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跟着一起去吧。”
张大爷推开门,张凡也已经在外恭敬候着了。
刘花生出门的时候,没有刻意的消除自己做出来的声响。
再加上,张凡就有种自觉,他觉得,张大爷肯定会知道些什么。
“我不想将其他人牵扯进来。”
离开子巴村的路上,张大爷突然解释了这么一句。
张凡低头没有说话,跟在后面的刘花生率先回答,“这已经不是私事了,他已经将太多人牵扯进来了。”
“我不是想包庇五平。”
说起五平,张大爷神情有些复杂。
五平是在他们眼前长大的孩子,十二三岁便唱的一首好曲,因此被班主看上。
在三十年前,五平和团里的许多孩子都一样,纯洁,率真。
可谁知道,三十年后的他,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枝头上一只鸟雀飞过,耳边传来几声蛙叫。
张大爷一脚踩在上山的石路上,轻声开口道:“以村里的情况来看,五平可能已经踏入三级武者行列。你们两个小心一点,等下我可能顾不上你们两人。”
刘花生并没有逞能,而是选择了最稳健的做法,掏出手机,道:“你要是这样说的话,我现在就打电话摇人了。”
张大爷:“……”
见张大爷一脸无语的样子,刘花生就感觉十分不爽,“怎么了?我摇人有错吗?你如果保护不了我两人的安全,我只好叫人来保护我了。”
对方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鬼,他们不会讲任何的道德。
刘花生也没有学过什么传统武德,他只知道,能完成任务的方法就是好方法,能找到老鼠的猫,就是好猫。
如果张大爷不是一个三级武者,但凡是个四级武者,刘花生都给他按在地上揍一顿,然后逼问他,五平那个混蛋在那里。
逼问出来之后,刘花生就去广仁搬救兵,直接灭了五平那个混蛋。
但张大爷是个三级武者,不太好强行控制。
要是陈苹果在身边就好了……刘花生想着。
“物是人非啊……”
张大爷在上山的路上,看着周围的荒凉的景象,感慨道:“这座山便是当年我们团与奇虎戏团比赛的地方。”
“当年,奇虎戏团在山上表演了一个时辰的戏,而我们戏团准备了一个星期的戏,却没有任何机会将他唱出来……”
因为在前一天晚上,昭南派血洗了此山。
张大爷说到一半,便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不想继续回忆这些往事。
刘花生与张凡两人,好奇的看着山上的建筑。
幽都市属于山区,许多房子都是建在山上,即便是市中心,也都是环山而建。
“出来。”
张大爷忽然开口。
刘花生与张凡两人先是一愣,然后释放气机查探,才在一秒后感知山上传来的阴气波动。
张大爷神情不变的向上走,刘花生与张凡对视一眼,跟着向上走。
这就是有大佬带的好处,遇事不用惊慌,看大佬如何决断。
在走了几步之后,刘花生感受到寒气的逼近,一位女子恭敬的站在路旁的一侧。
三护法!
这个女子正是收集村民雀阴的三护法!
三护法仿若没有看见刘花生与张凡两人,对张大爷行了一个简单的礼,语气尊敬,道:“主人让我带你先去一个地方。”
“让五平现在就出来见我。”
张大爷一口回绝。
也不知道三护法知不知道张大爷口中的五平是谁,她或许也猜到了。
不过,她并没有在意这些,语气仍是很尊敬,道:“主人吩咐了,请你先看完戏。”
“看完戏?”
张大爷一时间有些错愕。
看完戏?
他想耍什么花招?刘花生有些不懂。
“请跟我来。”
三护法开始引路。
目前看来,好像没有要打的意思啊……刘花生在心里嘀咕着。
跟着三护法,刘花生三人来到一个大的戏台前。
这是刘花生此生以来见过最大的戏台,足足高达近十米,两个木柱宛如定海神针一般,一左一右,气势磅礴。
戏台全由木制,刘花生不知这是何木,但通体发黑,离近还有淡淡木材特意的香气。
木栏上面雕刻着花纹,长长的红布遮住了后台,两侧还设有飞桥把舞台和厚载门相连接,飞桥上设有栏杆。
戏台少有铁质的物品,大多数都是这种黑木,这给从小在钢铁森林长大的刘花生带来了巨大的视觉冲击。
“牛啊。”
刘花生发自内心的感叹。
戏台的四周摆满了木椅,三护法将三人带到一个小桌子前坐下。
坐下后,刘花生这才发现,在自己等人前面,还有别人坐着。
“怎么还有其他人?”刘花生随口问道。
张凡想了一下,道:“看戏吧,可能人多比较热闹。”
来到这里,刘花生忽然明白,五平可能是想唱一场戏,唱他三十年前没有唱完的戏。
随后,陆陆续续的来了一些人,皆是古武者。
他们来了之后,便在刘花生这个方向的座位坐下。
一些人特意看了张大爷这桌几眼,带着些许的敌意。
刘花生知道这些敌意是从哪里来的,估计这些人来看戏,也不是自己想来的。
而,张大爷穿着一声戏服,他们肯定将张大爷当成五平的同伙了。
“为什么只向我们这边引人坐下?别的地方怎么没人?”
