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都看见了。”慕以晴皱眉道。
小家伙慢慢垂下脑袋，不说话。
看着孩子这样，慕以晴原本是要训斥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将声音放柔和了一些，手轻轻搭在孩子的肩膀上，耐着性子道：“慕慕，妈妈知道你是个乖孩子，但是你得向妈妈保证，类似的事情不能够再发生了，好吗？”
孩子没有立刻回答，也没抬头，仿佛在思考。
过了一会儿，他点点头，慕以晴会心一笑，伸手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
“这才是妈妈的好宝贝。”
伸手拭去孩子眼角的潮湿，让孩子躺下，并替他盖好被子。
“睡吧，明天还要上学。”
话落，慕慕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还湿湿的。
从孩子房间出来，轻轻带上门，顾墨尧倚着墙，看着她。
她一抬头就看到他那双幽邃的眼睛，深不见底。
“林子沐的事情，你误会慕慕了。”顾墨尧忽然道。
“什么……”慕以晴不解其意。
“林子沐受伤是自己故意弄的，和慕慕没有关系。”顾墨尧道。
“故意？”慕以晴惊异的看着他。
男人点点头，道：“林子沐那个孩子心很重。”
慕以晴因为角度问题可能不知道，可他却看得一清二楚，林子沐是故意弄伤自己的。
很早之前，顾墨尧便见过林子沐这个孩子。
而当时，他所做的就和现在的一样，博取同情，获得更多关注。
或许还是孩子的他目的很单纯，就是想有人关注到自己，关心自己。
可不管出于怎样的原因，顾墨尧对林子沐虽然谈不上讨厌，但也不喜欢。
“可是……他只是个孩子啊……”
慕以晴很难相信林子沐这样年纪的孩子会有这样的心机。
“也许是环境的影响。”
环境是孩子性格养成的关键因素。
也许在林子沐内心，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争取一些东西。可能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可能会伤害别人。如果知道，兴许他不会这么做。
慕以晴选择用善意理解林子沐，毕竟他都还只是个孩子。
酒店。
慕晚晴接到一通电话后匆匆出门。
她不知道，暗处，顾墨尧安排的人一直密切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走出酒店，慕晚晴乘车到了一个地下赌场。
这个地方很混乱，乌烟瘴气的，形形色色的人都有。
在人群里，她一眼就看到了最里边那一桌染着金色头发的男子。
男子脸色很不好，一双眼睛，紧张而不安的注视着手中的牌。
慕晚晴走上前，将一个信封扔给他，冷声道：“这是最后一次。”
男子只是抬头，淡淡瞥了她一眼，然后拿起信封，将里面的钱清点了一下。
“谢啦。”男子道，然后没有再看慕晚晴一眼。
“我们分手吧。”深吸了一口气，慕晚晴道。
周围和嘈杂，她的声音不大，所以男子根本没有听见。
慕晚晴握了握手心，音量提高，道：“我说我要和你分手，我受够你了！”
男子这次总算听见，眉心微蹙，抬眼看向她。
注视她一阵以后，男人轻蔑一笑，道：“好啊，再给我二十万。”
“不可能。”慕晚晴冷眼看着男子，一字一句，斩钉截铁道。
“慕晚晴，你可别给脸不要脸，像你这种女人，以为离开我还有人会要吗？”男子嗤笑道，眼中不屑可见一斑。
“好了好了，别妨碍老子打牌，赶紧滚蛋。”男子不耐的挥挥手，收回目光。
而他的牌友，看了一旁的慕晚晴一眼，都忍不住发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声。
慕晚晴气急，浑身不住的哆嗦。
细细想来，自己这一生的感情，历经波折，要么是爱上不爱自己的人，要么就遇上人渣。
就拿她现在的男朋友来说。
四年前，他还是个开跑车四处吃喝玩乐的富二代。
可现在，家道中落，沦为赌鬼，而她慕晚晴则成了他的提款机。
如果她不给他钱，他就会打她。
自己念在当初他给过自己帮助，所以一直隐忍到现在。
最初，她还一心盘着他有回头的一天，可现在看来，不大可能了。
这个男人压根就已经无可救药了。
大概是气极，大脑不受控制，慕晚晴不知道从哪里拿起的烟灰缸，发狠的朝着男子砸去。
当时，她想到的是同归于尽，她受够了如今的日子。
“慕晚晴，你疯了是不是！”
男子眼疾手快的避了一下，但烟灰缸还是砸中了他的额头。
没有出血，但鼓起了很大的青紫色的包。
“我是疯了，被你逼疯的。”慕晚晴冷笑道。
