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错,任谁碰到这样的亲爹都会想亲手杀了他。
但是,想归想——
直到入夜,晓丫确定外面已经没有人之后,才悄悄的出了山洞,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雷城。无忧并没有立刻回到狂风堡,而是带着宁语承上了水家。
水尘威一看到他是惊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无忧——”
“爹,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问,总之,先把他安全的送回南国,无忧会把事情的始末全都告诉您的”。
水尘威见无忧的表情如此坚定,也没有再说什么。
知女莫若父啊。
他怎么会不晓得女儿想做什么呢,女儿的心善,一向是他们夫妻最为安慰的地方。如今,无论无忧要做什么,他也会无条件的去帮她达成所愿。
“恐怕不容易”水尘威担忧的说,如今边关防守严密,出入已经很困难,加之,对方又不是普通人。
可是南国的宁国公啊。
不论是东国的哪一位管员,逮到了宁国公,肯定是不会放手的,这可是大功一件,谁愿意失去这个立功的好机会。
总比在战场上,杀得死去活来容易的多不是吗?
“爹——没有办法吗?”她亦不能让爹为难。
水家主宰的不只是一家人,而是整座雷城的百姓,若是可以的话,无忧是不会让家人跟这件事有半点的牵连。
“并不是没有办法,而是就算把他送到东国国界,也必须要南国的人出来接应,否则的话,这事情可不好安排”。
接应?
“有的”,无忧额首,“宁中臣一定会过来接应的,爹,您稍微做些安排就好,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您只要书信一封告诉顾风扬,宁语承已经在路上遇伏,不幸身亡了”。
“那好”。
水尘威点头,起身便要出去,不过,才走了两步,他又退了回来,表情甚为犹豫。张口欲言却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爹,您还有什么事吗?”。
“嗯——”水尘威还是点了点头,“前些天,步雍过来一趟,在这里住了一天”。
呃——
无忧猛抽一口冷气。
心里顿时空洞洞的风吹即过。他来过了,那也就是说,他一定知道,她是骗他的了。她还想再瞒些时日,等她把宁语承送回南国,再好好的跟他解释。
“他——有没有说什么?”,无忧苦涩的开口。
他大概什么也不会说。
果然,水尘威摇了摇头。“不管你跟他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好好解释清楚就行了,他不是个小气之人”。
然后,水尘威出去了。
无忧怔呆在原地,爹说的没错,他不是个小气之人。如果是他不在意的事情,就算她多得再过份他也不会在意。
可是——
问题就在于,这件事对他而言太过重要。
不行,她得加快脚步,把宁语承交到宁中臣的手里,回去好好的解释清楚。
他受得苦已经够多的了。
没有必要再多一些,且是由她增加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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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中臣果然有门路。
无忧派人与宁中臣取得联系之后,不知他是循着何种管道,进了东国,亲自来接宁语承。
临行之前,宁语承意味深长的看着无忧。
“他的生命虽然是我给的,但是,我并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反而让他如此的性格扭曲”。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表情详和,“如今他仍然消不了这口气,就让他来杀了我,但是——千万别忘了,他是宁家的子孙,永远都是宁家的子孙啊”。
留下这样的话,宁语承跟随宁中臣离开东国。
回到南国。
无忧也起程回紫皇山。
一路上,她的心跳飞快,似乎有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因为她的任意枉为。
就因为她完全无视于他,自己一个人单独行动。
心,一揪一揪,差点让她无法呼吸。
“晓丫,我们快点”。
她们的速度并不慢,很快就回到了紫皇山,无忧半刻不停歇的直接上了山顶。山顶的石屋没有变样,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变化,仍然跟她走之前一个样。
她走进外室,然后,进了内室。
却没有看到一个人。
无忧的小脸,微微黯了些。
“小姐,说不定姑爷和小少爷在御书阁呢”,晓丫提醒。
无忧勉强的露出一个笑。
二人又再度下了山,到了狂风堡。
堡内,出来迎的是梓尚,他的表情似乎有些不一样。
无忧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梓尚——出什么事了吗?”,为何,她的呼吸有些困难。
风梓尚面色沉重的点头,他身后,跟着风喜。如今,狂风堡只有他们兄妹两个,因为——
“大哥走了”。
大哥,走了——
这是什么意思?
一时之间,无忧的脑袋压根就反应不过来,无法理会风梓尚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小小的娇躯微微轻颤,唇儿微张,呆呆的看着风梓尚。
风梓尚一阵不忍。
但是——大哥走了就是事实。
“大哥已经走了好些天了,也许,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他只知道,那天大哥从雷城回来之后,脸色就更为阴沉,然后,没有过多久,方天就过来找他了,言明狂风堡正式交由他来打理。
往后,狂风堡的堡主不再是风步雍,而是风梓尚。
多好笑,几位叔伯姑姑在世的时候,拼死拼活,大哥依旧是堡主。如今,他们已经不在人世间,大哥反而轻易的放下堡主之位。
他也连同爹的恩情一同放下了吗?
