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璞是气极了。
子素自然知道他火冒,但是仍然放慢脚步,此处,因屋里没人,她心虚;再者,对庄璞这人成见颇深,故有意放慢。
肃远也急,催道:“素姑娘,你就快些。我们等着救急,慢不得。”
子素微微侧头,点了两下,稍作快步,上台阶,入门槛。
在门口,子素停下了,心有不忍,对肃远道:“爵爷,黑心毒那药,是解毒的。姑娘以前吃,是好了的。”
肃远道:“是良药不错,可你们老太太、太太们不知道,得须请你们姑娘去言语。好让大家放心。”
庄璞“哎呀”大气悲叹,不管理屋里的人这么样了,撩起袍子上台阶,到了门口,一把子素拉开,闯入,吼道:“琂妹妹,你到底出来不出来?见死救还是不救?”
到处翻找乱闯,还往楼上张望。
子素拉住庄璞:“二爷,你再急也不能乱闯不是?”
庄璞甩开子素:“闪开!”
子素又羞又怒,红着脸不知所措。肃远和绛珠、玉屏追来了,站在门口不好意思进。
庄璞依旧大喊大叫。
肃远好声对子素道:“你家姑娘呢?不是洗澡么?”
子素道:“二爷把人吓走了,能赖我?”
肃远“哎”声叹息,跟着庄璞喊:“琂姑娘!你在哪儿呢?快出来吧。我们不是有意来打扰你沐浴,事发突然,情急待救,请你快快出来。”
大约喊了一阵子,忽听到庒琂的声音从楼上飘下:“听到了。请哥哥们先出去。”
子素听得,又惊又喜,连忙把庄璞拉住往外推,再关上门。
尔后,子素仰头向上,看到庒琂探出一颗脑袋,满头大汗的模样。
子素低声道:“你怎么在上头呢?”
庒琂“嘘”禁声。
没一会儿,见庒琂把一根绳子抛下,她顺着绳子往下落。到子素跟旁,道:“我原本在地下跟三喜一处的,幸好我上来了呀!到了井口边,忽然看到有人来,没敢出来。躲了一会子,听到你们说话了。”
子素紧张道:“那你怎么爬上去的呀?”抬头看楼上。
庒琂道:“这里四处都有我的机关。我不是上楼顶取蜂蜜么?吊有绳子,存留一根在后头,我从后头攀绳子上来的。你瞧我的手。”
庒琂摊开双手,手心上勒出一道血红血红的痕。
子素心疼地帮搓,道:“你胆子越来越肥了,这么高,还爬上去。”
庒琂道:“从外头进来,岂不露馅?”说着,去把茶壶里的水拿来,尽是往头上浇。
子素制止:“你这做什么?”
庒琂道:“你说我在洗澡,岂有洗澡头发干的?”
头发湿润,再用手巾擦了几回,看有些洗澡模样了,便道:“走吧!”
子素拉住庒琂:“我听说三爷被毒蛇咬了。是要你过去作证施药呢!”
庒琂道:“姐姐,我听到了。先过去看看再说。”
两人言语间,庄璞在外头不耐烦了,叫喊不停,还拳打脚踢房门。
庒琂出来时,庄璞还骂道:“妹妹,平日里三弟可没薄待你啊!什么意思呢?”
庒琂端礼,道:“哥哥息怒,我……确实不知发生了什么。在楼上沐浴,不曾想睡着了。原本沐浴完,要给泥菩萨祷告,祈求府里平安,祈求关先生和阿玉姑娘平安。”
听毕,庄璞不言语了,道:“那,赶紧吧!”
肃远给庒琂作揖,开手引请。
没一会儿,众人来到承福苑。
才进院子,便听到老太太的哭声,里头一片哀嚎。
庄璞闻声,快步跑去,先进屋了。
子素扶庒琂跟后,肃远和绛珠、玉屏随在末尾。
入了屋,见满府的人堆叠着,站的站,跪的跪,蹲在床前的蹲在床前。老太太趴在庄玳枕头边哭得几乎昏厥,秦氏、曹氏等在一旁哭着劝。
庄璞进来,他父亲庄勤道:“你把老太太劝一劝,别让她老人家伤心过度才好。”
庄璞点头,去了,跪在地上,劝道:“老太太,琂妹妹来了。才刚拿回来的黑心毒不是毒药,能治人。我把琂妹妹请来,让她给你说。你老人家就别伤心了。我们趁时候给弟弟服下,便见好了。”
说完,庄璞朝庒琂望来。
庒琂猛是震惊。她料想不到,事态竟如此严重,想想,那天晚上庄玳还巴巴的来石头斋跟自己说话呢?怎么转眼的事,人就这样了呢?
庒琂浑身发颤,抖声抖色地道:“黑心毒可治毒虫蛇蚁,那是关先生和玉姑娘留下的。我当初服用,很是……很是见效。”
老太太点头,道:“那……那快呀!还愣着做什么呢!这些个没用的大夫,统统撵出去算了。我的玳儿若是救不活,我跟你们拼命。”
半时,大姐姐庄瑚跟湘莲等人给庄玳灌药,可庄玳人事不清,费好大劲儿才让他吃一颗半颗。
庄瑚问庒琂:“吃几颗?”
