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权,或曰乾纲独断。”宋应天府朝堂之中,知制诰费景阳接着说道:“人言李相国乾纲独断、独揽朝政,私议者多矣!今日费某倒是想说,乾纲独断有利亦有弊。我朝自崇、观以来,政出多门,阉官、恩幸、女宠,皆得以干预朝政,致朝纲混乱,朝令夕改,下却不知所从,从而贻误了政事、战机,三援太原之败,皆源于此。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遂万物之宜,外填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也。朝廷之尊卑,系于宰相之贤否。唐至文宗,可谓衰弱,武宗得一李德裕而威令遂振。德裕初相,上言:‘宰相非其人,当亟废罢;至天下之政,不可不归中书。’武宗听之,故能削平僭伪,唐遂中兴。李相国元符三年,便状元及第,不及弱冠,便为我朝推官、判官,不及弱冠,便为一镇之镇守。李相国于泉州到任之始,便息水患、平海贼、兴水利;轻徭役、薄赋税,心恤百姓;除旧俗、换新颜,礼行平等;修路桥、兴水利,造福于民;大公无私、廉洁奉公。诸君,这些话可非出自费某之口,乃是出自百姓,百姓誉李相国为‘大宋李青天’。李相国治泉、治闽、治江南,体恤民艰,弊绝风清,创办社学,教民以德,政绩斐然。李相公所到之处,百姓皆欢欣鼓舞、额手相庆。李相国刚正不阿,不趋权贵,数次死谏今上,请蔽奸佞之徒,只可惜上为奸佞之徒所蒙蔽,而令李相国身陷囫囵。李相国统兵战西北、平宋江、征方腊、败金军,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如此之人,可谓贤良忠直之臣,可谓能臣干吏,可谓我大宋贤相,且应为我大宋独相,乾纲独断,如此我大宋方能中兴,方能收复故土,以雪靖康之耻。”
“太后、陛下,微臣斗胆请废立右相之言。”费景阳向着太后孟氏、赵谌施了一礼后,又对李三坚说道:“费某也请相国收回立右相之议。”
李三坚坐在黄缎锦座,微笑着点了点头。
“太后、陛下、李相国,我大宋历任宰相者,保身固宠,不敢为言,以至法度废弛,驯致靖康之祸。原陛下察德裕之言而法武宗之任,监崇、观之失以刷靖康之耻。”众臣被惊得久久不语,良久之后李纲出班奏道:“费庭举之言,直切要害,臣附议。”
众臣皆被费景阳震撼住了,同时费景阳深知乱政之害、党锢之祸的神秘面纱揭开了,或者说是揭开了大宋的伤口,血淋淋的,可谓是触目惊心。
李纲也是赞同费景阳之言的,因此首先出班奏道。
“臣附议!”
“臣附议!”
“臣所奏与费景阳同!”
“臣所奏与费景阳同!”
“臣请李相国收回立右相之议!”
事情到了此时,无论是赞同还是不赞同的,都必须表明自己的态度了,否则李三坚秋后算账,那么前途就堪忧了。
太后孟氏于珠帘之后点了点头,于是立右相之议作罢,并在今后的日子里,大宋一直是李三坚为独相,独掌朝政、乾纲独断。
法理通达,则名正言顺。
李纲为李三坚的从弟,且素有贤名,都坐不上朝廷右相的位置,那么何人还敢再提此事?提出此事便是丢丑,丢丑倒是小事,若为李三坚所恶,那就大事去矣。
“既然如此,本相就暂窃据此位。”良久之后,李三坚看着李纲微笑道:“你想躲清闲?恐怕没那么容易。”
李纲闻言狠狠的瞪了李三坚一眼。
“太后、陛下,臣请旨,李伯纪素有贤名,可为尚书左丞。”李三坚随后转身对孟氏、赵谌说道。
“哀家为妇道人家,岂知军国大事?一切就依相国之意吧。”若说李三坚此前为虚情假意的,那么此时请立李纲为尚书左丞,参知政事,就是真心实意了...因而孟氏才点头应允。
于是李纲被擢为大宋新朝廷的尚书左丞,为大宋执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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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尊号,居藩臣,以免引起金人猜忌,再次兴兵南下。”宋应天府朝堂之上,大宋吴国公、殿学士、开封府仪同三司、上柱国、左仆射兼门下侍郎、枢密使李三坚看了一眼黄潜善、汪伯彦等人道:“这是什么狗屁言论?我朝弃尊号,居藩臣,甚至放弃武力,金人就不会南下了?金人就能任我等逍遥了吗?金人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无论我朝怎样委曲求全,他金朝廷仍是会兴兵南下,仍是欲覆灭我大宋宗社。一味的讨好、取悦金人,换来的只能是,金人认为我的是软弱可欺,换来的只会是金人的更加变本加厉!”
