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说:“可……可是,吕伯,赵姨,你们在我爸面前答应两家结亲的!”
吕霞妈妈说:“答应是答应了,可你有这么多病,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们爷俩是存心的吗?”
胖子说:“赵姨啊,我没有很多病啊,我只有糖尿病!况且这糖尿病是现代病,很多人都有的!”
陈荏说:“没错,我也不能保证今后不生这病,就算生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咱们国家有这病的人好几千万,错的不是病,是你有心隐瞒,骗娶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姑娘,你龌龊不龌龊?”
吕爸爸也怒道:“于健,我答应你爸了又怎样?你想娶我全家我都答应,你敢娶吗?!”
吕阳叫唤:“那不行,我不嫁丑八怪,我要嫁给美人哥陈班长!”
“嗯???”林雁行侧目向吕阳欧豆豆。
胖子也火了:“吕伯张姨,你家儿子真没教养,骂谁丑八怪?”
吕妈妈吼:“于健,你王八蛋!我儿子骂得好,今天我就把话放这儿了,就算我闺女儿死没出息,我也不可能把她嫁给你,害她一辈子!”
胖子怒道:“张姨,你嘴巴放干净点儿,你不想和我爸做生意了吗?别忘了你家产品的一半销路都在我爸手里!”
“呸!”吕妈妈指着他鼻子,“你们坑别人也就罢了,连我和你吕伯这种几十年的老生意、老朋友都要坑,我家吕霞小时候还喊过你哥呢,你想骗她嫁进门干嘛?等你过两年瘫痪了大小便失禁了让她伺候你?你们全家良心都坏透了!”
吕爸爸吼:“谁说我家闺女儿没出息?我家女儿成绩好得很!拿过英语竞赛第一名,会说韩语,还要考大学呢!”
胖子的脸色惨中带绿,仍要狡辩威胁:“吕伯你……你不想要你家厂子了?我爸只要一句话,你…”
那边的吕二爷猛地扔下了遥控器!
老头儿耳朵背,嗓门倒不小,站起身来声震如雷:“小霞与其嫁给这种人,还不如一辈子不嫁人!说起来我家小霞也可怜,从小到大没人管,摊上我这么个爷爷也管不住她,从今往后,只要我家小霞想要,我老头子粉身碎骨也要帮她争取!”
他指着那胖子:“老街坊邻居们,替我把这痨病鬼轰出去!我家小霞马上要考大学了,别让这孙子挡了她的道儿!”
麻将馆内众人大声起哄:“是嘞——!!”
“吕国栋,赵芳,让你女儿考大学!”
“十七八岁嫁什么人啊?大学里像陈班长这样一表人才的男孩儿多的是!”
“就算找不到陈班长这么好看的,好歹找个没病的!”
陈荏见时机成熟,吆喝一声:“吕霞,你自己出来表个态!”
他早就看见吕霞了,那丫头正和几个小学生一起趴在自家院墙上呢,跟个缩头乌龟似的。
吕霞骤然听到陈荏喊她,吓得差点儿栽倒,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见陈荏的目光直直地望过来,林雁行亦然如此,院子内外几十双眼睛更是都贯注在她身上,顿时一股激情直冲天灵盖,大喊:“我要考大学!!”
“我要和陈荏、林雁行一起考大学!!!”
麻将桌旁掌声如雷,有人高声说:“让你考!”
“小霞加油!!”
“就算你爸你妈你爷不答应,我们也答应!”
陈荏趁势拉了拉林雁行的衣袖,又把吕霞从墙头接下来:“各位爷爷奶奶叔叔伯伯阿姨,我们现在就回学校复习去。请你们放心,明年夏天,吕霞一定能交出一份另你们满意的成绩单,拿一纸漂漂亮亮、崭崭新的录取通知书!”
说着掉头便走。
吕阳喊:“啊!美人哥你去哪儿?我也要去!”
他爸他妈拦住他:“你去干嘛呀?人家是去考大学呢,你连初中都没毕业呐!”
林雁行也怒斥愚蠢的欧豆豆:“跟来干嘛?滚蛋!”
陈荏一手拽林雁行,一手拽吕霞,在出城中村的道路上狂奔。
吕霞毕竟是个女孩,上气不接下气地喊:“荏……荏儿!别……别跑啊……”
林雁行反客为主抓住陈荏的手,十指与之紧扣,跑在最先:“姑奶奶,这情形能不跑吗?荏哥这回把牛皮都吹到月球上去了,再不跑就戳穿啦!”