庒琂道:“玉姑娘说,吃一丸即可,看着太重,就吃两丸。”
老太太道:“我看着严重呀,两丸怕不够,给三丸,我的意,舍吃多一丸。”
幺姨娘劝:“老太太啊,这毕竟是药。按量给就好。”
老太太道:“呸!按量那是常人,如今这人半个身子栽地下了,还能按常人的量?按我的说给吃了。这死马得当活马医了。”
这话停音,郡主吓得昏死过去。
郡主晕倒,屋里人越发的紧张,那些哭声一阵比一阵高,原本候着的大夫,一个个忙着给郡主诊治,叫灌药的,叫疏散的,总之忙得一团乱。幸好,老太太经过事,有了年岁,看得高远,疼爱孙子的心重些,一时伤感难以自制也是有的,如今看到家人这般混乱,便主持起来。
老太太道:“把你们三太太抬回屋去。无关紧要的都别站这儿了,该出去就出去。让这里的气,松散松散。毒气啊,得流出去方能救人。一个个往这儿堵着,如何去得?”
大夫们也是同样的话。
顿时,屋里人去之八九,庒琂随众人也出去了。
到了外头,无人肯离去,都焦灼不安,或在厅里,或在廊下,或在院子外,一堆堆一撮撮,议论着。
曹氏把凤仙姨娘拉去问:“好好的,如何被蛇咬了?日前,玳儿还来找我说话,跟我一块儿吃饭呢!”
凤仙姨娘抹泪儿道:“太太,我也同你一样,一早儿的就听闻。我跟太太都不知道呢!”
曹氏又问站在一边的庄玝:“你哥哥这样,想必你是知道。他在何处被咬?”
庄玝摇头,哭道:“我哪里知道?这些日子,关在门里刺绣,手指都刺出血花来了。要是跟哥哥一块儿,他也不至于这样。”
凤仙扯了庄玝一把,啐道:“糊涂丫头,胡说什么。”
庄玝扭了扭身子,往廊下柱子后面躲,抱住柱子哭。
庒琂看到庄玝这般,满是心疼她,去安慰。庄玝没话,傻傻地望住庒琂。
那时,见绛珠和玉屏出来询问:“见复生和金纸没有?”
有丫头说复生和金纸被打完,抬回去了。
玉屏对下面的人道:“太太说,叫复生来问话。”
曹氏见状,补充道:“叫那小子提马鞭来,你太太打得不够力,我也要打一顿才解恨,混帐东西。”
传话的丫头得令,去了。没过多时,见复生摇摇摆摆,一颠一簸前来,想必此前被杖责了,伤势不轻呢。
曹氏见到复生,先赶上去,伸出手指,掐住他的耳朵,往死里扭,骂道:“马鞭不提来,心里还有谁?白养的死混囚根子,留你何用。把你爷伺候成什么了。好好的一个爷,竟给你糟蹋了!”
曹氏掐住复生耳朵的手指,尽力往下扯,松手的时候,一脚踹在复生的屁股上。
复生倒在地上,捂住耳朵,疼得锥心,却不敢张声,眼泪决堤般的往外泻。众人见曹氏还要虐打,都围上来劝。
老爷们在厅里坐,也看到了,半生不吭。
幺姨娘指着复生道:“你太太叫,还不赶紧进去!等着扒皮呢!”
复生连跪带爬往郡主那屋里去。
到了屋里,见郡主斜躺在炕上,泪浸满溢,总擦不干。
复生一入屋内,便跪趴在地上,磕头。
郡主咬牙道:“我先留你一张皮,你给我说说,你爷在何处被蛇咬?你们那屋子何时有蛇?怎没见你报告与我?”因想到庄玳屋里有蛇,赶紧叫绛珠来吩咐:“你去拿雄黄粉来,满屋子洒,一个角落不许放过!去啊!”
绛珠去了,屋里有几个丫头子伺候的也被赶出去帮忙。
见人去办事,郡主稍稍安心,再质问复生。
复生道:“太太,我也不知道。搬进承福苑以来,没听说也没见过有蛇。”
郡主道:“无蛇,怎有蛇口牙印子?”
复生道:“莫不是大夫诊治错了。三爷从未出过屋子。”
郡主起身,下来,一耳光打在复生头上,恶狠狠地道:“你还撒谎!日前,不是去北府么?若不是在我们承福苑毒了,便是在北府毒了,你跟去没见着?你是瞎了狗眼还是没留心你爷。”
复生磕头如捣蒜,哭道:“太太,我错了,我错了!”
郡主踉跄后退,坐回床上:“我问你,肃远贝子可来找过玳儿?”
复生道:“没有的事,小的可以用贱命作保。”
郡主道:“那肃远贝子是如何知道你琂姑娘在石头斋?”
复生猛然抬头,愣愣看住郡主,吞吞吐吐道:“爷……爷没跟贝子去!爷……只……自个儿去!”
郡主听了,浑身发软,歪歪躺了下去,嘴里喃喃道:“了不得,了不得,关不住,防不住呀!”差使玉屏:“你去把琂姑娘叫来。我只见琂姑娘,旁的人别让跟着。”
庒琂跟随玉屏进来,复生仍旧跪在地上。
郡主合上眼睛,顿了一会子精神。庒琂来时,她并不知。
玉屏低声报告,说:“太太,琂姑娘来了。”
郡主睁开眼睛,正好见到庒琂给她深端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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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2018中秋节,祝大家中秋快乐,阖家幸福,团团圆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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