刘花生环视一圈,戏台八个方向都摆满了位置,但所有人都坐在了这边。
咚!咚!咚!!!
这时,台上忽然传来敲鼓声。
刘花生很是好奇,刚想抬头去看,但被发现自己的头抬不起来了。
有外力压住了自己。
是……张大爷!
刘花生扭了一下小脑袋,侧脸看向张大爷。
“别抬头,第一场戏,不是给你们看的。”
张大爷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收回自己的气机,又给张凡与刘花生各自倒了一杯。
头上的外力消失,刘花生并没有继续抬头去看台上。
刘花生有一个特别好的品质,那就是听话,尤其是听大佬的话。
刘花生偷偷侧脸看了眼周围的人,发现旁边桌子的人,也都没有看台上的戏,而是自顾自品着茶,小声聊着天。
“不是给我们看的,是给谁看的?这附近也没有其他人了啊。”刘花生好奇道。
张凡手里握着茶杯,他没有喝茶,同样好奇的看向张大爷。
张大爷品口茶,缓缓道:“第一场戏是给天上的神仙看的。”
“神仙?哪里有神仙?”
刘花生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眼睛不老实,左右乱瞟。
张大爷直接伸出手按住刘花生的脑袋,没好气道:“老老实实坐好,别坏了规矩。”
刘花生除了自己身边这群人外,啥也没有看到,小声嘀咕:“哪有神仙?分明就是胡扯…”
张大爷被气的反而一笑,道:“你要是能看见神仙,你也就是神仙了。”
咚!咚!!
台上的敲锣声再次响起。
张大爷听后,转身看向台上。
刘花生见张大爷看向台上,他也转头看了过去,发现台上正有两个穿着白衣的年轻人拿着木枪“对峙”起来。
台上演的是戏,刘花生是看不懂的,就连他们说的话,听入耳朵里,也都是咿咿呀呀的。
这就是没有字幕的坏处的啊。
刘花生认真去听,才能听懂七八成的对话,然后结合对话,才能勉强看懂戏。
“自古台上的戏,有两场是人不能看的。”
“那两场?”
“第一场与最后一场?”张凡有些不确定。
“没错。”
张大爷点头,赞许的看了张凡一眼,这个年代能知道这些规矩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
“台上的戏,第一场是给神仙看的,最后一场,是留给鬼看的。”张大爷解释了原因。
刘花生如啄木鸟一样点了点头。
今晚还真的是学到知识了,这些还真的没听说过。
“也不怪你们年轻人不知道这些,你们本来就不爱看戏。”张大爷唏嘘道。
“最后一场,留给鬼看?”刘花生没在意张大爷的情感变化,问道:“神仙我看不见,那鬼呢?”
刘花生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少年了,经过李樊的教导,他已经拥有了“阴阳眼”。
“你自己看。”
刘花生闻言,将目光转到台下。
不知何时,之前那些空着的座位,竟然有一部分坐满了鬼魂!
刘花生认真数了一下,台下八个方位,四个方位坐满了。
其中三个方位为鬼,一个方位坐着自己等人,还有四个方位的桌子空荡荡的。
“戏一旦开腔,就必须唱完。人不来听,并不代表鬼不来听,鬼不来听,并不代表神不来听。”
“一方为人,三方为鬼……”
“四方为神。”
在这个清凉的夏夜里,张大爷缓缓说着这个从千年前留下的规矩。
咚!咚!咚!!!
台上再次响起锣鼓声。
“枪挑了汉营中数员上将,纵英勇怎提防十面埋藏,传将令休出兵各归营帐~”
唱声传来。
戏腔并不悦耳,但传入耳朵里,却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
那些唱出来的字,仿佛有灵性一般钻入了耳朵里,印在脑海中。
刘花生不自觉的抬头,看向台上。
台上,一个勾钢叉脸、勒头,头戴霸王盔,垂大黑千斤,身搭搭白护领,扎霸王靠,黄靠绸,着箭衣黄彩裤,腰挎宝剑的男子出场。
霸王!
虽然明知是戏,但仍让人觉得台上此人便是霸王。
“大王~”
一声宛如黄鹂,有似青竹脆耳的声音传来。
而后,一美艳女子走出,贴大柳,垂小发穗,戴古装头套,水钻,点翠泡子。
她一双丹凤眼又细又长,头戴偏凤绢花如意冠,身穿黄绉缎彩绣古装上衣,白绣花马面白褶裙,宛如画中走出的仙女。
但她又不只是柔弱的女子,身穿鱼鳞甲,披黄绉缎五彩绣花镶边长斗篷,腰挎挎宝剑,又多了一分英姿飒爽。
“长得还真是美啊。”刘花生忍不住感叹道。
刘花生感觉,这个虞姬,是自己平生所见最漂亮的人了。
这是男的……
随即,刘花生想到这是个男的,无奈的摇头,“可惜,竟然是个男的。”
“是个男的又怎么样?”
“!!!”
刘花生惊愕的扭头,发现张凡目光灼热的看向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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