没有人为他解惑,更不会有人告诉他,大哥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甚至连准备的时间和告别的时间都没有,第二天,大哥,修衣,方天和东方起就消失在紫皇山。
任由他再怎么找也找不到半个身影。
“大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一回事?
无忧摇头。
不,她不是知道,而是不想知道。她宁愿他恼怒的拧下她的脖子,也不要他离开这里。他八岁之后就一直生活在狂风堡。
如今离开了狂风堡,离开了山顶的石屋,他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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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呆呆的坐在石屋内室的床上,已经好久好久了,久得晓丫都为她担心不己,深怕她伤了自己的身子。
他走了——
毫不留情的撇下曾经的一切,如此轻而易举的就走了。她伤得他如此重,如今,她想弥补都已经没有机会了吗?
“小姐——”
晓丫端上来的膳食是热的,不过,过一会,她又会端下去冷的,因为无忧根本就没有半点食欲,她心里有事,什么东西都吃不下。
“西门家已经打听到,上一次阻击宁语承的人是狂风堡派出的”。
狂风堡派出的?
无神的双眸动了动,无忧抬起眼眸,看着晓丫,“梓尚知道是谁派出去的吗?”。
晓丫摇头。
“二少爷什么都不知道,不过,这一切都是经由方天和东方起安排的”。
方天和东方起——
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他下令的。
他痛恨亲爹到了要杀了他的地步,就算是在半道上也不放过。如此一说,他们倒是想起来了,那一天,那些杀手,丝毫没有对她们下手的意思。
否则的话,今天她们俩人也不可能如此生龙活虎的呆在这里。
“他一定是知道我没有回家——”这种事情,只要他有心,稍微一查就能查得出来,然后,派人在她们回来的路上直接下杀手。
她一直怀凝是顾风扬。
没想到是风步雍。
“幸好——”按着额际,无忧轻声低喃,是啊,幸好风步雍没有真的把宁语承杀掉。否则的话,这弑父之名,他就要背上一辈子。
“那——西门家有没有查出,他们离开紫皇山又去了哪里?”。
晓丫摇头。
“西门家没有查到,他们甚至没有看到有姑爷离开紫皇山”。
是吗?
那他们是如何离开的。
眼下,没有人可以告诉她这个答案。
如今,她也不能坐以待毕,她怕——怕风步雍痛恨宁语承的程度,会不惜一切,跑到南国,到宁国府直接杀了宁语承。
对他而言,宁语承只是个仇人,而不是亲生父亲。
不——
她不可以让他做出这种事。
不管他是否真的要这么做,她一定要想方设法阻止这一切的悲剧。
子,如何能弑父呢。
就算再恨,再怨,也不能做出这样的傻事啊。
“小姐,你要去哪里?”。
“上西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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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步雍,你不可以这么做”。
宁中臣惊肝裂胆的看着风步雍的手紧紧的扣住他亲爹的脖子,双手双脚齐用也不是风步雍的对手。
风步雍冷如冰椎的眼眸狠扫他一眼。
然后,回到宁语承的脸上。
“这是你该承受的,二十多年前就该承受,上天怜你,让你苟活二十多年,如今,可以受死了”。
“不”宁中臣狂吼,“他是我们的爹啊,你这么做就是弑父,天打雷劈——”
“天打雷劈?”宁中臣的话还没有说话,就被风步雍冷冷的打断,“他为人夫,为人父,亲口下令,亲眼看着自己的妻儿被火焚就无需被天打雷劈了吗?”
“安弟啊——”。
“难道我这一身,就不是被天打雷劈之后的结果吗?”。
他的一身——
他纠结的肌肤,丑陋的伤痕——虽然那些伤痕已经过去那么久,已经不会再痛了,但是——仅仅是这样看着。
就让人觉得好不心酸。
宁中臣半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宁语承布满泪水的眼中,是浓浓的企求,企求他的原谅。
但是,风步雍压根就不看在眼里。
满布伤痕的手——
加大了力道。
“不——”宁中臣拼命的扯着他的手,“安弟,你不可以这么做,这是弑父,这是弑父啊,你看看,你看看——”他的手胡乱的指,最后,指在方天怀里的小人儿,“你看看,你儿子在看着你啊——你不能,你不能——”
风步雍眯着眼,淡扫着他。
“我真的不能吗——”。
那一方,传来风修衣嘻嘻的笑声,好不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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