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酒店把行李简单收拾了一下,回想这个暑假过得特别仓促,一直到处跑,就没一天过得省心的。这时候一个我很久没有联系过的人给我打了电话。打来电话这人叫杨燕,是我初中同学。当时在班里她成绩不算太好,大概高中毕业就没再念书,所以一直没什么联系,后来听人说她家里找人帮她安排了工作。南城是个小地方,越是这样的地方越是人情社会,有关系网络办什么都容易。
一接通她就很热情地说哎呀找你好多次终于打通了,我笑说什么事这么重要你要结婚了么,她告诉我有初中同学聚会,就在明后天,可是之前怎么都联系不上我,我说那可不赶巧这回真去不了了,我在外地不定哪天才能回呢。之后我们随便寒暄了几句,说到近况,杨燕说她现在在户籍口子工作,管管户口呀,办二代证之类的事情。我一听来了精神。
“那你们内部网岂不是随便谁的户口都能查到?”
“南城的都没问题,外地的我能试试。”她说。
“这样啊,我知道名字的话,你就能查到人么?”
“当然可以啊,我干的不就是这个工作嘛。”而后她又说,“不过这个不太符合规定,你要想知道的话我悄悄帮你查啊。”我说没问题我有分寸,保证不干违法乱纪的事,也不给她添麻烦,于是杨燕就答应了。
我让她帮忙查云时方,她调侃说这名字还挺仙风道骨的,我听见她在那边噼里啪啦打键盘的声音,不一会儿,杨燕说,果然有这人,他户口上还有个儿子,名字也很奇葩,叫云梦泽。“云梦泽?”这个我之前从没听人说过,赶紧记了下来。
原先云时方对我来说只是个教科书里的人物,如今这么简单证实了确有其人,还知道他有个儿子,对我来说是很大一个刺激。练九看我在电脑前不死心地搜索任何可能的信息,说道,“你这样找法有什么用,跟大海捞针一样。”“可户口上显示云梦泽今年应该二十岁,跟咱们差不多是吧,他肯定免不了使用网络,中国互联网这尿性,不留痕迹都不可能啊。”我说。
练九瞅我一眼,似乎是觉得还有那么几分道理,可当他看到搜索结果是满屏的“历史上最大淡水湖”“古诗赏析”的时候,差点没笑出声来。“行,你慢慢找,我看好你。”
在我翻页翻得崩溃的时候,手机上人人突然弹了个群消息出来。我眼前一亮,对啦!为什么之前没想到,这个年纪是在校大学生的可能性很大,那么有人人的可能性也很大。我赶紧打开人人界面,在搜索框里打了云梦泽三个字。当即跳出来三百多个搜索结果。
“小九,快过来。”
练九扫了一眼屏幕,说“行啊,这种办法都想得到。”
“来做排除法吧,假设这里有我们想找的人。”
练九撑着头看了几个,说,“我觉得太非主流的可以排除,这几个美瞳比井盖还大的就算了吧,云时方怎么说也是大师级别人物,儿子杀马特的话不太合适啊。”
我颇以为然,又翻了几页,指着一个头像上露着事业线的姑娘感叹道,“可惜云梦泽不是女的,不然肯定就是她了啊。”
“为毛?”练九一脸疑惑。
我贱贱地笑起来,“因为她可以‘波撼岳阳城’啊……”
“……滚吧,死流氓!”练九毫不留情打了我一顿,就没再搭理我。
我一边默默翻着人人的搜索界面,一边在心理为自己丝毫没有长辈的尊严而泪垂。经过漫长的筛选,总算找出几个适龄而且看起来比较正常的叫云梦泽的男生。我给他们留言了同样的内容,很明了的几个字——云时方、南城。我原本打算写一首藏头诗,嵌进去云时方的名字,认为这样显得比较高端而且符合职业身份,当我把这个想法表达给练九的时候,练九侧着头睨我一眼,“你是李白么?那么爱写藏头诗。”我默默把写好的几句删去,打上了简单的几个字,不相干的人看到肯定搞不清是什么,而如果我们要找的那个云梦泽看到,一定是会有回应吧。
之后我便去跟白珩告辞,当时沈德正在跟他说话,我隐约听到有大少爷什么的,这个大少爷指的应该是白珣,白珩的哥哥,也就是现在白家的家主。我在门上叩了两下,两人闻声停了下来,我走过去说短期内如果白先生没什么事我跟练九要先去一趟其他地方。
白珩不着痕迹地把手中的文件压下去,温和地说,“行,正好我有些事情要处理。你们要去哪里,让沈德送你们吧。”
“不用啦,我们自己去就可以,”我下意识就拒绝了让沈德送这个提议,转念一想拒绝得太突兀了好像不太好,就说,“我们把沈大哥带走的话怕给你添麻烦。”
“那让沈德找车送你们吧,这里到其他地方的车次很少,你们自己去应该不方便。”
我想了想觉得再拒绝就不太好,说,“那好,就谢谢白先生啦!”
