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说你这个老太婆怎么那么烦。”想到戒烟的痛苦,雷父有些不高兴了。
陈母板起了脸:“怎么?你不愿意了?那好,你不戒烟可以,我搬出去住,搬到小榆他们那里去住,这样我也好方便照顾他们。”
雷父被她的话呛了一嗓子,咳了咳几声后嘟哝道:“我又没说不戒,你真是的。”
陈母还想说什么,关门突然叫了一声‘妈妈’。几个回头一看,正是关榆从房间里面出来,神情有些憔悴,精神略微显的不好。
雷慰夜将关门放了下来,他一溜烟跑了过去,关榆立刻蹲下来将儿子抱住,片刻后,她才放开了他。
“妈妈,我替你吹吹,吹吹你就不哭了。”关门软软的童音说着,然后往她眼睛里吹了几口气。
关榆被他贴心的举动闹得差点又要掉泪,雷慰夜这时走了过来,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说道:“爸妈来了,我们先回去吧。”
雷父和陈母看过来,关榆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擦了擦眼角,开口叫了一声:“伯父伯母……”
“你这孩子,还这么生份。”陈母笑着嗔了一下,“你们都完婚了,是不是该改口叫人了。”
关榆怔了一下,雷父看着她的表情,突然开口:“怎么?你不愿意叫我们?”
“不……不是……”关榆立刻摇头摆手,看了两位老人一眼,终于沉沉的叫了出来:“爸妈,我和阿夜以后会好好孝顺你们。”
淡淡的亲情氤氲在几个人的心中,这当中经历了许许多多的磨难,才有了如今这样的一副画面,几个人回想往事,有唏嘘,有感叹,而现在更多的则是幸福与满足。
“爷爷奶奶,我也是。”安静沉默的同时,关门的小嗓门突然响了起来,“我和妈妈一样,我以后也要孝顺你们。”
雷父一向严肃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看着关门开口道:“嗯,这个小子,一定以后比他爹有出息。”
关榆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反观雷慰夜,嘴角抽了抽,忍不住脸黑。
“好了,咱们先回去吧。”陈母笑着开口:“回去好好商量一下,小榆你做主,你母亲的葬礼全凭你。”
想到太平间里的母亲,关榆笑容一下子散去,对着陈母点了点头,举步跟在他们身后往回走,途中突然转头看着空空如也的走廊,直到雷慰夜伸手过来,将她的手紧紧拽到手里,她才收回了视线。
“对不起。”关榆突然小声的开口。
雷慰夜目不斜视的走路,微微一笑,同样回了她三个字:“我爱你。”
关榆一愣之后接着也笑了,仰头看着自己身边的男人,极轻极轻的道:“我也是。”
余下一生的路很长,有你陪伴,我将风雨不惧。
比起他们的婚礼,阮美丽的葬礼则办的极其简单,只有相熟的亲朋好友过来缅怀哀悼。
关榆拉着关门站在灵堂前,雷慰夜站在他们的旁边,一家三口人像动物世界里的雄鹰那样,他强悍无比的护卫着自己的亲人。
灵堂里一一有人前来送花,身穿白色孝服的她,对每一个人都回了礼。
关门不明白今天为什么会这么热闹,而且有好多人都是哭着来哭着走的,外婆大大的相片放在桌子上的正中央,却看不到外婆的人,妈妈说外婆去了天堂,那里有外公。天堂关门知道,那里是个很美丽的世界,就跟外婆的名字一样,所以外婆去了那里一定会开心。
他问过妈妈,问自己还能不能见到外婆,妈妈说现在不能,以后就能了。
他不知道这个以后是多久,只是觉得心里很难受,今天早上他的妈妈都还哭过,而自己的爸爸心情也不好,他知道,只要妈妈一哭,爸爸的心情就会不好。
关门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每次有人哭着上来他也想跟着哭,可是平时爸爸都教他,男孩子是不能哭的,他为了不让自己哭出来,转移了注意力,扯了扯妈妈的袖子,小声说道:“妈妈,下雨了。”。
车子一路往墓园而去,雨势不仅没小,反而大了,关榆手里抱着骨灰盒子,看着车窗外面,一滴一滴的雨打在玻璃上,又很快被更大的雨滴所代替。
雷慰夜怀里抱着关门,侧头看她,问道:“你还好么?”
关榆回神,转过头来冲他笑了一下,“我没事。到哪里了?”