朝堂廷议之时,大宋宰相忽暴粗口,顿将众人是吓了一跳,一群文人士子在心中均是暗暗摇头。
你李三坚目前可是大宋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再怎样也不能如此粗鄙不堪吧?不过一众武臣倒是大感痛快,大有同道中人之感...
不过李三坚是话糙理不糙,实际情况确实如此。
“因而本相决不与金人苟合,决不与金人不谈和字。今后但有人敢轻言和者,本相决不轻饶。”李三坚随后一字一句大声说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兵者,不详之器,非君子之器等等此等道理,本相岂有不知?但这场战争乃是金人强加在我大宋的头上的,我等是不得以而抗之,我等必须与其抗争到底,奋战到底,必须与金人誓死奋战,就算战至最后一人,也决不屈服。”
“李相相国所言大是!”
“与虏贼誓死奋战,决不屈服!”
“血战到底,不破楼兰决不还!”
“李相国,你就说吧,怎样与虏贼作战,下官、小将等甘愿为李相国马前卒!”
姚舆、赵元镇、许翰、邓肃、翁彦国、张浚、傅亮、张所、费景阳等朝中一干主战之人,纷纷出班大声吼道,挥舞着拳头,是群情激昂。
大兄他果然没变,一直是那么的强硬,一直是那么的不甘屈辱,此刻李纲终于满意得点了点头。
今日李三坚宣誓似的说出这些话,就是为了震慑朝中文武百官,罢欲和谈之人的念想,忽战忽和,犹犹豫豫,瞻前顾后的,如此便会不战先败,大宋吃的这些亏还少了吗?
“虏贼,豺狼虎豹也!”李三坚摆摆手,让诸臣安静下来之后,接着说道:“虏贼大举南下,劫掠我大宋国器、财物、人口等,烧我房屋、毁我良田,杀我国人,淫我女子,是烧杀掳掠,无恶不作,令人发指,其恶行罄竹难书!诸君,强盗已经闯入了家中,难道我等还要与其把酒言欢吗?”
“江山如画,岂容虏骑践踏?我大宋热血好男儿,当奋起与其抗争!诸君,兵马龙争兮可论,飘零床头最堪悲,难道刀剑加于我等头上,我等还要委曲求全吗?”李三坚接着说道。
“不,决不!”众臣一起大吼道。
“杀!杀光虏贼!”此刻宋帝赵谌也是握紧了拳头,稚声稚气的说道。
赵谌可是在金营之中亲眼见到金人是如何欺辱宋人的,因而也是异常的愤怒。
太后孟氏闻言拉住了赵谌的小手,轻轻的摇了摇头。
原来他...是这样的人...孟氏此时此刻方才领教到了李三坚蛊惑人心的本事,仅仅几句话就迅速的聚拢了人心,使得从前言和之人羞得是无地自容,今后估计也不敢再言“和”字,令满朝文武一心一意的准备抗金,准备与金作战。
他其他的本事且不论,就凭他这个本事,怪不得他手下军队如此能打,如此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孟氏心中暗道。
“战争是金人强加于我等头上的,是强盗闯入了我等的家中。”李三坚随后接着大声说道:“也许何时发生战争是金人决定的,但何时结束战争,却是由我等说了算,也必须由我大宋决定。强盗不分青红皂白,强行闯入了我等家中,烧杀掳掠的,想全身而退,甚至想继续劫掠,没那么容易,本相定让他们有来无回。和平,本相所愿也,和平美好的日子,为我等所愿也,为天下百姓所愿也,但和平向来不是乞求而来的,而是以战换来的,在这世上,只有胜者才有话语权,只有胜者,才有立足之地,只有战胜了敌人,才能换来和平,才能令天下百姓过上和平美好的日子,此为亘古不变的道理。”
“战!战!战!”众臣一起挥舞着拳头大声吼道。
其后不久,宋新朝廷便连下两道诏令,其一便是号令全天下与金誓死奋战,言“不惜一切代价,与金抗争到底!”,言“宋无论何人,皆有抗虏之责!”,为“讨虏檄文”;第二道诏令就是“杀敌者重赏,通敌者重处!”
两道诏令很快就传遍了大宋各地,顿使大宋各地,特别是沦陷于金人之手的路、府、州、军,是倍感鼓舞,大宋各地也是抗金烽烟四起。
大宋李相国之名,大宋李相国之威望、威信,在朝中,在军中,在全天下也是与日俱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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