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南斋的手顿在空中,她这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就这样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老人家,不如你先起来吧。”她略略叹了口气,上前去扶老人。
可谁知那老人家就像是粘在地上一样,说什么也不肯起来。
被他唤作初初的女孩子也跟着老人一起跪下,两人目光坚定,看着她的眼神中满是感激。
易洛陵看着自家小丫头手足无措的模样,勾唇轻笑,上前拉着她的小手,伸手托住两人,“二位还是起来吧,你们是大黎国的子民,救你们,完全是出于本心,她也不会想要你们报恩的。”
说罢,他还温柔地看了一眼牧南斋。
感受到他的目光,牧南斋忙不迭地点头,“是啊是啊,我只是刚好有能力救治你们,老爷爷,你就不要再跪着了,我是晚辈,受不起您这么大的礼。”
“您受得起,姑娘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如何就受不起这个礼了。”老人很是知恩图报,说什么都要跪下去,好好拜一拜自己的救命恩人。
可易洛陵的手就像是铁钳一样紧紧抓着他,属实也不是他想这么做,完全是老人说什么也不肯听,非要跪拜柒柒,他别无办法,只能使劲儿托住两人了。
周围的百姓们都被几人的动静给吸引了过去,他们所站之处还是闹市区,关注的人自然也就多了。
“老人家,我们这次是偷偷跑出来的,不想被别人发现,你若真想感谢我们,就赶紧带我们离开这里吧。”
牧南斋深知这样下去不好,故而低声对老人说道,她可以不考虑自己,但是却不能不考虑易洛陵。
老人想了一会儿,略略点了点头,带着易洛陵二人快速离开,也是,有什么事情可以回头再说。
初初搀扶着老人,帮着收拾了摊子,跟着老人一同离开了,她看着牧南斋的眸子中满是尊敬。
她们二人年纪相仿,可这位姑娘却有这么大的本事,这如何叫她不尊敬。
人们见没有热闹可以看了,也都散了开来,纷纷讨论起了旁的事情来。
“欸,你们知道吗,今日我从皇宫的东门口路过,见到了有人在那里吵架。”
“真的假的?那可是皇宫门口啊。”
有人不相信地看着开口的那人,皇宫可是皇上住的地方,那些人是疯了不成,敢在皇宫门口喧嚷?
牧南斋耳朵尖,听到了几人的声音,下意识想要停下脚步仔细听一听,可是却被易洛陵一把抓住了手,不让她停顿片刻。
她用眼神询问着他,眼中尽是不解,这皇宫都出事儿了,他们还不回来吗?
“今日我答应了你陪你出来玩儿,那就不要想别的事情。”易洛陵轻声对着牧南斋说道。
他说这话时并没有压低声音,前头的老头儿和初初听的是一清二楚。
老人看着易洛陵那张写满了认真的脸,面上也出现了怀念之色。
想当年,他也是这么一心一意对着自己的爱人,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大半辈子,从没有觉得苦过。
只是遗憾的是,他们二人一直未有所出,这也是老伴儿心中的一块儿疙瘩,就卡在那里不上不下的,好在在他们中年之时,终于怀了一个姑娘。
其实他是不在乎是姑娘还是小子的,只要他们一家人在一起,就是最美好的生活,可老伴儿的年纪毕竟大了,身子也不如年轻时候好了,这一生孩子,就坏了身子的根本。
自生下孩子后,她的身体就越来越差,最终还是撒手人寰,离开了这个人世,徒留他和女儿两个人在这世间孤苦伶仃。
有时候,他真怕自己也突然去了,初初年纪小,不懂事儿,他不看着点儿,还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呢。
想着想着,他的脸上就不自觉爬上了泪水,一旁的初初看了他这副模样,也知道爹爹这是想到娘亲了,悠悠叹了口气,拉着他的手渐渐紧了几分。
“爹没事儿。”老人擦擦泪水,看着初初。
若说初初跟他老伴儿长得真像啊,那硬气的眉,只轻轻一挑,就生出一些凌厉感,可他知道不是的,他的老伴儿最是温柔了。
每当看着自己这个女儿,他总是恍惚自己看到了老伴儿年轻时候的样子,她的样子似乎就在自己眼前,从不曾离去过。
牧南斋看着这一幕,心头微酸,她不由得想,要是有一日易洛陵也走了,她该怎么办呢?
她做不到平淡地接受这一切,如果易洛陵不在了,她一定会疯了一般地带着易洛陵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柒柒,不要难过。”易洛陵看出了牧南斋的难过来,心下暗叹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这小丫头的心情为何忽然低迷了起来,但他还是莫有来的心疼。
如此这般,让牧南斋的思绪拢了回来,她朝着易洛陵笑了一下,小手牵着他的力道紧了几分。
“真不用过去看看?”她不放心地看着易洛陵。
不用说,她知道一定是程泽山和温良玉吵起来了,这两个人本应该成为朋友的,可就因为她,现在变得势如水火,只要一说到关于她的话题,都能大吵一番。
易洛陵瞧出她的自责,捏了捏她的小脸,“这又不是你的错,何须难过。”
“我只是想让丞相认同我……”
她垂着头,看起来很是泄气,她不明白为什么程泽山不喜欢自己,可是她已经把自己能做的都尽力做了,为何最后还会变成这样?
老人回过头来,真诚地道:“姑娘菩萨心肠,那位大人一定会明白姑娘的好的。”
“老爷爷,你就不要安慰我了。”
牧南斋笑笑,那笑容有些牵强,她就是不想看到程泽山才拉着易洛陵出来的,每每看到程泽山那张略有些敌意的脸,她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因为不论她说什么,对方都不会同意,只因为她是女子,可她又不能发作,因为这是易洛陵尊敬的人,故而她要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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