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陆宅,我搬出一张小几在院内,烹了茶,也坐在花妖身侧晒起太阳来:“姐姐,这些日子在这里住的还好么?他们对你怎么样?”
花妖喝了一口茶,赞了一句“好茶”方道:“一切都好,就是你不在。”这话说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她复问:“怎么会这么快就回来了?你赶到西州都不止要这些时间。”
我想到慕青骨便笑了:“姐姐有所不知,这里面的故事可长了。前几个月我接了个活儿,未曾想被人用淬过尸水的刀剑伤了——这事儿姐姐还记得吧?”
当初尸水就是花妖给我看出来的,否则我无论如何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中了什么毒。花妖点点头:“我记得。我那时候还纳闷,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沾染尸水。”
“随后怀雀子便想法子找人替我解毒。当时找了秀相公认识的一位昆仑派道长,名为越寒的,帮我看看。可这位道长也不敢轻易动手,请教过他的师叔之后才救了我。
“后来我在东方邺府上差点没命,正是被他那位师叔所救。他叫慕青骨,这次我准备出门的时候正好遇见他了,昆仑派有个法术叫御风术,须臾之间可达千里之外,我与他同行去西州,所以我才这么快的。喏,他还送了我这个呢——”
我拿出慕青骨送我的玉珏给花妖看,不想花妖神色一下子变了:“阿召,能不能拿来给我细看看?”
我自然不会拒绝她,把那玉珏递到她手中。花妖细细看着这玉珏的每一寸,连系上的丝绦都仔细看了,随即又问:“这位道长生的什么模样?”
我想了想:“嗯……身形高大,生的很是丰神俊朗,只是不苟言笑,一张脸一直冷冰冰的,话也少的很。”
花妖好像确认了什么:“是不是——穿蓝色道袍?”
“姐姐,你认得他么?”我有些惊奇,花妖却反问我:“你说他叫慕青骨,是昆仑派的人,对不对?”
我点点头:“姐姐怎么认识他的呢?”
花妖看着我笑了:“原来是他……阿召,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帮我找到了我的恩人。”
“恩人?”
“两年前我被人伤了双腿,正是他救了我。我看到这块玉珏便记得了——当年他便配在腰间的。”花妖解释道,“如今竟在你手里。实在是缘分了。”
慕青骨救了花妖……怪不得慕青骨说,他救过的人不计其数,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把我这么个小角色忘了罢。
“阿召,你还记得我之前说的么?我的愿望,就是报答他。”花妖摇摇头,“可是凭我如今这个样子,何谈报答呢?”
我想到慕青骨要我帮忙的事:“那可未必——我见他好像有什么难事难以解决似的。我们约定好下次在长安见面,到时候我试探他一下,姐姐的占卜之术可未必帮不到他。”
花妖的眼睛一下亮起来了:“当真么?”
我点点头:“他待我亦是恩重如山,若他有什么事,我想尽法子也会尽一份力的,也就权当是帮姐姐报恩了。”
“当年一面,我记到如今,想不到竟然真有一日能再得知他的消息。”花妖眼神有些朦胧起来,我从中见到了不一样的情愫,不禁开口玩笑道:“说起来,姐姐沉鱼落雁之姿,配他一个貌比潘安之容,倒真是良配。”
花妖眼睛黯淡下来:“你可别拿我玩笑了,我哪敢痴心妄想。你这次去找你师父,结果如何?”
“唉……”说到这里,我叹了口气,“还能怎么样?我打探到我师父去过飞花派,便想方设法闯进飞花派去问了,可还是不知道师父在哪。”
此去唯一的收获,大抵就是结识了慕青骨罢。
“别急,事情总要一步步来的。”花妖安慰着我,我倒是并不气馁,一下子又活蹦乱跳起来:“姐姐,刚把你接过来我就怠慢了你,今天我一定赔罪。晚上咱们去吃好吃的——这个时节吃蟹最好,姐姐喜欢吃蟹么?”
花妖笑着看我:“只要是和你一起,吃什么都好。”
夜里我叫上了陆怀泽、阿豆还有萧简二人,在西市一家叫云影榭的酒楼,点了当季最新鲜的蟹,酒楼招牌的大菜,加上其他应季时蔬,凑成一桌好宴。
萧简二人见了花妖,倒是玉衡反应更大些:“好一个天上有地下无的美人!——怀雀子,莫不是你金屋藏娇么?”
萧简看了花妖却殊无异色,仍只顾着给自家媳妇夹菜。也是,在他眼里,又有谁能越得过玉衡去呢?
我连忙解释:“玉衡姐姐,这位可不是怀雀子的人——这是我的人。”我说到这里,不由得鼓着脸看着花妖笑了,“这位花妖姐姐帮了我许多忙,我们俩同在江湖零落,所以在一块儿搭个伴。”
玉衡连连道歉:“是我眼拙,冒犯了姑娘。”
花妖只道“无妨”,随即也没了许多话,只偶尔夹菜到我碗中。
我不常饮酒,这个季节温一盏热热的黄酒喝下肚去,倒是暖心暖胃,熨帖得很。我一不留神便喝多了,有了些醉意。
但在这里,我却是放心的。这几个人,就算说不上完全信任,也绝不会加害于我。由此我便放心醉去了,半梦半醒间便伏在花妖肩头嘟嘟囔囔起来。
“姐姐,我现在可算是明白了,有你们陪着我,还要那负心汉做什么?他现在就是——他现在就是跪着求我回去,我也绝不会看他一眼——秦臻就是个骗子,骗我说要娶我,鬼才信他的话……”
我恍惚间似乎看到萧简在一旁笑我,我有些愤愤:“你笑我什么?你们两个倒是琴瑟和鸣,可有句话说得好,你就是、就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玉衡瞪了他一眼,复来安慰我:“阿召,你也是喝多了,回去好好休息,那负心之辈,以后就再别想他了,不值得。”
我只觉得喝得还不够似的,还想给自己斟酒,花妖拿过了酒壶:“怀雀子,把她带回去罢。”
随即我不知道被谁扛起来,回了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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