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医院里,宜栖和席谨忱相互依偎在狭窄的病床上,现在连他们自己都分不清到底谁是病人了。
宜栖情绪激动,结果气血盗用上头,此时此刻她的两面太阳穴都已经疼得快要炸裂了。
而席谨忱身上的伤在麻药的作用退去之后也开始火烧火燎的疼了起来,他撑着身子靠在床头,让宜栖躺在自己的腿上,一边替她按着太阳穴。
“还疼吗?”
“我没事。”宜栖从喉咙中滚出了几个字,“你先别顾着我了,好好休息吧,身上还有伤呢。”
不管怎么说,浑身上下都缠满了绷带的席谨忱看上去都要更严重一些。
结果他们两个人都在互相担心,反倒却说了对方几次都僵持不下,就只能继续以这样一个姿势在深夜中失了眠。
宜栖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很长时间都不眠不休了一样,虽然她昨夜还睡了一个安稳的觉。
但是经历过这一白天的事之后,宜栖总觉得自己的身上疲累的很。下午导演还打电话来质问她,为什么轮到她拍戏份的时候,不仅发现她不见了,就连女主角都给带跑了。
宜栖都不知道该如何对导演解释这些事,最后只能给他留下了一句,“我丈夫出车祸了,虞雪的女儿失踪了。”
导演听了宜栖说的话之后,那些质问的话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他只能默默闭上了嘴,“那我把你们的戏份往后推延一下。”
“谢谢。”宜栖疲惫的回应。
她现在已经疲于应付身外的任何事,而虞雪更是如此。从她第二次晕过去之后,直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呢,也不知道她醒没醒。
宜栖有些不放心,便硬撑着一边扶着自己有些昏涨的头,一边坐起身子来。
“你干什么去?”
“我去看看虞雪怎么样了。”宜栖踩上被自己随便丢在床边的鞋,一边帮席谨忱把床头降下来一些,让他安安稳稳的躺着。
“你先睡吧,我去看看她。”
“那你快去快回。”
深夜的走廊里已经没有人了,但宜栖远远的走过去,却依旧看到虞雪的病房门口有一个身影正蜷缩在地上。
直到她走进了才发现,坐在地上靠着门板正困的打瞌睡的人是贺敏钰。
她怎么还在这里?
宜栖走上前,小心翼翼的在贺敏钰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贺医生。”
贺敏钰骤然清醒了过来,她猛地睁开迷蒙的双眼看着宜栖。
“原来是夫人啊,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
“你不也没有休息。”宜栖苦涩的说道,她伸出手来把贺敏钰从地上拉起来,“别在地上坐着了,太凉。”
她们二人挤在走廊边的长椅上,暂时坐了会儿,这会儿已经是冬天了。虽然穿的厚,但是还是很冷。
宜栖把自己身上穿着的羽绒服脱下来,分了一半盖在贺敏钰的身上,她们似乎只能挤在一起才能够取暖。
宜栖透过门板上的玻璃窗向病房内望了一眼,可是里面的帘子拉的死死的,她也看不出什么来。
“她到现在还没有醒吗?”
贺敏钰摇了摇头,“她可能是情绪太激动了,所以到现在一点清醒的迹象都没有,但是梦话倒是没少说,大多数时候都在喊她的女儿。”
宜栖沉默了,到现在为止,周警官那边一通电话都没有打来,那也就是证明至今为止,尸检结果还没有被汇报上来,或许也可能根本就没有查出结果来。
在准确的结果展现给众人之前,她们还可以怀着侥幸心理,也怀揣着一丝希望,告诉自己虞雪的女儿并没有死。
可是玉吊坠又该如何解释?
今天的事情发生的实在是太多太快,宜栖只觉得自己的脑容量已经快要容纳不下这些事了。
她头痛欲裂,却没有办法缓和,只能伸出手指来按一按自己的太阳穴。
“对了夫人,今天的事,你怎么看?”贺敏钰问到。
“还能怎么看。”宜栖叹息,“难道你看不出来吗?这些事多半也都是陈似山的手笔,我看他可能是有新的靠山了。”
“新的靠山吗?”贺敏钰疑惑的复述着宜栖的话,“可是他都已经声名狼藉了,怎么可能会有人愿意帮助他呢?”
明知道他本就是一条臭鱼,何必还要惹一身腥。
“那也未必。”宜栖摇头,“有的时候考量一个人是否能够成为合作伙伴,并不在于他会不会给自己带来风险,而在于他能给自己带来的利益。”
贺敏钰大概明白宜栖的意思,利益和风险是共同存在的,只是看哪个更多罢了。
如果风险要远远高于利益的话,那么谁会这样选择呢?
反之,如果冒一点风险就能获得巨大的利益,那么就一定会有人前仆后继的去这么做。
只是贺敏钰很好奇,陈似山都已经这样了,还有谁愿意和他合作。
最重要的是,如果他愿意帮助陈似山,完成他心中所想的话,那么就说明陈似山现在想要做的,一定在某种程度上来讲也是他想做的。
难道宜栖和席谨忱还有什么仇家吗?
“我们宜家在从我父亲这一代开始就已经没落了。”宜栖有些自嘲的说道,“现在也不过是能维持一个体面,就像是所有正常的生意人一样,但是想要成为一个显赫的家族是绝对不可能了。”
是啊,家里都没有人了,又哪里来的家族呢?所以如果说是和宜家有仇,那倒不太可能。
那么看来,可能这个问题还是出在席家这边。毕竟声明显赫,大家都巴不得他楼塌了,所以被别人仇视也是在所难免。
家大业大,就也同样要承受这样的风险。换而言之,如果他们这一代人不能在风险之中保住这两个家族的话,那么只能说明他们命该如此,也是说他们毫无能耐。
两个女人越聊心情越沉重,便干脆都闭上了嘴,互相依靠着坐在长椅上等待着屋内的动静。
宜栖僵硬的就如同一尊雕塑一般,一直呆呆的坐在原地,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
她一直死死的盯着门板,好像已经入了定一班,旁人的言语行为她都已经感知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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