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患者自己决定好的事,她作为一个医生,没有理由拒绝。
“那请您去检查一下吧,女士。”
说罢,她开了一张单子,推至林沉橙跟前,林沉橙微微颔首接过了单子,对照着单子的要求,下到了二楼,准备做相应的检查。
她将单子递交给负责的医师,轻轻地挽起了袖子,把自己白皙的手臂露了出来。
医师面无表情地撕开针的袋子,看着针头沁出水来,随后将林沉橙的手腕摁住,准备将针头扎进去做皮试。
林沉橙在这时心底陡然却生出一顿醒悟,她如果这么做了,与林徐又有什么区别,她抛弃妻子,让孩子一个人独自面对社会,而她呢,却剥夺了自己孩子生的权利。
她自己亦是如此,又有什么资格去怨恨林徐呢?
针头已经快要碰触到她的肌肤,她立即缩回了手,针头在她的手腕上划出了一道血痕,她勉强笑道:“Sorry,I don't want to continue.”
医师目光中划过一丝诧异,然后又立即恢复了镇定,这样的患者她见的不少,现在首先要做的便是稳定她的情绪,于是她立即提出了帮林沉橙包扎伤口。
林沉橙却是摆着手,不顾流血的手腕,急急地跑开了。
她不应当这样自私的,这个孩子,它是无辜的。
林沉橙身后还是不断有人在追着她,他们是医院的护士,都是因为林沉橙的怪异举动不放心而跟在她身后的。
越是身后有人追着林沉橙,林沉橙越是有一种想逃离的心,即便她知道,她们只是想帮她包扎一下,可现下的她,却本能地将她们视作敌人,急需逃至一个自己觉得安全的地方。
她对医院的地形极其不熟悉,只能朝着提示牌的电梯方向跑去,她因为跑得太快,呼吸渐渐不畅了起来,可身后的人还是穷追不舍,她只得忍着极大的不适,继续向前跑去。
今日来医院的人格外的多,林沉橙一时间无法从向下的电梯上下去,她咬了咬牙,看着一旁空空荡荡地上行电梯,从上面跑了下去,她一边说着sorry,一边逆行着,她的行为已经不受理智控制了,她现在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野蛮人。
“Oh,my god!”追着她的人发出了惊呼之声,他们更加确定这个女子的不正常了,立即拉响了全医院的警报,但凡医院之中的工作人员,都会收到这样一条讯息,拦住一个从电梯逆行的东方女子。
与本来的方向相反本身就有着巨大的阻力,林沉橙跑得十分艰难,她就要坚持不住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横冲直撞,行人都被她吓了一跳,自动给她让开了一条道。
因此她可以一路畅通无阻,可却在她往下冲的时候,有一个人没给她让路。
林沉橙心中暗叫不好,依照着强大的惯性,这个人一定会被她撞倒的,现在又是在电梯之上,后果不堪设想。
她忙喊道:“让开!”
那人却一动不动,置若罔闻。
林沉橙心底说了句抱歉,尽量让自己的速度放到最慢,然后整个人便朝他的方向扑去。
那人在这时却张开了双臂,稳稳地把她接住了。
他将她紧紧拥在怀中,低声道:“别怕,没事的。”
林沉橙听出来了,这是秦墨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她一个人孤立无援的时候,秦墨出现在她身边了。
她不自主地就哭了出来,也忘了将秦墨推开,她将脸贴在秦墨的西装之上,眼泪晕湿了他的西装。
因为林沉橙的停下,她便乘着电梯又重回她刚才冲下来的那个地方了。
护士和医生紧张地看着林沉橙,冲着秦墨道:“先生,这位女士你认识么?”
他们以为秦墨只是一个见义勇为的路人罢了。
秦墨却笑了笑:“认识。”
“我们建议您让她留院继续观察,您知道的,她的情绪很不稳定。”
秦墨挑了挑眉,仍然没有将怀中的人松开,道:“不用了,我觉得她很好。”
“可是...先生...你应该让她治疗。”她们还是十分担忧林沉橙。
秦墨冷眸一扫,道:“她是我的夫人,我想带着她先离开了。”
秦墨说出这句话完全是为了让护士们不要再打扰林沉橙,他不曾想到的是,倚靠在他怀中的林沉橙一点反应也没有,似是默认了一般。
医师们还是极度不放心林沉橙的安危,她们退了一步,道:“这位女士的手受伤了,我们想先帮她处理一下...”
秦墨这才发现林沉橙的手腕处有一道骇人的血痂,血痂还是鲜红色的,是刚刚才有的痕迹。
他小心地拍了拍林沉橙的背,道:“沉橙,先去包扎一下伤口好不好,没事的。”
随即将林沉橙慢慢扶了起来,林沉橙现下已经完全不在状态了,她仿佛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呼吸,其他的事一概与她没有关系。
“有劳你们了。”秦墨对着护士和医生点了点头,两个人将林沉橙扶着,林沉橙才将将能站稳。
秦墨坐在门口的等待区,刚才坐在办公室的医生却主动走了过来,道:
“先生,你说你是她的丈夫?”
秦墨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脸不红心不跳道:“是的。”
“你们的感情似乎还不错。”
她的语气有些奇怪,秦墨不由得朝她看了看,回道:
“我们的感情很好。”
医生看着秦墨手中攥着的病历条,就将话敞明了说:“先生,那你应当知道这位女士是来干什么的吧?”
秦墨看了看字条上的内容,下意识地想道,她是来安胎的。
“这样吧,你们是不是有很多孩子,所以这位女士才会选择来打胎...”
打胎?秦墨瞪大了双眼,林沉橙执意要从家中出门,在医院里狼狈不堪,竟然是为了要打胎?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了,只得微笑又看着医生,医生以为她的话起了成效,道:“还是希望您考虑一下让你的夫人再好好想想,她刚刚很是犹豫。”
作为医生,她得对患者对症下药。而作为一个个人,她只想将自己想说的,想做的都告诉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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