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榆将他在学校里摔跤的事说了,陈母一听瞬间就急了起来,毫不掩饰的担忧:“什么时候的事?是不是流了很多血?”
一怔之后,关榆就明白了老人家的意思,回答道:“就是前一段时间的事,当时需要抽血的时候,雷慰夜就在旁边,所以血型这件事没有多大的困扰。”
陈母松了一口气:“孩子是熊猫血?”
“是。”自从上次在医院里知道关门的血型非常特殊之后,关榆特意找资料查找了一翻,所以知道陈母说的是什么意思。
关门的血型是AB-RH阴性血,因为非常稀有的血型,和极其罕见,所以被称为“熊猫血”。
陈母笑了一下,又看了一眼那边玩耍的两个人,说道:“阿夜刚开始想转入刑警的时候他父亲极不同意,就是怕他以后出个什么事,需要大量的血,又怕万一没有,当初阿夜不愿意被他父亲安排一切,所以总是跟他父亲对着干,我们跟他安排好什么,他总是反着来,其实他父亲很疼他,只是表达的方式不对。”
关榆不了解这其中的一切,但是听陈母这样一说,雷父那张威严的脸在她心目中瞬间变为慈爱的脸,她低声道:“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
陈母却叹了口气,哪有那么容易,这么些年,儿子跟丈夫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疏远,她都不知道在丈夫面前说了多少话,只可惜那个顽固的老头子硬是不肯先低头。
太阳渐渐大了起来,关榆擦了擦额头冒出来细汗,陈母注意到了,对她说:“我们进去吧,还是在屋子里凉快一点。”
说着,起身站了起来,又伸手将那边玩球的两个人招了回来,几个人先后入了屋。
雷慰夜陪着关门玩了一会,出了些汗,让他很不舒服,问小家伙要不要洗澡,关门说不要,雷慰夜二话不说拎起他就往二楼而去。
一大一小,一父一子,有史以来有了‘第一次亲密接触’。
而楼下的关榆,看着他们上了楼,和陈母面对面坐着,着实令她有些拘束。到下这上。
“快中午了,你和阿夜留下来吃午饭吧。”陈母开口。
关榆抬头看过去,见陈母双眼里是难掩的期待,稍微愣了一下,仔细看的话,五年的时候还是在陈母身上留下岁月的痕迹,眼角和额头比五年前的细纹更加深刻,气质却是还般好。
陈母似乎也意思到自己太过渴望的表情了,顿了顿后,才又说:“不瞒你说,五年前从你走的那一刻起,阿夜就很少回来了,头一年回来过,之后基本上就是以工作为借口,从来没有看和我们过过一次春节。”
对于一日将近五十岁的中年妇女,最想看到的不过就是一家团员,合家欢乐,而这两样却是她一生追求的。
关榆突然有些同情陈母,想了想后说:“我工作上也没什么要紧的事,谢谢伯母的邀请,那我今天和关门就打扰了。”
陈母笑了笑:“别这么生份了。”默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凑近了她一些,拉着她的手说:“等一下你去和阿夜说一下,劝他留下来吃一顿饭,他……他跟他父亲的关系不大好,我怕他不想留下来。”。
关榆刚要说话,刚外传来汽车的声音,陈母看了一眼:“他父亲回来了。”话音一落,果然,雷父从外面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他的警卫员,放下手里的公文包后又一言不发的出去了。
雷父看到关榆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然后眼神瞬间变的锐利起来。
“伯母,我上去看看他们洗完澡没有。”关榆避开他的视线,说道。
陈母看了丈夫一眼,点点头:“行,你去吧。”
关榆一走,雷父就沉声道:“怎么回事?她怎么又出现了?”
陈母白了他一眼:“什么她不她的,我告诉你老雷,以后她就是咱们的儿媳妇了,别老板着一副脸,那孩子又不是你的兵。”
“放……”那个‘屁’字被陈母的眼神给硬生生的卡在喉咙里,雷父的舌头在嘴巴里扫了一圈,拿起茶几上的茶杯和着水将脏话一起一起咽下腹,半响后他才说:“我是不会承认这个媳妇的,五年前不会,五年也自然不会。”
陈母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轻飘飘道了一句:“那你连自己的亲孙子也不要了么?”
“咳——”雷父被呛了一声,“什么孙子?”
