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姝笑着问:“你那朋友腿好了以后,必定会感激我吧?”
楼辰的心都提的老高,却听闻这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那是自然,他定会感激不尽。”
萧明姝却歪着头说:“那怎样才能让他不那么感激呢?”
“什么?”楼辰以为自己听错了。
萧明姝认真说道:“以我阿娘的经验来判断,这世上的人但凡感激一个人的时候,都会颂扬其名。恨不得给她立个牌位,建个生祠,每日朝拜……但是,这世上也有些人,是不喜欢过好、过重的名声的呀?人往往会为名声所累!”
楼辰错愕看着小姑娘。
他没想到,她年纪轻轻,看起来不谙世事的模样……里头却有这样通透的心思。
她说,人往往会为名声所累!
她还说,有人不喜欢好名声?
“你不喜欢好名声吗?”楼辰轻缓问道。
萧明姝想也不想就重重点头,“我在京都的名声可臭了,但我觉得那挺好的,挺自在的。过好的名声,会叫旁人对这个人有过高的期待,然而过高的期待,都是沉重的包袱。我可不想背别人给我的包袱!”
楼辰哭笑不得,“你这都是哪儿来的道理?”
萧明姝笑了笑,“别管哪来的,对我好用管使就成了。楼哥哥,你帮我想想办法,看有什么法子……”
“不让他颂扬你的美名?”楼辰问道。
萧明姝点点头。
楼辰笑着说:“这简单,待你治好了他的腿,问他要一大笔银子,告诉他你是图钱的。他给了你巨额的诊金,就会觉得两清了,这不就不颂扬你的名声了吗?”
萧明姝转念一想,深以为然,“那多少钱算多呢?”
她对钱,可没什么概念,即便一路流浪至今,仍旧搞不清楚多少钱是多。
毕竟曾经的她,什么都不缺,与坐拥天下的皇位,也不过是一步之遥而已。
楼辰笑了笑,“你担心的会不会过早了?”
萧明姝立时领悟,“原来楼哥哥也不相信我能医治好他的腿呀?”
楼辰说:“我相信你,不过这不是多需时日的事儿吗?离他能站起来行走还早着呢,你多得是时间可以考虑。”
萧明姝挑眉一笑,满脸都是不服来战的挑衅。
楼辰以往总觉的赶路辛苦又有些无趣,所以在车架上安放了书架,带着许多书上路。
可如今他却发现,这么一个地方有限的车厢里,竟然也会因为多了一个人,就多了无穷的趣味。
原本以为次日晌午,最早也得次日上午才能回到南郡。
但往来顺利,寻找到萧明姝的宝贝也很顺利。
而且让萧明姝过了一把“审问”的瘾,她一路都兴奋的睡不着,直催着车夫“快点快点再快点……”
所以这日夜里,他们就赶回了南郡。
他们甚至没有回楼宅,就去了安府。
在花厅里见到安瑞慈时,最为显眼的大约就是他一双凤眸底下的黑眼圈了。
“安公子是两日两夜都没睡了吗?”萧明姝啧啧道。
安瑞慈咧嘴一笑,连尴尬窘迫都不觉得了,他目光灼灼看着楼辰,以眼神询问他:结果如何?
楼辰不动声色,他本就喜怒不形于色,此时又故意装相。
安瑞慈急的挤眉弄眼,他就是不理会。
安瑞慈憋不住,只好问萧明姝:“这位姑娘……不知您前去江都郡可寻来了宝贝?”
萧明姝点点头,“自然是寻来了,不然岂能回来的这样快吗?倒是我要问问你,你可准备好了?这金蚕可是比先前的千足虫厉害得多,你的感觉恢复的也会更明显更快……”
萧明姝的话还没说完,管家就站在安瑞慈身后,频频向她打手势,比划哑语。
萧明姝看不懂他比划了什么,只晓得他似乎叫她别说了。
萧明姝狐疑闭上嘴。
安瑞慈回过头去,看了管家一眼。
管家迅速收敛神色,垂手站定,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还有一件事,”安瑞慈说,“姑娘姓甚名谁……这个您不愿说,安某也就不勉强问了。但安某可否打听,您究竟是如何医治的?上次您离开,既没有留下药,也未在我身上留有针灸的痕迹,只是我这腿,在这两日两夜来,却常常有温热疏通之感……”
萧明姝笑眯眯的看了管家一眼,还故意朝管家挤了挤眼睛。
安瑞慈表情狐疑更甚,“我追问管家几次,他都说自己不晓得,还叫我不要问,更不要问姑娘您……您看?”
“他是你的管家,是你至亲之人,他不叫你问,大约是为你考虑吧?”萧明姝笑了笑,“我倒是没有什么忌讳的,你若想知道,我眼下就可以告诉你。”
管家闻言赶紧摇头,头摇的像拨浪鼓,他若是再使点劲,萧明姝真怕他把脑袋晃掉。
楼辰也赶紧出声劝道:“能治病就成了,问那么清楚做什么?你是信不过管家,还是信不过我?”
他偏不提信不过人家小姑娘这话。
安瑞慈摸着下巴,眉宇纠结,“事关我自己,我当然想知道……这跟信过信不过没多大关系。”
楼辰还要再劝。
萧明姝小手一挥,干脆果断道:“你不要问他们了,你若想知道,这次我不叫你昏过去,叫你亲眼看着我怎么医治不就成了?”
“不可!”
“不要!”
楼辰欲管家,异口同声。
楼辰语气还算温柔,更像是建议。
管家则是变了脸色的惊呼。
安瑞慈惊异非常,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我怎么觉得,你们好像有点儿害怕呢?这事儿还有什么风险不成?”
管家心说:风险大得很,怕少爷您不是吓晕,就是恶心死啊……
楼辰面无表情的转开视线。
安瑞慈兀自道:“我这两日两夜的也想明白了,人小姑娘说的很对,我都这样了,还有什么怕失去的不成?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死!若我连死都不怕了,我怕什么风险?”
他哈哈笑了两声。
“再者,一个小姑娘都不怕的治疗法子,我怎么可能会怕……”
话没说完,安瑞慈立时觉得脸疼……
他看见了什么?
那看起来绵绵软软的小姑娘,居然从怀里摸出一只小瓶子,反扣在手掌上,猛地一晃。
瓶子拿走,她白嫩的掌心里居然趴了一条肉呼呼,黄胖胖的肉虫子?
而且那小姑娘居然拿着黄胖胖的肉虫子朝他走了过来?
她想干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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