陈荏说:“别废话,找没人的地方再说!”
三人飞跑出村,跳上一辆路过的公交车,坐了好几站路,见前方有个人流量不多的敞开式小公园,这才下去。
那公园不收门票,里面种的全是或紫或粉或白的紫薇花,吕霞一进园就扑到陈荏身上:“荏儿,谢谢你!!”
林雁行将她扒拉下来,心想这姐弟俩真是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别他妈公共场合搂搂抱抱的,像什么话?!”
“林雁行,也谢谢你,你真好!”吕霞眼眶都红了,她喜欢林雁行这么多年,从没奢望过有朝一日林雁行会帮她说话。
林雁行依然板着脸:“我还不是看在荏哥的面子上,人家在班上都不爱说话,为了你火里火里去,水里水里去,吕姑奶奶你亏心不亏心?”
有些人口口声声是他的粉,却有事没事爱找他媳妇儿玩,多大的难处都让他媳妇儿扛,而且还往家里拐,你说他能高兴得起来嘛?
“谢谢荏哥!”吕霞一揖到底,“谢谢您!”
“不用。”陈荏笑。
吕霞也笑:“不过荏儿,你这法子真的挺有效的,我还以为要说服我爸我妈他们比登天还难呢!”
“你有空谢谢管老师吧,我只是出了个主意,道具都是他的功劳。”
“行,改天我请管老师吃饭!”吕霞说。
她和管老师也见过几面,还一起吃过烤串,管老师没什么教师架子,不强迫别人做题的时候很容易与学生打成一片。
她感慨:“你们聪明人就是不一样,找借口都比别人高明!早知道有考大学这么个现成的借口,我就先用了,就不来麻烦你了!”
陈荏问:“谁说是借口?”
吕霞一愣。
“不是借口,你要考大学。”陈荏说。
吕霞惊了:“什……什么意思?”
陈荏说:“你以为这真是权宜之计,是我连夜想出来欺骗你父母的?小霞,你太天真了,你以为这一关过去就高枕无忧了?等你娘老子发现上了我的当,发现你其实成天游手好闲,接下来还是会给你安排相亲,安排各种叫你恶心的结婚对象。”
“你就算十八岁不嫁人,十九岁、二十岁……每一年都会面临同样的情况。你必须去上大学,多给自己争取几年时间,等到毕业了,你二十三四岁了,有一定判断力了,再自主决定婚姻。”
“可……可是荏儿!”吕霞急了,“你开玩笑吧?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考上大学?你们给我造了一张假成绩单,就以为那分数真是我考出来的?!”
陈荏笃定地瞧她一眼:“现在考不出来,将来也能考出来。读书是世界上最简单的事儿,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出几分力,有几分收获。”
“荏儿!”吕霞尖叫。
“小霞,治病治根。”陈荏说,“你父母白手起家,虽说是造山寨货的,但都是一心奋斗、不怕吃苦的人,他们最恨的就是你懒懒散散,不求上进,你必须表现出上进给他们看,这才能最终摆脱他们。”
吕霞焦虑道:“可我……我现在连初中数学题都不会啊!我虽然是英语专业,但只认得出几百个单词啊!”
“我刚进高中那会儿也是,单词量还没你多呢。”陈荏说,“你不信问林雁行,我那次摸底考试成绩是全班倒数第三,实际上倒数第一,因为我后面那两位是技术性失误被倒扣了分,但现在我在年级里都已经排行靠前了。”
林雁行点头:“没错,我媳……荏哥就是厉害!”
“可你毕竟学两年了,我这两年什么都没学,逃的课比上的课还多!”吕霞叫道,“就算从现在开始,我也来不及了”
陈荏说:“现在开始就来得及,你不才高二嘛,还有一年多呢。此外你们的统考和我们的高考不一样,你的专业选择面很窄,相对的难度也会降低,你是先考上大专再转到本科,与普通高考生比起来,你要轻松一些。”
吕霞说:“再轻松我也得学啊!荏儿你知道吗?在我们那学校认真学习会被人笑话的,特别老土!”
陈荏瞪了她一眼:“那你就宁愿十八岁嫁人,开始围着孩子锅台转的后半辈子?”
“我不愿意!可……或者……”吕霞说,“或者我可以出去打工!我大不了明年一毕业就跑,不让我爸妈他们抓回来!”