男子唾了一口，骂了一些不堪入耳的话，然后抡起袖子，一只手拽住她的头发，一只手扬起就要打她。
慕晚晴并不挣扎，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的盯着他，道：“你今天最好是打死我，否则后面我再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贱人！”
男人又恶狠狠的骂了一句，然后很用力的扇了她一耳光。
那一耳光慕晚晴并没感觉到疼，但耳朵里剩下嗡嗡的声音，眼前的事物也开始模糊。
紧接着，好像闯入了什么人，赌场陷入混乱。
她看到男人被人打翻在地，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再然后，她就到了警局。
慕以晴慌慌张张的跑来，看她一边脸肿的好高，心疼不已。
“晚晴，怎么弄成这样的？”
慕晚晴没有说话，甚至没有什么表情。
随后，慕以晴注意到一旁情绪一度很激动的男子。
他骂骂咧咧的，嘴里吐出的每一个词语都不堪入耳。
慕以晴从他的嘴里听到了晚晴的名字。
她面无表情的走过去，声音沉沉的问：“你打的她，是吗？”
男子皱眉瞪着她，道：“你是谁。”
“我是她姐姐。”慕以晴冷冷道。
“呵，那个贱人还有姐姐？”男子嘲弄道。
话音刚落，慕以晴抬手便是一巴掌。
若不是警察拦着，她还要打的。
“靠，你有病啊，你给我等着！”男子恶狠狠道，眼中凶光毕露。
慕以晴丝毫不受他的威胁，“你要敢再找晚晴的麻烦，我会让你知道，代价是什么。”她的眼睛，像是万丈寒冰，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警告对方。
做完笔录，晚晴走在前头，以晴跟在后面。
顾墨尧的车就在外面等着。
一路上，慕晚晴一句话也没说，以晴也不问，三人都沉默着，直到将晚晴安然的送到酒店。
“晚晴……”
见晚晴推开车门下车，慕以晴忍不住唤了一声。
慕晚晴停下，但没回头。
“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我不是小孩子了。”
话落，晚晴再也没有停留，大步走进酒店。
“放心吧，在这里那个男人还是不敢乱来的，而且我已经提前给酒店的人办好招呼了。”
看到慕以晴眼中的不安，顾墨尧安慰道。
慕以晴抿抿嘴角，有些忧郁的说道：“真不知道晚晴都经历了什么。”
如果是因为她的原因怎么办。
她已经不奢望晚晴可以重新接纳她这个姐姐，可她希望她可以好好的。
“无论经历什么，与你无关。”
仿佛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顾墨尧皱了皱眉道。
慕晚晴有自己的路，她已经不是小孩子，应该要学会为自己的行为和选择担负起责任。
顾墨尧认为，慕晚晴之所以会变得如此乖戾，和曾经慕以晴的过度保护有一定原因。
他不想看到她总为慕晚晴的事情费心。
她做得够好了，甚至远超过了身为姐姐的责任。
过几天，是母亲的生日。
清晨，慕以晴准备了花束，前去墓地。
经过夜雨洗礼的天空格外湛蓝，清风徐徐，带着春意正浓的独特味道。
转眼，已经是母亲过世的第二个年头。
至今慕以晴都难以接受。
看到冰冷石碑上母亲的照片，笑容那么灿烂，她鼻尖一酸，想起母亲临走前的话。
她到死都放心不下她和晚晴，希望她们可以回到从前，那种简单快乐的日子，家庭和睦，幸福圆满。
“妈妈，对不起，晚晴依然怨我恨我，可我会努力的。”
将花束放在墓碑前，她仰起头，看着天空，将心酸都咽回去。
“妈妈，生日快乐。”
慕以晴不知道，晚晴就在不远的地方看着她的身影。
她也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与其说她不肯原谅以晴，实际是她不肯轻易原谅自己。
这些年她成长了许多，但是，她没有办法面对以晴，所以才会每次见到她都装成刺猬。
可其实，她心里并不那么恨她。
尤其是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以后，她明白以晴也有自己的苦衷。
只是她不愿轻易向她低头，更不知在她面前该如何自处。
每每看到以晴，她都会想到自己过去的几年是有多么的糟糕。
这样的她，不配做以晴的家人。
她甚至知道，不管是母亲的过世还是父亲现在的沉睡不醒，其实都不能怪以晴，可她需要为这些不幸找个借口，这样才能让心里好受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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