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了手帕随手就给她擦了一下,亲昵,自然,就像二人真的是多年夫妻一般,彼此之间没有任何隔阂。
只是,当他的手轻轻碰触到乔小麦的脸上的时候,她不禁微微瑟缩一下。这个男人,多可怕——不是因为他会害自己,更不是担心他会抢走小白,甚至,她也相信他不再会伤害自己了,更不会继续所谓的报仇雪恨了——
可是,她却更加战栗!!!
这男人,永远是目空一切,唯我独尊。只要他想要,无论是兄弟也罢,情人也罢,统统必须给他让路。
他要她乔小麦,所以梁小东唯有黯然离去,远走他乡;
他要她乔小麦,所以冰冰破产狼狈,洋相尽出,他也听之任之;
他要她乔小麦,所以,周围人等全部转向,宋维朝,朱朱,梁小东……他们甚至统统都认为她乔小麦本来就该嫁给他;他的幸福大于一切,他和孩子彻彻底底捆绑起来,如果她要放弃,放弃的必将不是他——而是他们——
这是不是营销的最高手段??
婚姻也是捆绑式营销?
他要她乔小麦,她甚至唯有卖掉房子,丢掉事业,失去一切之灵魂,傀儡似的呆在他指定的区域。然后,陪着他演戏,度过漫长的人生:接送孩子,表演亲昵,就如一对世人羡慕的模范夫妻。
无论你多好多好——我可不可以有不爱你的权利?
这难道不是天赋□□的基本理论吗?
但是,如果我真的和易向西作对到底呢?如果,我真的永远不会妥协呢?
她不难想象自己的下场:那就是真的一无所有。
孩子,爱情,未来,事业……真的是一个不剩,毫无还手之力。
纵然是现在,我还剩下些什么?
离开了这座繁花似锦的大宅院,我乔小麦还剩下什么?
“小麦……”
她蓦然抬起头,看着他。
他看着她如此奇怪的眼神,一怔,移开了目光。
“小麦,我们……”他说不下去,脸上微微流露出不安的神情,目光一直望着小东离去的方向。那一刻,乔小麦彻底明白,他完全知道梁小东来过,看到他的兄弟跟她告别,也许,他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清清楚楚。也许,他一直就躲在一边。
只是,他的脸上居然会露出这样羞涩而愧疚的神情——愧疚啊!易向西,你也会觉得愧疚吗?你就算是愧疚了,可是,你还会继续,还会如此,还会优先想到你自己吧?
“小麦,我……”
“我们接孩子去吧。”她站起来,淡淡的,转身就走在前面。
路过车库的时候,她看到里面停着的新车,其中一款顶级名车,她只在杂志上看到过介绍。某个著名作家在他的小说里写过:宁愿在玛莎拉蒂上被强J,也不愿意在宝马上做AI。可见,这社会上,女人对物质的追求渴望已经到达了什么样的地步。
更何况,这车还在玛莎拉蒂之上。是不是很多女孩子见了,压根就再也走不动路了?
就如她乔小麦,职业女性蝇营狗苟忙忙碌碌,无非也是加薪升职多挣钱生活得更好。可是,当这一切唾手可得,为什么却显得毫无价值了?
“小麦,这是给你买的新车。”
“上次不是才买了一辆吗?”
他得到她的答复,竟然意外的惊喜,急忙道:“我以为上次那车你不喜欢,你一次也没有开过,所以另外换了一辆。”
她不做声了,不经意地又看着远方:繁茂的花树已经凋零,全部长成了淡绿色的叶子。但草却更青更绿了。只是,再也看不到梁小东的身影了。以后,他必然会长期在异国他乡的小镇里,过着日落而息日出而作的生活。
其实,如果没有这样豪奢的车子,我们也可以生活得非常非常快乐——只是,她不愿意再怎么说了。
一路上,气氛显得非常非常的沉寂,她一直沉默不语。
车子开出去很远,易向西终于开口,慢慢的:“小麦……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只是希望自己获得幸福……有你,小白,我才觉得我真正有个家的样子……我是很自私,我也知道自己自私,可是……”
他没有再说下去,也说不下去了,心里不是不痛苦的。小东,小麦,你们这一辈子是不是永远也不会原谅我?其实,这一辈子,我也就是自私这么一次——就这么一次,想让自己过得更好一点,这也不行吗?
“爸爸……麦姐……”
孩子从一群校服中冲出来,笑脸如花,拉住乔小麦的手,蹦蹦跳跳:“麦姐,你和爸爸一起来接我吗?我好高兴,别的同学都只有一个家长来接,而我有两个呢。以后,你们天天都要一起来接我……”
乔小麦看到孩子笑成这样,也不由得笑起来:多好,总算有人是真心高兴的,总算有人真正会获得幸福,难道这不足够好吗?
一路上,孩子叽叽喳喳,把学校发生的各种琐碎的小事都讲给他们听,诸如,“李明媚今天穿了一件新衣服……”“周天赐数学只得了98分”“林佳明的继父居然给他买了一个新的文具盒……”“张晓红的脸上长了一个大疙瘩……”小孩子的记忆力也真是好,对各种稀奇古怪的现象都记得清清楚楚。
易向西悄然观察,发现乔小麦一直认真的听,不时地回答几句,他才惊奇地意识到,她竟然一直是这样,绝对不会像别的家长对孩子的种种行为不耐烦,孩子说什么,她就认真听什么,不时地回答几句很关键的指点。就像孩子永远讲的是什么有趣的事情似的。他暗暗松一口气,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一路上,孩子开始背诵弟子规:
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
父母教须敬听父母责须顺承
冬则温夏则凊晨则省昏则定
出必告反必面居有常业无变
事虽小勿擅为苟擅为子道亏
物虽小勿私藏苟私藏亲心伤
……
孩子叽叽呱呱地背诵,无一错漏。他惊奇地发现乔小麦居然也不时指点,也背得一字不漏。
他随口道:“上次我去宋维朝的大哥家里,看到他嫂子追着他的侄子,要求那熊孩子背诵弟子规,可是,熊孩子却不背,反而翻着白眼问他妈妈:你叫我背,你自己怎么不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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