“还不是你这个老东西,当年棒打鸳鸯,害得小榆远走他国,在外边替咱们的儿子生了个儿子。”陈母一说起关门就滔滔不绝起来,“你不知道,那小孩子跟咱们阿夜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今天早上我还把阿夜小时候的相片拿出来看过,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雷父听得去里雾里,却专注的看着陈母,这些年陈母的身份和交集圈让她时时刻刻都得保持着最高贵最优雅的姿态面对外人,少女时的活泼现开朗早已经让她将那些东西尘封起来,压在箱子里的最角落。而现在,她谈论起小孩子,双眼里发出来的光芒让她瞬间年轻十陪,就像多年前,他们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如此的高兴。
雷父看着她,突然就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有冲动有激情,更有过荒唐。
他当年以不能耽误雷慰夜前途的理由逼的关榆远离,他这个做父亲的,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消沉消极,却又无能为力。他以为只要那个女人从自己儿子身边离开了,雷慰夜会伤心一段时间,最终都会好起来,接着他宏伟的未来,更高一层的攀爬。
可是,令他万万没有料的是,雷慰夜选择了另外一条路,就像一个心生之人,对未来与生活没有任何的激情,像一部机器,拼命的工作,却不接受嘉许,任谁跟他提起升职或是外调,他总是一句话就拒绝了:我实不够,不能任职。
他的实力行不行,他这个做父亲的比谁都清楚,当年为这样的事,不知道跟他吵过多少回,最严重的一次就是自己进了医院,他以为这样就会令他屈服,他却顽固的像块石头,只留下一句,您好好养病,有时间我在来看您。
一直到现在,他的职位还是没有变过,没有离开过C市一步。
而如今,罪魁祸首的那个女人又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正坐在他的家里,雷父继续喝着茶,脸色渐渐变的严肃起来。
“你又在想些什么东西?”陈母一直在观察着他,相处这么多年,自己的丈夫一个眼神她都知道了他的想法。
“如果你还想着你自己心里的小心思,不放开心态,那么我告诉你,你不将会失去一个儿子,还会失去一个儿媳妇,更加会失去一个孙子。”
陈母直勾勾看着他,脸上的神色一本正经,说出来的话像一把铁锤一样,一下一下重击在他心口:“那么你将还会失去我,你会孤独一生,老了只能自己一个人住进养老院,没有儿子孙子去看望你,到时候后悔只会侵蚀你余下的每一分钟。
”
说出这一段话,陈母用了极大的力气,说完后她自己都有些喘,那样的内容和画面太吓人,她自己都不愿意去想,更加不愿意让自己爱的人去感受。
“我们都老了,过不了几年都将会退下来,我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儿孙满堂,逢年过节儿子孙子能回来看看我们,一家高兴,团团圆圆,我和你健健康康,过完余下的一生,然后寿终正寝。”
陈母来到他生边,在自己丈夫旁坐下,轻声道:“你难道不希望这样?”
雷父一只手拿着茶杯久久不语,双眼里的情绪太过复杂,甚至有些震惊,更多的是害怕,或许,人老了,真的会怕孤独,怕这些孤单。
良久后,雷父叹了口气,将茶杯往茶几上一放,回握住了陈母的手:“我都要怀疑,你这几年脾气见涨,是不是更年期的综合症?”
陈母一愣,然后啐了他一声,起身去厨房看张嫂忙的怎么样了。
雷父坐在沙发上摊开份报纸看,心里长叹了一口气,嘀咕了一句:“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儿孙自有儿孙福。
……
*
楼上的房间里则又是另外一副景象。
关榆推开门进去的时候,浴室里正传来关门的嘻嘻哈哈,还有水声,她知道里面有雷慰夜,所以并不担心,反而在房间里转了起来。
她曾经来过一次他的房间,那个时候两个人如胶似漆,腻歪的两个人像泡在蜂蜜罐子里一样。
摆设没变,什么也没变,她在床上坐下来,又突然像起五年前她跟他在这个床上的旖旎,臀部像被点了火一样,她又迅速站了起来。
想起两个人之间的日日夜夜,关榆脸上烧的厉害,她用手轻轻拍了拍脸颊,到书桌那边抽出那本相薄,站在窗边慢慢翻看起来。
关门跟自己长的确实不怎么像,只有嘴巴像自己,其他的真的跟雷慰夜小时候长的极为相像。
只不过相片上的人都是一副女孩子的打扮,这样的装扮,关榆每次看到都会想笑,忍也忍不住。
浴室里的声响突然一下子安静下来,关榆意识到自己的笑出了声,被里面的人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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