“很快就到了。”
“嗯。”
“雨下的这么大,等一下的下葬仪式你要不要过去?”雷慰夜有些担忧的说,“这么大的雨,淋到了生病就不好了。”
关榆有些哭笑不得:“我没有那么弱,在说了,不是有雨伞么,没事的。”
棺木下葬的时候并没有来很多人,只来了一些最亲的人,一把把黑色的雨伞撑了志来,像个小小的帐篷,雨声打在上面在,滴滴答答听起来像在奏乐。
棺木放了下去,关榆弯身抓地一把湿润的泥土率先洒了下去,雷慰夜趁着伞一只手抱着关门,另一只手护着关榆,看着渐渐被泥土埋起来的棺材,他心里默默加了一句,您放心走好,这一生,我将护着他们一辈子。
葬礼很快举行完毕,新竖起来的墓碑在雨中接受到洗礼,人渐渐散了,最后墓碑面前只剩下了关榆和雷慰夜。
“真的想把灵位留在H市?”雷慰夜在安静中开口。
关榆想了想后才说:“我也不想这样,可是这里是我妈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而且这里是他和我爸相遇相识相爱的地方,我爸也葬在这里,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雷慰夜点了点头:“那我们每年逢年过节来祭拜爸妈。”顿了顿,雷慰夜又说:“如果你想,我们可以在C市给他们二老在安一个牌位,这样你想他们的时候,随时可以去看他们。”
关榆愣了一愣,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愣过之后她就笑了:“哪有人有两个灵位的?这样不是太吓人了么?”
“有什么不可能的,只要你高兴就好。”
关榆冲他露齿笑了一笑,突然蹲了下来,用手指摩擦着墓碑上的相片,开口说道:“妈妈,我现在过的很好,也很幸福,你没有托付错人,我也没有爱错人,这个男人对我很好很好,我很爱他,如果你在那边遇到爸,请把这些话转告给他。”她说完了这些,最后看了一眼,然后站起了身,挽着男人手臂轻声道:“走吧,我们回家。”
雷慰夜在她头顶亲吻了一下,一左一右拥着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前行而去。
“妈妈妈妈,你看。”关门兴奋的叫起来,“有彩虹,雨也停了,妈妈你看到了没有。”
雨伞收了起来,关门从雷慰夜身上滑下来,像个小蚱蜢似的在原地一崩一跳,仰着头指着天边一脸的激动。
关榆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是,雨后的天边白净的如同一张纸,空气里都是不可思议的新爽,五彩斑斓的彩虹弯在天际,蓝天白云,构成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一副画。
关门拉着关榆的手往前跑,小家伙跑的极快,像呼啸而去的麻雀,关榆被他一路带着往前,怕他摔着,又是担忧又是要他慢点。
太阳渐渐出来,雨后的太阳光并不觉得晒人,只是觉得暖和,绚烂的光芒打在前面的一大一小的两个身上,照得他们如同这世中最漂亮的瑰宝。
雷慰夜在身后看着,不紧不慢的跟着他们,心里是前所未的平静与满足。
这一种感知,是他这些里年从来没有的一种情绪。
“爸爸,快点跟上来!”远远的,关门回头冲身后雷慰夜大声叫喊,冲他挥动着小手臂。
雷慰夜扬了扬手,应了一声,脚步渐渐加快追了上去。
关榆站在光晕里,像是站在时间的空间里,转身回头,眉眼弯弯,对着他抿嘴一笑,隔的那么远,似乎对着他说了一句什么。
在这样一个充满了花香的午后,雷慰夜思绪飘远,那些往事已经像前尘般遥远,可是在他记忆深处里,还是记起了相同的一个午后。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当他们还是陌生人,他不认得她,她也不识得他,她甚至还是江墨的女朋友。
可是那个时候,他像是有感应一般,在车来车往的大马路上,他弃车而下,鬼使神差的从车里出来。
然后,在一层一层的人流中,他独立站在车边,遥远的就看到她朝自己缓缓走来。
她前一刻在远处抿嘴微笑,下一秒却感觉到了什么,在灯影阑珊处,她一个抬眸,与他的视线里空气里相会。
就像诗里所描绘的那样,隔着千层万层的莲,当你一回眸,一个眼神,很多时候,有些事,就那样从此注定了。
那一个微小的动作,是他不悔的,决定与,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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