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嘣一声, 白笙笙脚踝发出清脆的响声。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乖乖躺在魏不凡的怀抱里, 圆不溜秋的眼睛里满是无辜。
魏不凡反应极快,几乎是瞬间就放下小猫去扶住白笙笙,可并不是所有意外都来得及挽回, 待他来到白笙笙身边,人已经摔了下去。
石头不高, 不会摔的粉身碎骨;是屁股先落地,所以还算有个缓冲。
魏不凡分析了下情况, 心放下大半。
但还是问她:“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白笙笙先是摇了摇头,觉得不太对劲, 又摇了摇头:
“好像, 脚扭了……”
她撩起了校服裤脚,露出白皙光洁的脚踝,看起来跟从前没什么区别, 结果魏不凡轻轻伸出手指按了按,她就忍不住疼得掉泪。
“我叫车去医院。”魏不凡抿着唇,睫毛微微颤动, 立刻拿出手机。
“不用——”白笙笙拉住了他, 小声说:“应该就是普通的扭伤。”
“普通的扭伤也得去看看, 不能随便处理。”
魏不凡头也不抬地道。
话音未落, 车已经叫好了,大概一分钟左右就能到。
魏不凡把白笙笙的书包收拾好,背在自己肩上, 然后又把在两人身边一直很乖巧没乱跑的小猫塞进了白笙笙怀里:“抱着,它不咬人。”
“真好,看着就很乖的样子。”
白笙笙总算梦想成真,撸到了这只淘气的小可爱,不禁眼前一亮,幸福地抚摸着小猫柔软滑顺皮毛,连脚踝的痛楚都仿佛从脑子里删除了。
“才不乖,总是乱跑。”魏不凡轻轻刮了刮小猫鼻子。
“咦?魏不凡你认识它?”白笙笙惊讶的问。
“暂时在我那里寄养。”魏不凡点头,没有多做解释。
白笙笙还想再问,车就已经到了,停在两人前方不远处的马路上,不断闪烁车灯。
不等白笙笙有所行动,魏不凡就自然而然的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轻而易举地就好像是抱着那只猫一样,没有给白笙笙拒绝余地。
白笙笙心里一懵,什么都忘了。
迷迷糊糊中就上了车,然后听魏不凡报了距离学校最近的医院地址。
“要给父母打个电话吗?”魏不凡问。
“啊?”
白笙笙还没从方才的公主抱里反应过来,压根没听清楚他的话。
“我说,要不要给父母打个电话。”魏不凡又重复了一遍。
白笙笙这才听清,不好意思的脸红了,“嗯,我自己有带手机,谢谢你送我去医院。”
“没关系,也是因为我你才会受伤。”说着,魏不凡下意识盯了一眼白笙笙的脚下,没什么情绪变动的脸上,不知不觉多了份担忧。
白笙笙没有错过这个小变化。
密闭的空间里,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鼻尖全是魏不凡身上的淡淡的味道,似乎是柠檬的气息,却又更淡更好闻些。
白笙笙给父母打了电话过去,结果爸爸在做手术,没有接上,母亲也是在开会,由助理小姐姐接通,最后只能给家里的王阿姨打电话,让她帮忙过来接一下自己。
放下电话,白笙笙的脸上多了些惆怅。
“爸妈工作忙?”魏不凡挑眉问道。
“嗯,不过我都习惯了。”白笙笙勉强勾起一个笑容,略显落寞地道:“反正,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势,说不定去医院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魏不凡看着她,想说什么,却始终没能开口。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第一次见白笙笙的场景。
高一开学没多久,魏不凡就已经因为一骑绝尘的成绩和办事能力,担任了学校纪律部部长的职务,每天负责在校门口站岗检查。
就是那个时候,他注意到了白笙笙的存在。
白笙笙还不知道,她的画风跟一中有多么不合。
到了高中,学业任务逐渐繁重,还面临着高考升学的压力,尤其又进入了一种这样的学校,几乎每个清晨到校的学生,步伐都是缓慢而沉重的。
见惯了面无表情捧着书进校门的学生,偶尔有那么一两个笑的开心,就会格外引人注意。
白笙笙就是其中一个。
她总是踩着点,不早到,也绝不迟到。
手里有时候是拿着早餐啃,有时候又是抱着饮料喝,有一次最过分的,是抱了一只猫咪……
