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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画岛晨读书网 > 凉陌川凌肃 > 第29章 被人牵着鼻子
 
凉陌川撕了块衣料放在指间,极巧妙地将那只食心蛊捕捉,还不忘提醒文丞别动,将包在布中的食心蛊放入乌金锁链的环节中,一拉,碾碎。

危机解除,可她提在嗓口的心始终高悬未落,文丞不幸成为对手看中的人,这次免了死,下回呢?

文丞转过身,在她的锁链上瞧了瞧,毫不在意道:“是虫子吧?”

凉陌川骤惊,失色道:“什么样的虫子?”

“是不是一只甲虫?今日我被黑甲虫咬了一口,不过无碍的,伤口的地方已涂了药……”文丞浑然不知危险迫在眉睫,还津津乐道着他被虫咬的琐事。

凉陌川早吓出一身冷汗,强忍话中颤抖,问道:“可是一只圆形,亮黑色,异常平扁的甲虫?”

“果然是它,我正愁没将它捉住,心中不快,多谢世女出手相助了。”

凉陌川脸上泛着毫无生气的土色,被食心蛊咬伤,前症与一般毒虫无异,红肿微痛,但很快伤口便要恶化,向四周溃烂,伴随思绪不清,重则陷入深度昏迷,伤者即便不用受尽啃食之苦,死于内脏皆损,这种点点侵蚀肉体的外伤,也会令伤者在十日之内面目全非地惨死!

文丞已处在濒死边缘,而不自知!

为不致使他恐慌,她扯开了一记笑容,“没事,已经给你报了仇,没事了,你回去吧。”

“今日,这都是怎么了……”文丞自言自语,再次向凉陌川拱手作个别礼,木讷着离去了。

一些偏远地方,由于经济环境、人力物力都相对落后,便开始钻研于旁门左道,他们经年投身于毒物虫蛊的研究,以此来取得江湖一席之地,可是,单单涉及江湖的把戏并不足以让凉陌川心生恐惧,她的恐惧,来自于对手的庞大阴狠,文丞的无辜与低防。

一年前,一批流寇进入京城,食心蛊一出满城惶然。他们并不一招致人死地,而是先锁定下手的人选将蛊抛出,让这残酷凶杀充斥着血腥挑衅,他们的目的很明显,挑衅,为杀而杀。

江湖人胆子再大,也不敢这般张狂地来天子脚下,用此令人发指的手法挑衅皇威,此举缺少动机。

只因这些流寇并非国内江湖人士,而是乌夷国死士,凶杀背后,是龌龊的政治企图。

今日食心蛊重现,文丞成为他们的杀害目标,这些人明显是用文丞来报复她,他们知道文丞在她心目中的重要性,且是个极易下手的对象,他们的死敌实际上是她,整个事情中他们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他们太了解她。

她曾和凌睿并肩作战,力除流寇,如今他们卷土重来,只会更加肆无忌惮。

第一件事本是通知凌睿做好防范,但已经不太需要了,若真是为报复而来,凌睿必然也会收到与她同样的提示,她要做的是保下文丞,目标是她便好,那么她还有时间……

“没想到,世女也会有害怕的时候。”身后,冰冷透骨的腔调传来。

凉陌川忽一握拳,眼神陡然阴戾:你果然,很不简单。

隔壁一直昏迷的女犯幽幽张眼,惨不忍睹的伤势在她身,她似乎并无知觉,本该美好的笑意在那张血污遍布的脸上绽开,令凉陌川心生无可比拟的憎恶。

“想知道答案,过来。”女犯冲她勾勾手指,如同一个风情婉约的青楼女子,在勾引她的恩客。

凉陌川一声苦笑,即便她不想知道答案,怕也由不得她了。文丞中毒,是对手正在向她昭示她已在他们掌控,来牢内见她,除了被动向她传递流寇信息外,同样是为了给牢内的这女人一个提示:她的时机到了,苦苦撑了这些天,总算到了她动手的时刻。

“不想让他即刻便死,就过来。”女犯并不着急,这时候该着急上火的,是她凉陌川才对。

“你在大牢并无内应,我何必要听你啰嗦?”凉陌川嗤笑。

“等你出去见了你要见的人,若说不出暗号,他同样会死。”

说的没错,凉陌川走出大牢,必是要与对方交涉,看来他们的每一步,都紧紧扼在了她的喉间,逼着她,按他们的脚步走下去。

甚至早在一个月之前,他们便推演好了这一切,若谁入狱,要以什么方式接应,之后他们要达成何种结果,都一一算清。他们能布置如此慎密的局,草蛇灰线至今,实在有够隐忍、狠绝。