“应该的。”
白珩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跟他道别之后我就没再见到他人。沈德说他给我们找了车,可能要晚点过来,我们收拾好行李等了几个小时,天都黑下来他才把司机带过来,是我们不认识的一个人,他说叫小陈就可以。
乍看这个小陈我就觉得他有些怪异,他的眼神没有焦点,面部表情也不太自然。我先头以为他可能是不大愿意送我们,毕竟白珩才是他雇主,要他赶夜路为我们跑一趟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于是就没有太在意。
练九自己要霸占整个后排横躺着睡觉,我只好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前半段这人还好,就是有点沉默,感觉不在状态,开了半个多小时,我有点困,坐在那里打着瞌睡,突然间一个急刹车把我吓醒了。准确说是被强烈的震动撞醒了。感觉车后屁股给人来了那么一下。“怎么回事?”练九不满地揉揉眼睛爬起来。我一看这可不得了。三车追尾,我们好死不死是中间的那辆。还好刹车都算及时,前面的车没多大事情,只是后车灯掉了,估计车主也是赶着有急事就没跟我们计较,骂骂咧咧地走了。
后面那车倒是把我们这车的后盖撞瘪了一大块。那师傅估计是怕我们索赔,一直在说你们这车一路开得都不大对劲,这一急刹谁能料到啊。练九走下来瞅了一眼,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对方看他一脸不善的样子有点心虚。没料到他息事宁人,“算了算了,都有事就别为这个耗工夫了。我们自己认了,师傅你也走吧,以后小心点。”说着把小陈塞进了后面座位,对我说,“连拓开车,我们走。”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见他脸色难看也只好顶着上。我一实习期小朋友开上快车道,看着身边蹭蹭超过去的车,手抖得跟筛糠一样。“你搞什么鬼?”我不满地问练九。
他一张妖冶的脸此刻阴沉得不行,用手死掐着小陈下巴颏,把人头伸到我面前,说你自己看。我精神紧张地操纵着方向盘,快要被他气死,“老子在开车老子看个屁啊!”我说。他说这哥们嗑药了,追尾还是轻的,还让他接着开今天保不齐我们全折在这高速上。
我转了后视镜看过去,擦,小陈正被练九制住,浑身蜷缩在一起,大汗淋漓。瞳孔也散得老大,这是典型服用致幻药物之后的扩瞳反应。“卧槽什么鬼!”我吼了一声,要命,太要命了,我居然一直没有发现小陈的不对劲是因为他磕了药。如果不是练九发现了,按这哥们在高速上嗨起来的尿性,这一车人就真不用活了,真想捶死丫的。我从来没在高速上开过,把着方向盘,禁不住冷汗涔涔,心里早把沈德骂了几万遍,他肯定是故意的。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相信这个明显是对我们有敌意的人。
“下个路口,赶紧下高速!”练九看出我坚持不了多久,给我想了办法,他这么一说我也赞同。强打起精神开起车,就在这时倒车镜里看到一辆飞驰过来的车,气势汹汹,我连忙靠边,以为他要超车,没想到须臾就又是猛地一下撞击。
我彻底愤怒了,这他妈都在搞什么鬼,老子是新手啊新手!练九脸色格外严肃,沉声道,快走,这绝对不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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