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陪我走过来的小可爱们,是你们让我将他们的故事记录到了现在。
谢谢陪伴,谢谢相逢。
最后,谨以此文献给所有读到这里的你们。
这里借用黄永玉先生的一句话送给大家。
“明确地爱,直接地厌恶,真诚地喜欢,站在太阳下的坦荡,大声无愧地称赞自己。”
我们下一本见。
2022.9.6——之知
我叫陆槐序,出生在一个锦衣玉食的家庭。
名字源于我父亲出生时,祖父未能取得父亲和姑姑的起名权。
于是,他在我的名字上得到了实践。
槐序,是夏日的别称,祖父用这样一种方式,把他和祖母系在了一起。
最近有一家媒体联系我,想让我讲一讲我祖父陆锦川的故事。
我思量许久,拒了邀约。
因为,祖父是一名极为成功的商人,大家想了解他是怎样创造了这样一个商业帝国。
然而,我对此全无了解。
我记忆中的祖父,和商人二字搭不上边,我更愿冠以他好丈夫,好父亲,好祖父之名。
祖父是一个极其成功的商人,甚至成功二字已经不足以形容他所获得的成就。
或许子肖父,所以父亲跟着祖父学了从商。
而我,隔了一代人之后,承了祖母的衣钵,和她学着摆弄起了笔墨,试着做一个文人。
小时候我在她身边,她教我认字,教我看书。
我看了许多许多书,可以说我的整个写作启蒙,都是受祖母引导。
父亲生我晚,我开始有记忆的时候,祖父和祖母已经过了六十。
祖母说:“阿序啊,你生在这个时候刚好,祖母跑不动了,正好可以带你。”
他们年轻的时候,曾结伴去过很多地方,整整大半个地球。
祖母身体不好,据说年轻时被人绑架过,中年时自己开车还出过一次车祸,后来,祖父再没让她摸过方向盘。
她喜欢住在山里,天暖的时候,才会回北城。
她住在北城的日子,总是她和祖父在带我。
他们会给我讲许多许多她年轻时候的事,给我看照片,告诉我那是他们一起去过的地方。
祖父喜欢上网,他是个时髦的老头儿,嘴里总会冒出一些新鲜的词。
他说,那是他二十几岁的时候被祖母养成的习惯。
我八岁之后,祖父祖母已经不带我了。
为此,祖父曾给我道过歉,他说:“我们剩下的时间不算太多了,想要陪着对方。”
我那时不理解,听不出话中的深意。
后来才知道,原来是离别太难,所以他们早早就开始和对方道别。
前几年,祖父什么都听祖母的,但是迈过七十这个坎之后,祖父变得极其爱撒娇。
他会喊一次祖母的名字,然后问她在做什么?
然而过了几分钟之后,他还是会做同样的事情。
喊一声“夏夏”,问她在做什么。
哪怕是祖母前后在做着同样的事情,他也照问不误。
那时我曾问过父亲,祖父是不是得了阿兹海默症。
父亲摇头,他说:“他只是想确认一下她还在而已。”
祖父说的最多的话就是:
“阿序,这个你祖母爱吃。”
“阿序,你祖母怕虫子,不要吓到他。”
“阿序,阿序……”
所有的话题里,总会有祖母的身影。
祖母离开时,祖父摸着祖母发白的鬓角,温柔地说:“你安心去,路上走慢点,等我来找你。”
他没有过多的措辞,只是一句朴实的我来找你,一如当年,一如我曾听过的那些故事。
祖母当时已经说不出话来,我以为她会和我一样震惊,但她没有。
她只是看着祖父,费劲地眨了眨眼,算是首肯。
过了许久我才明白过来,她早知会是这样的结局,所以她不惊。
几十年都没能将祖父的决定扭转,她已经学会了接受。
我忽然想起祖母尚在病中时同父亲说的话。
那时她的身体还没到那样的地步,只是她似乎早已窥见了结局。
她当时说:“他一辈子都在纵容我,换我迁就他一次吧。”
彼时我没能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后来我长了几岁之后,总算明白了。
她会听他的,在路上等他。
离别时,他们凝望对方,把所有的缱绻和不舍都装进眼里。
后来祖母走了,走得很安静。
祖父没有掉眼泪,只是抱着她,低头吻着她的额头,直到祖母的身体失去了最后一丝温暖。
然后,他便开始刮胡子,洗澡。
因为祖母爱干净。
我不知道那个时候那么小的我,是如何看懂了他言行里面的告别。
那时我哭,我闹,我舍不得祖母,也舍不得祖父。
我记得父亲捂着我的嘴,不让我吵到他们。
他含泪说:“你祖父宠了一辈子的姑娘,就要远行了。”
“他会担心那边冷不冷,担心她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最重要的是,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没学会做饭。”
写到此处,我频频顿笔,因为不知该用何种语言描述他们的爱情。
如今我年近四十还未结婚,记得几年前有一次采访,主持人问我为什么不结婚,我当时笑着岔开了话题。
如今,也没什么不好说的。
其实,原因很简单。
因为,我曾见过这世间最美好的爱情。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