陈荏笑了一下,很苍凉的样子:“小霞,人生明明有更容易走的路,你为什么非要去走那羊肠险道呢?多读书没坏处,而因为文化低被人欺负的日子有的是。人生这么苦,宁愿苦在眼前,也不能苦在将来。”
他转向林雁行:“你说她两句吧,这是你的粉头。”
林雁行本来不想发表意见,突然想到如果吕霞认真读书应付考试的话,岂不是没时间来缠他的宝儿了?
于是他立即说:“没错,陈荏救得了你一时,救不了你一世,再说他明年也上大学去了,到时候谁来帮你逃婚?”
吕霞抓头:“……啊。”
林雁行说:“吕霞,刚才你可是当着你爸妈的面发誓要和我俩一起上大学的,人说话要算话,老话说人而无信,不知其可,咱俩其实也认识好几年了,我从来没瞧不起你过,今后你也千万别让我看轻了。咱们既然是朋友,就当一辈子的朋友,懂了吗?”
吕霞心口一热:“林雁行,你当我是朋友?”
“废话!”林雁行皱眉,心想我要是不当你朋友,能容忍你成天在我媳妇儿跟前晃?
陈荏也说:“林公子要是不把你朋友,都不会拿正眼看你,小霞你好好学吧,学成了咱俩一起跟他混。”
吕霞有个特别大的优点——自来熟,跟谁都能攀谈,谈两句就勾肩搭背。社交能力也是天赋,林雁行往后说不定还真有用得着她的地方。
吕霞感动得不行,林雁行亲口承认她是朋友,她喜极而泣、死而无憾了,就算这会儿把她绑起来扔火化炉去,她都得给自己吹一首唢呐独奏《喜洋洋》。
她吸了吸鼻子:“林雁行,荏儿,我说话算话,我要考大学!但……但是我这个基础想考大学该找谁补课去?”
陈荏笑:“我呀。”
“你?”
陈荏说:“你现在回学校去,跟你们老师要几套往年统考的真题,让我研究研究。”
吕霞问:“可万一你研究了,我还是考不上呢?”
陈荏特淡定地说:“你放心吧,管老师当初怎么逼我,我就怎么逼你,在我手里你差不了。”
“你确定哦?”
林雁行实在听不下去了,往他俩中间一隔:“赶紧去,从现在开始争分夺秒!”
“啊,好的,是,收到!!”
吕霞跑了,林雁行带着些恼火转头问陈荏:“这到底是我的粉头还是你的粉头?”
陈荏说:“你的呀。”
“我的你这么上心?”林雁行拈酸泼醋,一脸悍妒。
“你的事儿我都上心。”
这句话成功地取悦了林雁行:“真的?”
“真的。”
……那你是不是喜欢我?
陈荏没听清,问:“你刚才咕哝了一句啥?”
“我……”林雁行说,“我问……如果我遇到吕霞这种情况,你会帮我吗?”
“你又不会被逼着嫁人。”陈荏笑起来。
“我是说类似的,被逼着娶谁之类的。”
“不帮。”陈荏没好气,什么玩意儿嘛!
“啧,”林雁行恨恨地叫道,“你这小没良心的,我白对你这么好了。”
他一脸嗔怪地揽住陈荏肩膀:“算了,不帮就不帮吧。反正哥逃跑的本事强,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早他妈跑没影了。”
陈荏挣了一下没挣开,林雁行看似不着力,手臂却紧得跟铁箍似的,估计心里有气。
“行行行,我帮。”陈荏无奈。
十倍百倍努力地去帮,即使披肝沥胆,背水一战,即使所有人都弃你如敝帚,我也会如磷火现于漆黑之际,如黄金炼于烘炉,我帮你。
其实吕霞不是你的粉头,我才是你的粉头,你怕是还没尝过我的厉害。
林雁行倒不是很想尝他的厉害,而是想尝他的滋味儿,可惜不敢。
几年之后,林雁行胆子肥了,老是兴冲冲地把自己洗干净,爬上床一边拍着花枕头一边说:“小哥哥今晚要睡粉!”
陈荏说,不睡。
林雁行便问:“那粉头,你今晚要睡小哥哥吗?”
陈荏无奈地看着他。
林雁行掀开毯子:“都睡那么多次了,还搞那些虚头巴脑的干嘛呀?粉头你快上来啊,看哥白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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