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在宫中的对比还不甚明显,那此刻牢门一线之隔,两人的差异便十分扎眼了。
今日起便是约定之期的第四天了,秦锦蓉还毫无动静,秦雪瑜却有些按捺不住了。
虽说她有贵妃相助万无一失,可她总觉得有些不安,便只身来到了牢中。
看到落魄的秦锦蓉,秦雪瑜心中一阵快意。
她不是容貌绝佳,她不是有将军偏宠,如今也不过是一只狼狈的笼中雀罢了。
“秦雪瑜,你来做什么?”
秦锦蓉本以为再次见到秦雪瑜,她会像上一世一般歇斯底里。
可真正见到她时,秦锦蓉心里却十分平静。
“来看看昔日的神医,如今的阶下囚。”
秦雪瑜高昂着头,一脸的骄傲,这是她赢得最漂亮的一次,她要秦锦蓉永远记得,秦锦蓉永远比不上她这个侯府嫡小姐!
“还有一天的时间。”
秦锦蓉嗤笑一声,淡然的拉过一旁的草垛,坐在地上,似乎一点不担心明天的到来。
看到她如此闲适自在,秦雪瑜不免有些心慌,难道她已经找到解决之法了?
不可能......
秦雪瑜脸上的得意裂开一丝缝隙,秦锦蓉掩下眸中的暗色,继续道。
“瘟疫我或许没什么法子解决,但是投毒必有解药,秦雪瑜,这点你比我要清楚吧。”
秦锦蓉挽着手里的稻草,看也不看秦雪瑜一眼。
看似无意的话却让秦雪瑜出了一身冷汗,她难道真的知道了什么,可自始至终秦锦蓉都没有接触过疫病中的患者,她是怎么知道的?
“什么投毒,你解决不了瘟疫是死,解决得了便是你自导自演的一出戏,横竖都是一死,不如自己痛快上路。”
秦雪瑜顾左右而言他,可这让秦锦蓉心中的猜测却落实了。
果然,瘟疫不过是假象,虽然不知道秦雪瑜究竟是如何投毒的,但她以众人性命博前程的做法令她不耻。
“瘟疫也好,投毒也好,那些人跟你无仇无怨,你为何要害他们,更何况这其中还牵扯到了秦家父母!”
这才是她想不通的地方,就算秦雪瑜为了锦绣前程狠心牺牲那么多无辜的人,可养育了她十几年的秦家父母深陷牢狱,难道她就没有一丝歉疚。
“我没有害人,那些人是你害的!”
秦雪瑜有些气急败坏,秦锦蓉真的猜到她做了什么,可那又如何,只是付出一点点代价就能让她成为人上人,这样的代价她觉得值!
“就算你猜到了什么又如何,你以为你是无辜的吗,要不是你不会死那么多人,你要是乖乖去做你的农家女,只要一点点代价就够了!”
秦雪瑜趴在牢门上,扭曲的面部让秦锦蓉有些心惊。
她害人就为了扳倒一个“神医”称号,她为了前程竟然只认为人命只是一点点代价。
“别把你的虚荣构架在我的身上,我早就远离了侯府,只是一个普通人,你要害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真是荒唐,秦锦蓉怒极反笑,她自己犯了错还要推脱在别人身上。
“呵,侯府里可是每个人都记得你的好,你还说你远离了侯府,你霸占了我嫡女的位置这么多年,你才是罪魁祸首!”
提到侯府,秦雪瑜似乎有千言万语,她的眼中满是对秦锦蓉的厌恶与嫉恨。
“秦家送你去享受荣华富贵,却要我一个千金小姐受尽苦难,凭什么,明明我才是侯府嫡女,盛元珽却对你一个农家女另眼相待,要不是你,我跟盛元珽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女人爱英雄,尤其盛元珽这种不失君子之风的儒将,早在第一眼的时候秦雪瑜便觉得盛元珽是最佳的夫婿人选。
既能得良人相伴又能享受京城所有人的艳羡,可这一切都随着秦锦蓉的出现打破,就连她那个看不上眼的太子,竟然也对秦锦蓉的美貌有所垂涎。
“不过还好,这一切马上就会回归原位,没了你,没了秦家父母,我原本该拥有的都会回来。”
秦雪瑜长舒一口气,似乎已经把心底的恶意都释放出来,只是那诡异地笑容怎么看都令人心惊。
“秦家父母从未让你受过一丝苦,他们养育了你十几年,你连他们也不肯放过吗?”
对秦雪瑜偏激的言辞,秦锦蓉本不愿搭理,可听到最后一句却忍不住开口。
秦家父母从未亏待过秦雪瑜,秦雪瑜怎么说也在秦家生活了十几年,她不求秦雪瑜良心发现放过她,但秦家父母的恩情她真的可以抹去吗?
“要不是他们,我这十几年一直会过锦衣玉食的生活,怎么会被陈周周她们嘲笑,要不是他们,你这个冒牌货怎么会霸占我的位置,既然他们敢让你享福,那他们也该做好牺牲的准备。”
秦雪瑜面无表情的说着,可秦锦蓉分明从她眼中看到了疯狂。
“他们也是你的父母!”
秦锦蓉气愤极了,可秦雪瑜却一脸轻松。
“一门农户罢了,跟我侯府嫡小姐有什么关系,倒是你,我会选个好日子让你们全家一起上路。”
秦雪瑜指了指秦锦蓉身上的囚服,露出满意一笑。
整理好仪容,秦雪瑜不复之前的疯狂,她来就是为了看秦锦蓉的绝望,虽然没有看到,但能看到她的愤怒,她也心满意足了。
“秦雪瑜,你忘恩负义,若敢伤他们一丝毫毛,我绝饶不了你!”
抓着牢门,秦锦蓉大声喊道,愤怒让她气血翻涌,口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她这一世,莫不是也保不住秦家父母。
牢房重归寂静,一扇铁窗映出窗外一轮明月。
一只雪白的鸽子咕咕的叫着从远处飞来,径直落在一扇轩窗前,被人急匆匆的抱回了屋内。
宁殊收到盛元珽的回信已是秦锦蓉五天之约的第四天深夜。
放开一身疲惫的白鸽,宁殊小心翼翼的拆开竹筒,一卷纸条便落了下来,上书一行小字,明明是锐利凛然的字迹,却让宁殊看的眉心一皱。
“这下可麻烦了。”
宁殊匆匆燃尽纸条,转身出了房门,而此时的边境大营内,灯火通明,营帐内,不停有人进进出出。
“快端热水来,盛将军的伤口又流血了!”
一形色匆匆的军医步入营中,脸色十分难堪,而床上盛元珽身披铠甲,纵然左臂血如泉涌,面白如纸,也不忘转头问一边的传令小将。
“京城的信可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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