前时释念来狱,所说那批疑似为竹岚山的强匪,怀疑他们大抵是为了狱中女犯而来,却是错了,他们从不是什么竹岚山匪徒,是早之前便进入大渊的乌夷国流冠,他们意外被剿匪队伍发现,那女犯便顺水推舟,借了这个假身份,毕竟乌夷国流寇与区区强匪的性质,是有天大区别的。

此刻的凉陌川,站在绝对被动的位置。

索性一咬牙,冷笑道:“既然你们都算计好了,本少主便陪你们玩一玩。”

她走近与女犯相隔的铁栅栏,优雅的猫儿一般耸耸肩,全身骨头一阵轻响,她先将头探过栅栏间距,继而身子水般一荡,鱼似的滑溜过去,这点宽距,还难不倒从小便练就一身上乘缩骨功的她。

女犯甚是满意地看了看她,“好身手,来,我告诉你暗号。犹豫什么,你没有选择。”

凉陌川不是傻子,和流寇通暗号意味着什么她比谁都清楚,哪怕她是为了文丞免死不得已而为之,事后传到圣上耳中的话,怕就不是她英勇救人的事迹,却是通敌卖国的滔天罪名了。

这一回,她就赌圣上对凉家的信任,这是目前她仅有的筹码。

女犯翻了个身,几乎骨肉分离的背,在她方才她所睡的地方留下一片血色。她欠身,端起一直放在席旁的碗,喝了碗中水,指掌用力将其捏碎,碎片刺破她的手掌,她声色不露。

凉陌川站在一旁,冷冷相看。

女犯拿起一片锋利的碎块,划开她的小腹,汩汩鲜血溢出,她声色不露。

凉陌川的眼神更冷。

她总算知道为何这女犯熬刑至今而不见苦色,原来,她根本就不知什么叫痛。

据她所知,有一伙人自从参于执行任务,在他们当中,掌握绝密信息的关键人物便被主子驳夺了呼痛的权力,防的是他们落在敌手,因受不得酷刑出卖主人。

但这伙人,既非竹岚山强匪,更非乌夷国流寇。

若猜测为实,那这名女犯是想搭乌夷流寇这艘顺风船,还是……

凉陌川笑意更深,抱怀杵着不动,静静地看她自残。

腹上横切一道血口,之后女犯将自己的手探入,在里面摸索了一番,取出一块血淋淋,约有掌心大小,被严密包裹的东西。

凉陌川看得眉头轻耸,胸中炸开一阵难以压制的恶心感。

女犯的手发着抖,解开一层层紧密缠绕的那团物什,边解边聊家常,如同说着今日青菜几个铜板一斤似的笑道:“为防有人冒充,我们在进行绝密计划时,所用的暗号都不是口口相传,而是实物传递,上有我们的独特标记,但这种方法,致命的缺点是容易落在官府之手,或为人所用。我身负联系同伴的重责,在仅剩我一人时,面对重重官兵围困,便将这东西放进了伤口中。”

这种方式瞒过了官府,官府的人以为他们的联系方式及秘密,都掌握在成员的脑子里,没想到这帮人够意思,连自己人都在无时无刻防着。

解开油皮纸,最里面有一个小小的封闭匣子,匣子侧面有一异突,一按便开。

凉陌川看去,匣子底部为白色,上面有一副图案。三点晶亮颜色呈长三角形排列,绿上,黄右,红下,这种摆列顺序好像并没有什么规律可循,不知在代表什么。

“这就是暗号?”凉陌川勾起嘴角,从地上捡了几根草,将就着接下她手上的小匣子,不使污血染指,“这东西我得留着,事成后会是指证你的证据。”

女犯翻看自己鲜血淋漓的双手,眼神柔软却似刀,“世女可记住了这颜色?”

“你早知我身份,你的意思无非是想拉我下水,对付我身后的人。”凉陌川背过身:“你们在复仇。”

“你洗不干净了。”女犯的笑声哑沉如沙,却一下下搜刮着耳膜,刺耳难当,庆幸着人生到了尽头,绝境中还能为主人做最后一件事,身虽万死,此生足矣。

然而此时,匣子中的颜色正在慢慢褪去!这是一种用特殊药水写出的字迹,暴露空气中便会挥发地不留痕迹,凉陌川恨恨看向那女犯,怒目似鹰狼:那帮人真他妈狠!

想必下一步,她便是要向狱吏招认,说凉陌川就是她的联络者,匣子中的字迹已毁,她成了唯一的信息传送人,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眼下文丞被人下毒,歹徒虎伺,事情对她而言已到了不能再糟的地步,现在当务之急,她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在女犯向狱卒开口之前,除掉她。

如此兴许还能一搏,否则,便真是万劫不复。

长长的夹道中,有两对脚步正向这边走来,隐约有人在说:“去看看那个女犯醒了没有,要是受刑过度死了,我们要担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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