教导主任那天刚好也在值班,见白笙笙衣服口槿槿袋里鼓鼓的很奇怪,就叫她把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检查看看,结果白笙笙支支吾吾地就是顾左右而言他。
后来,还是口袋里的猫自己忍受不住,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来。
年过半百的教导主任直接惊呆了。
原来是白笙笙在来时候的路上,遇到小猫受伤了,想帮助它却又怕迟到,就想主意先把猫带进学校,然后等中午放学的时候去医院。
结果自然是白笙笙连带着她的班主任都被教导主任一顿批评。
批评的场景魏不凡无缘得见,但那时白笙笙从口袋里掏出小猫,一脸紧张又小心翼翼的模样,却始终刻在了魏不凡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记住了这个爱笑,又喜欢小动物的女孩子。
得知白笙笙成绩不佳时,其实并没有什么意外。
可奇怪的是,魏不凡却对别人眼中这样的一个差生,毫无偏见。
哪怕在所有人眼中,他都该是高傲的。
魏不凡认识了白笙笙,白笙笙却并不认识魏不凡。
她的身边总是不缺乏朋友,最显眼的就是秦与非,甚至好多人都传,这两人并不只是简单的朋友,而是情侣关系。
魏不凡知道那些都是谣传。
因为白笙笙明明就还是孩子一样的,哪里会懂什么男女之情。
可他没想到,有一天这个特点轮到他去体会了,结果竟然是这么的难以承受。
……
白笙笙似是被打开了话匣子。
魏不凡没有回应,她也自顾自说着,“爸爸是医生,每天经手的手术都关乎着病人的性命,要是抛下病人,别说医院那边过不去,他自己也会良心难安;妈妈呢,最近接了个大案子,一直在加班,忙得都瘦了,再让她操心还不得风一吹就走。”
说完,白笙笙露出个无可奈何的笑容。
“其实,他们也是关心你的。”魏不凡开口,本以为是再平常不过的安慰,但接下来,却又状似不经意般提起,“我父母在小时候就因为意外去世了,我觉得,他们要是在,也是关心我的。”
“去世……”
白笙笙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个悲伤的消息。
可看魏不凡,脸上却依然是寻常的样子,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云淡风轻。
这时,司机师傅缓缓踩下刹车,扭过头说:
“到了。”
“好,谢谢司机师傅。”
白笙笙抬起头,夜幕中的医院依然人来人往。
付过钱,准备下车。
白笙笙这次有了准备,但姿态上还有些忸怩,道:“那个,我扶着墙自己走吧。”
魏不凡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车门出,跟个电线杆子一样挡着去路,仿佛在说,你想自己扶着墙走可以,但要先绕过我这关。
没法子,白笙笙只能让步,‘勉为其难’地,让魏不凡搀着自己。
周五的晚上,医院尤其繁忙。
门诊处排着长长的队伍,白笙笙以为要等很久,结果魏不凡给护士看了眼手机,护士就安排她下一个准备进去。
白笙笙忍不住好奇,魏不凡怎么办到的?
连她这个主任医师的亲生女儿在中心医院都得不到这种待遇。
魏不凡看出了她的疑惑,因为同时在排队的其他人也都有同样的疑惑,便朝她扬了扬手机,“关注微信公众号可以网上排队的,我刚叫车的时候顺便排的。”
这时众人才都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纷纷都拿出手机,只恨自己不能早知道。
紧接着,门里的上一个患者推门而出,护士叫到了白笙笙的名字。
魏不凡搀着白笙笙一起进门,门里坐着两个值班医生,另一个还在给别人问诊,等待着白笙笙的,是一个头发花白,却精神抖擞的爷爷。
“脚扭了?”
一进门,医生就经验老道的说出了白笙笙的问题。
不等白笙笙回答,医生又道:“是不是为了翻墙谈恋爱约会啊?”
狭小的门诊室登时传来一阵笑声——
来自于正在问诊的另一个大夫,还有已经被打得眼眶紫青一片,却依然笑得出来的他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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