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苗回家的时候胡惠的爸妈还在声讨钱一洋,钱一洋坐在一旁一言不发,胡惠坐在他对面,一直看着他。
林苗觉得这个情景真的很可笑。她给在座的都沏了茶,然后拉了把椅子坐下。大概她的气场有一点压力,那两位终于住了口。
“不知道怎么称呼你们,因为你们虽然在我家,但是却不是我的客人。钱一洋已经从我家搬出去了,他现在租房子住,而且我还要告诉你们,因为我和他有婚前协议,出轨的一方净身出户,他每月工资的百分之六十要归他女儿所有,作为孩子失去完整家庭的补偿。我再次结婚前他也不可以结婚,情况就是这样的。所以,虽然不太礼貌,但是现在请你们离开。”
沙发上胡家三位的表情可谓精彩。胡惠是震惊,她父母是目瞪口呆。原以为三十而立,加上钱一洋在保险公司也算是个小头头,就算离婚,房产、车子啥的也要对半分,以后的生活一定不是问题。现在听林苗一说,一时有些难以置信。胡惠的父亲简直就要跳起来打人。他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女儿,一手指着钱一洋,说:“你,你,你们......”
“而且如果还想把女儿嫁给这个人,最好不要再闹了。他现在的工作虽然受到了一些影响,但是如果以后努力,前途还是有的。但是你们现在这样闹下去,恐怕就不是被调到下面去那么简单了。钱一洋,麻烦你带他们离开。”
胡惠的爸妈神情无措,走也不是,坐也不是。胡惠蹭的站起来,看了林苗一眼,把她爸妈拉起来出去了。
钱一洋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觉得累极了。事情的发展越来越超出他的控制,他现在真有抓了一把屎的感觉,怎么甩都甩不掉了,而且就算甩掉了,两手的臭气也摆脱不掉了。一失足成千古恨,他恨死自己了。
“你住的地方最好不要让胡惠知道。你要让她知道,最好搬到别的地方。”
“我知道,所以刚才才没有领他们去楼上。苗苗,我错了,可是没有办法回头了。我害了你和霓娜,也害了我自己。你不要太讨厌我,反正我这一辈子,基本上是让我自己给毁了。”
“你也别太悲观,但是自己做的事自然是要自己买单。你这个人本质并不坏,但是以后还是要记得做人做事的底线。这个世界,诱惑那么多,没有原则,贪图虚荣,不控制自己的欲望,怎么能不迷失自己。我们活在这个社会,没有几个人是真正独立的个体,在自己享受的时候最起码应该考虑一下,是不是把自己的亲人推向了苦难。”
“这几年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每次招待客人,听他们说话,开开玩笑,慢慢地也觉得有些事不是很严重的错误。原来坚持的东西慢慢地就忘记了。我原本不是这样的人。”
钱一洋的手机响了,是胡惠的电话。他不情愿接,但是也知道现在不是撒气的时候。胡惠让钱一洋到她租住的地方去,口气很硬。钱一洋答应了。
“苗苗,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今天他们家要我过去,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心里怎么打算?”
“我还是原来的意思。但是……”
“你要想清楚你自己到底要什么,也要问清楚人家要怎样。先去说明自己的状况,然后让人家考虑。”
“我知道了,我会跟他们说清楚。”
“虽然迟了,但是钱一洋,做人最好还是要诚恳些,。”
钱一洋站在胡惠家门口,恍若隔世。从他第一次作为一个已婚男人冒然走进她的家,一切就开始失去控制。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对不会走进去。
以前和林苗一起听加州旅馆,林苗靠在他怀里说,人们内心有很多渴望、欲望,有些能拿出来说,拿出来正大光明地追求,比如更好的生活、更好的工作、更多的钱、更多的自由。还有一些是应该深藏心底的,那些欲望是自私的,你要得到他们,就得付出很大的代价,这种代价可能是我们负担不起的。他拿了父母的期待、林苗和霓娜的幸福安宁和自己一生的幸福换来了一时的欢愉,太傻太愚蠢。
胡惠来开门。两人四目相对,看似面无表情,实则内心波涛汹涌。两个人的心情和上次在一起时已经天差地别。
