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溪低垂着眼睑。
“我最近总是肚子疼,想去医院做个检查。”
“病了?那快点去看看吧,别说现在大少爷不在家,都是我平时苛待着下人都病了,”曲婉雪说,“阿越正好是要去外面进货,让他送送你吧。”
沈越去开了车,载宁溪去医院。
一路上都没什么话。
一直到医院门口,宁溪开了车门下去,沈越问:“要我陪你么?”
宁溪摇了摇头。
“那我半个小时后过来这里接你。”
宁溪道:“好。”
两人都是心知肚明,却都没有点明。
陆轻泽站在医院门口等着,避免宁溪在来的时候再被出来使坏的保安给拦住。
他远远地看见了宁溪从郁家的车上走下来,不禁有点担忧的问,“曲婉雪查你了?”
“没事,是沈大哥送我过来的。”宁溪轻描淡写的解释。
陆轻泽倒是挑了挑眉,“你连曲婉雪的心腹都给买通了?”
这姑娘比他想象的更厉害啊。
本以为,宁溪少了他,根本就办不成任何事情。
可这姑娘让他看到的是一次又一次的惊喜和韧劲儿。
宁溪没回答,直接问:“已经进了化疗室了么?”
陆轻泽插手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没有,先上去吧。”
随着电梯的缓缓上升,宁溪一颗心都好似是放在油锅上煎炸着,又疼又慌。
她攥着自己的手指,用指甲掐在掌心里,来缓解这种难耐的心慌。
忽然,有一只大掌覆上了她的手。
宁溪吃惊的抬头,对上陆轻泽温柔如深海的眼睛。
他的大掌把宁溪紧紧握着的手给重新展开,“没事的,你不用慌。”
或许是因为陆轻泽作为医生的安慰,或许是他的掌心的温度传到她冰冷的内心,一直到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宁溪才感觉好了一点。
电梯门打开,宁溪匆忙冲了出来,“在哪里?”
“你等等!”
陆轻泽叫住了宁溪,拉着她到另外一个玻璃门,打开门进去,锁上了门。
他拉着宁溪来到了前面的一个房间里,打开了门。
里面是空空的白墙,蓝色窗帘,还有两排长凳。
陆轻泽开了墙面上的灯,不知道点了一下什么按钮,那白色的墙面,就忽然好像是活动的机关一样,竟然缓缓地升了上去,露出了大片开阔的区域。
宁溪惊愕的看着这面墙之后的,就是和她上次冲进的化疗室看到的几乎同样的机器和病床。
她站起来就冲了过去。
可是,就在这中间,似乎是树起了一道看不见的墙一样,宁溪被挡在了中间。
陆轻泽说:“这是一面单面可视玻璃,这边是手术学习室,一些从外国演习回来的高级医师,就会在这里进行学习观摩,我特别是把白血病治疗室的钥匙给要了过来。”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五分钟,就是莫梓童的治疗时间了,你也可以看看是不是认错了人。”
五分钟的时间,于宁溪就是一次艰难的等待。
“来了。”
陆轻泽轻声开口。
宁溪嚯的抬头,瞪大了眼睛,她双手扒在玻璃上,吃惊的看着那治疗室的门打开,有一前一后两个人走了进来。
是童童!
是自己的女儿!
可牵着宁舒童的,却是一个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人。
邢梨牵着宁舒童的手,“童童,你怕么?”
宁舒童摇了摇头,“不怕呀,我知道我能治好的,周叔叔说了,只要我好好配合医生治疗,我就能去找我小姨了。”
他们在说什么?!
宁溪只能看到他们的嘴巴张张合合,却不知道究竟是说什么,心焦如焚。
她目光贪婪的看着外面的宁舒童。
她瘦了。
面色也苍白了。
一张小脸瘦的一双眼睛显得尤其大,就好像是那瞪大眼睛的少,瘦的让宁溪感觉到心痛的无以复加。
女孩很坚强。
宁溪在查资料的时候,有查到在化疗的过程中,会产生怎么样的苦楚。
包括每天都需要输液打针。
都是痛苦。
陆轻泽心里叹气,他抬手覆上了宁溪的双眼,“别看了,先到后面来休息一下吧。”
宁溪固执的将陆轻泽的手给拉了下来。
眼泪晕了眼眶,睁眼闭眼之间,大颗的眼泪已经从眼眶掉了下来。
她抬起手背去擦眼睛,生怕错过哪怕是一丁点。
治疗结束了。
小小的身体从治疗床上下来的时候,脚没有站稳,一下就跪倒在地上。
宁溪向前猛地倾身,额头嘭的撞在了单面可视玻璃上,她的双手好似是八爪鱼一样攀着玻璃,死死地咬着唇。
邢梨急忙过来把宁舒童给抱了起来。
她的目光若有似无的朝着剥离这边看了一眼,“童童,你来照照镜子吧。”
她抱着宁舒童来到了玻璃边。
宁舒童看着镜子的自己,用自己的小手指梳了梳头发,手指间有几根长发夹着。
“护士阿姨,你看我又掉头发了,我会不会掉成小秃子啊。”
“不会的。”
宁舒童摇了摇头,“我还是去告诉莫叔叔吧,去给我买一顶假发,这样就可以去见小姨啦。”
宁溪近距离的看着女儿。
她的目光追随着抱着宁舒童离开的邢梨,一直到镜子的边缘,再也无法继续前进,她才颓然的蹲了下来。
陆轻泽按了一下墙面上的开关,过来拉宁溪。
宁溪哭的泣不成声,转身一把抱住了陆轻泽的腿。
“我真没用……”
她是童童的母亲,可是现在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受苦受罪,甚至还要在她的面前强颜欢笑来隐瞒她让她不再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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