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家将书房悬挂的鞭子拿了上来。
牛筋扎滚的鞭子,有大拇指粗,紧紧地缠绕一起,筋结相连。
李管家双手将鞭柄递给郁重峰。
郁重峰接过,看向郁时年。
郁时年站起身来,朱美玲一把抓住了郁时年的手臂,“老爷,这次也不全是时年的错,他上次中毒之后身子一直不好,这才好了几天,您这一顿鞭子下去,他恐怕受不住啊。”
方清舒冷笑了一声,“家有家规,如果是办错了事都要以身体为由,那我们大家族岂不是都乱了套了?”
朱美玲捏着拳,“二妹妹,如果今天换成你的亲侄子的话,你还会在这里说风凉话么?”
“哎哟哟,”方清舒抽出一张面巾纸来擦了擦嘴角,“大夫人,你这话就不对了,轻泽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要跟大少做对比呢?大夫人也是笑话,平常吃的穿的用的住的,都不拿我家侄子跟大少比,一到了这种做错挨罚的时候,就想要把我轻泽拖下水?”
朱美玲:“你……”
“都闭嘴!”郁重峰冷声打断了两人的拌嘴。
郁时年按住朱美玲的胳膊,“母亲不用担心,也不过是一顿鞭子,我的身体不会有问题。”
他毅然站了起来,跪在了大理石地板上。
郁老爷子缓缓地走了过去,“李管家,报数。”
李管家点头,“是。”
郁老爷子扬手就将在手掌心里折成几股的鞭子甩了出去,啪的一声鞭响,这声音似是划破了空气,发出爆竹一般的爆响。
李管家报:“一!”
朱美玲朝一边别开头。
方清舒差点就没控制住自己上扬的嘴角了,端着果汁喝了一口,才勉强把内心的昂扬得意给压了下去。
这一顿鞭子下去,真是解气!
宁溪看见,在郁时年背后的衬衫,一下就被鞭子撕裂了,血痕浸透了衬衫。
沈越拉了拉宁溪的衣袖,做了一个手势,“出去吧。”
宁溪站着没动。
沈越看着她,那鞭打出的血痕,似是在这姑娘的瞳孔里绽开了红花一样。
“二!”
“三!”
李管家以前是郁老爷子的随军副官,报数好似是在喊口号一样,比起来那鞭子声更让人胆颤。
曲婉雪坐立不安,却也不敢开口。
朱美玲一直在朝着她使眼色,曲婉雪低着头就是不回应。
“十四!”
“十五!”
郁时年的后背已经完全被鲜血给染红了。
一片鲜血淋漓,满面创伤。
郁时年单膝跪在地上,只靠着膝盖和一只手臂,强硬的支撑着自己没有倒下来。
朱美玲猛地站起身来,“老爷!你真准备打死时年么!”
郁老爷子啪的扬起,就又是一鞭子,“李管家,对大夫人重复一下家规!”
李管家:“十六!大夫人,大少爷需要打二十鞭。”
朱美玲拉住了老爷子的手臂,“别打了,真的受不住啊!郁重峰!你真的这么狠心么?人是活的!规矩是死的!你就不能变通一下?”
方清舒一边喝茶一边说,“大夫人,您这话就错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按照家法……”
陆轻泽低喝:“姑姑。”
方清舒被陆轻泽一个眼神给喝止住了。
郁老爷子朝着身后的佣人叫道:“过来把大夫人给我拉开!”
佣人急忙过来把朱美玲给拉到了后面。
就当郁老爷子的鞭子再度扬起的这一瞬间,一直都宛若雕塑一般一动不动的宁溪,忽然好似是炮弹一样冲了过去,扑向了郁时年的后背。
啪的一声,鞭子狠狠地落在了宁溪的身上。
宁溪发出了一声沉闷的痛呼。
众人的惊讶都写在了脸上,就连一旁负责报数的李管家都一时间忘了继续报数。
郁时年也完全没有想到宁溪会忽然从后面扑上来帮她挡了这么一鞭子。
“你起来!别没有规矩!”
郁时年说话都带着哑声,刚才被宁溪这么一扑,险些就摔倒在地上。
方清舒站了起来,“哎哟,上次英雄救美,这次美救英雄了?不过这一鞭子,算还是不算?”
陆轻泽的眼神黑沉一片。
他完全没有想到,宁溪竟然可以为了……做到这种地步。
宁溪面色惨白,她的后背也因为这一鞭子殷出了鲜血,一双黑眸却还是固执的看着郁重峰,“老爷,您说的二十鞭,是家法,可这次少爷做错事情,也有我的错。”
“哦?你的什么错?”郁重峰问。
“合同是经我的手送出去的,我导致合同泄露出去,接下来的鞭子,应该我来受!”宁溪双膝跪了下来。
郁时年眯了眯眼睛,眼神中有惊讶,有考量,更加有疼惜。
在场,一时间没人说话。
宋晚浅就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老爷,到底家法一共就是二十鞭,大少担的是主责,手下的人办错了事也该有连带的责任,不如,接下来的三鞭,就让这女佣受了吧。”
方清舒顿时很讶异。
她知道宋晚浅和大房的这个女佣一向是交好,要不然也不会在那天夜晚的时候一直推三阻四的拦着她去手撕小贱人。
可现在宋晚浅竟然不为宁溪说话,竟然还这么怂恿着郁重峰鞭打她?
还真的是塑料姐妹情啊!
不过,这个宋晚浅,也是个心机深重的。
反正这女佣已经是傻的不行出来担责任了,她这一番话,既卖给了朱美玲一个面子,还给郁重峰接下了一个台阶,她倒成了老好人了,谁都不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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