胡惠的爸妈嘴唇干裂,眼神疯狂无助。胡惠容貌憔悴,眼巴巴地看着他,仿佛他就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钱一洋看着他们,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他们把一切希望寄托在儿女身上,不是为了他们自己,他们愿意吃苦受累就是为了看见自己的儿女幸福,在他们看来,那就是他们最好的回报。在农村家长们的观念中,女儿未婚却与有家室的男人有了关系,这就是天塌下来的大事。钱一洋看着他们的样子再也不能无动于衷。“就这样吧。”钱一洋想。林苗说的对,自己的行为得自己买单。
胡惠的父母坐在房间唯一的沙发上,钱一洋走过去坐在旁边的一把椅子上,双肘撑在膝盖上,抱住头呆了几分钟。房间里没有一个人说话,只能听见胡惠父亲沉重的呼吸声。
“叔叔,阿姨,情况已经这样,你们说怎么办,我会尽量满足你们的要求。”
屋里是更粗的呼吸声,突然胡惠父亲转向胡惠说:“你说,怎么办?你们长大了,自己的事情自己想清楚。”
半年多的憧憬,一个多月的肌肤相亲,钱一洋的绝情,父母亲的失望,单位同事的看不起……胡惠不禁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钱一洋何尝不是处在同样的压力下,区别就是他们想要得到的是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生活。钱一洋听着她毫无顾忌、痛彻心扉的哭声红了眼睛。胡惠的妈妈听着女儿的哭声也是哽咽出声,她父亲抬起头,强忍住眼里的泪水。
没有人劝她,过了好久哭声终于小了,她抬眼看了一眼钱一洋,又是一阵抽噎。
“你哭什么,你自己做的事,有谁逼你了吗?”她父亲狠狠地说,看了一眼钱一洋。
钱一洋此时也说不出来胡惠主动、自己上钩这样的昏话,只是低头不说话。
“我,我也不知道。”胡惠说着,又哭了。她满腔爱意,尽情挥洒,肆意妄为,却不管那是不是属于她,是不是侵犯了别人的利益,是不是干扰了别人的生活,到现在依然不知自己的错误,只觉得自己委屈。钱一洋面无表情地盯着地板,心里一声长叹,想着自己可能的未来,心有不甘。
“你说。”胡惠父亲盯着钱一洋说。
“我和胡惠从来没有说过在一起的话,虽然可耻,但是我还是得说,我有家庭,我很爱我的妻子和女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现在也觉得对胡惠、对你们很抱歉。我结婚前和我妻子有约定,犯错的一方净身出户,而且在对方没结婚前不能结婚。所以我现在没房、没车、没钱,很长一段时间我也没有自由。我平时必须送我女儿上学,周末我得带她出去玩。我家里父母都在农村,得靠我养活,我们姐弟两个,姐姐家里经济情况也一般。我的情况就是这样。”
“那你跟我姑娘在一起?你就这样占人便宜?你呢?你听清楚了?就为了这样的男人你就......?”胡惠的爸爸听完这些话差点摔了杯子。人家直接说明了对自己姑娘没有意思,就是玩玩,完全就是自家姑娘上赶着跟人玩,自己的老脸都丢尽了。
胡惠脸色苍白,只是掉眼泪。大家都有考量,只有她是为了爱情。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失去钱一洋。他现在就是面对各方面的压力害怕了,等他离了婚,他们就一定会在一起。那天她爸爸看见她手机上和钱一洋亲密的照片,她只好说是男朋友。这些日子她很难过,但是钱一洋的对她的态度让她害怕,她害怕失去他,所以有意让别人知道了他们的事。想不到公司居然把她调到枫县,她的表哥在隔壁的银行,听说了这事怕她受骗,便告诉了她爸妈。她现在非常担心钱一洋开始讨厌她,与其这样她还不如去死。
“我就喜欢他,我不会改变。没有他我活不下去。”
胡惠爸爸看着姑娘这个样子,恨铁不成钢。看钱一洋的态度,明显是不想对她负责,自家黄花闺女、堂堂大学生要嫁个二婚,还是这种不清不楚、一无所有的绝情货,当爹妈的怎么能眼睁睁地看亲生的女儿往火坑里跳。想要逼她放手,又担心她死脑子想不开。但是,不管以后怎样,现在他们必须让钱一洋给个一定话。
“不成器的东西,书都白读了。行,既然我们惠惠不在意你离过婚,愿意嫁给你,我们也无话可说,但是你现在必须离婚。”胡惠的父亲看着钱一洋,咬牙切齿说道。
“这个不可能。我刚才说的那些我必须都做到。我不会离婚,除非林苗跟我离。如果你们不怕等......”
“我愿意等。等多久都行。”
胡惠一下子站起来说。她愿意,她不在乎钱一洋一无所有,她不在乎钱一洋不爱她,她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得到这个人,她还年轻,她一定会成功的,钱一洋一定会爱上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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