未愈还硬撑着要爬塔,脸色都已经有些白了,我看着心疼,握着他的手,“相公,有些累了,我们回吧。”
其实真的唤他“相公”,好像也不怎么别扭,我也跟着故意用了江宁的口音,虽然不大正宗,但若只是京里人,应该听不出来的。更重要的是,他手心都是汗,脸色又不好,我有些担心他的伤口是不是又裂开了。
羽扬心情很好的样子,“托你的福,我们夫妇二人游玩甚是开心,贵主人的诚意我们也感受到了,就不便再多添麻烦了。”
他说的话应该算是浅显易懂,请面前这位走人的意思很明显,可那人动也不动,还是用那种没语调的声音解释,“我家主人的意思是,让我就此跟着两位贵人。”
我与羽扬互看一眼,都觉得奇怪,还是他开口拒绝,“路见不平本该拔刀相助,我们是想相助,可贵主人已经自己解决了争端,我们就显得多余。本来就没有施什么恩惠,却还是承了谢意,让你带着我们在这里走了一圈,就算有恩也已经报过了,哪里敢要这样的重礼?”
更何况这重礼还是个人。而且就算是贵人,也不该这样就把仆人送掉吧?难道是嫌弃他不会说话面无表情?可是他这么听话,让他跟着我们就跟着我们,一路上虽然不说话但照顾得很周全,也算是能干,至少我下午玩得就挺开心,虽然这里已经来了很多次了。
“……她已经将我送给两位贵人了,今日起你们便是我的主人,主人有什么吩咐我就照做,没有什么报恩之说。”
咦咦咦,他这意思,是想赖着我们不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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