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难免多雨水,天公一旦不做美,一下就是一整天,想踏出却也是兴致缺缺。谁也不乐意满身沾着水珠沾乎乎的,那一点都不好玩。
所以——
天气晴朗,万空无风,微风,正是人家最喜爱的气候,有什么事都赶着去做完就成了。开心有些懒洋洋的,一改她平日的行事做风,快成为一粒米虫,动也不想动一下。就是商辛觉请,她也未必会提一下眼。
“开心,起来,你睡得太久了——”
“不要——”
被窝里,迷迷糊糊的声音传来,仍未睡醒。事实上,并不是开心不想出去溜达溜达,而是骨城实在是没有什么地方好让她溜达的。那个名为她丈夫的男人霸道的不许她离开骨城一步,事实上,如果可以,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要求她不准离开商家一步。
那好啊,她就乖乖的呆在商家,睡醒了吃,吃足了睡,十足的当个米虫算了。
反正她也没有什么大的志向。
如此甚好啊。
“乖,晚上再睡”。午膳早就过了,商辛觉来来回回叫了她好几次。也不见她起床。别人叫没有,开心连应都不应一声。他过来叫也没多大用处。区别在于,她会应付他。对,就是应付——
手,一伸,将覆于她娇躯上的被子掀了开来,双手齐出,将床上的小人儿抱了起来。睡太久对身体没有什么太大的好处。
“你在做什么?”。
“你该用膳了”。
用膳?
开心额了额首,没有反对,刚刚她的肚子有叫过。她才不会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呢,不过——“把饭菜拿过来好不好?”。纤手轻抬,双唇微张,打个了不甚秀气的呵欠。“我不想走”。
商辛觉无奈的看了她一眼。
饭菜送进屋里,她也是随便吃了点,塞满了肚子,又爬回床上去了。
“开心——”
“嗯?”。
“真的很无聊吗?”。
“嗯”。
那厢,商辛觉有了半晌的沉默,她看起来,一点活力都没有。风开心不会是这个样子的,他更是无法容忍看到这样的她。黑眸,微微一闪,一个念头早已成形,事实上,他早就该这么做了。
只是不想让她太任意妄为。如今看来,也必须那么做。
“开心——”他又摇着她。
“嗯?”。小手轻抬,挥了又挥。像是赶苍蝇一般,商辛觉无奈的直摇头。轻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再左右摇晃。
他不是苍蝇,怎么可以让她这样赶。
“明天我带你回家”。
“这里不就是吗?”。
“回狂风堡”。
“真的?”,床上刚才还没有什么精神的小人儿,立刻精神十足的跳了起来。商辛觉无奈的拉下她,省得她太高兴直接跳穿了床顶。床坏了不要紧,要是撞到了她的头,他可是会心疼的。“真的”。风——是她的姓。也是她的性格啊,如风一般,停不下来。
“谢谢你”。双手一环,开心直接巴了上去,唇畔的笑容要多开心有多开心,现在的她一点睡意都没有。“我们现在就去准备?”。他很忙,当开心知道他能忙到半年也脱不开身,她就没有指望,他可以带她到处去走。
加之,他的硬性要求,不准她单独行动。
天知道,她有多想单独行动,哪儿走走都好。现在倒好,他主动提出来了,正和她的心意呢。等她一回来,木头人一定是非常适合阴家,然后,快乐的在阴家生活,过着他之前所做的生活,未来的前景,是如此的美好。
“不急”。
“怎么会不急呢”。明天,对了——什么东西都不带都可以,反正家里都有,要用,路上买就行了。“那——先睡觉?”。灵巧的眼盯着他,睡好了,明儿个精神好了,他们就可以快快赶路,快快回家。
她很想爹和娘,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
为人女与为人妇的区别太大了,虽然她还没有什么为人妻的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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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来一回,从西国到东国,加上路上的时间,开心和商辛觉共外出三个月,一回到家。商辛觉立刻把舒展秋和何默人叫到书房。而开心,快快乐乐的前往阴家,收看结果。
木夜除了狂风堡,真的无处可去。开心一心要求他留在阴家,除了阴家之外,他还真的没有什么地方好去的了。
“你还没有想起来?”。他的态度,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木夜额了额着,光从表面上看,三个多月来,他一点变化都没有。
阴秋爱端出亲手做的茶果和点心,然后,坐在开心身边,并非坐在木夜的身边。她的脸色,亦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开心两边扫视。心中难免失望,事情的发展,不仅出乎她的预料,更出乎爹的预料。
“你——还住得习惯吗?”。盯着木夜,开心问。三个月,再不好适应的环境也应该适应了。
“还好”。木夜淡淡的吐出这两个字。
“木大哥帮了家里不少忙,这些日子辛苦他了”。阴秋爱语意轻柔,却难掩客气。
木大哥?
之前不是一直叫余大哥的吗?
“秋爱?”
“开心,以后不需要在为我们的事情担心了,爹娘已经将我许给了城南的厉家,再过二个月就是大婚之期”。平平缓缓的语气,听不出什么风波。三个月的时间,让阴秋爱彻底死了心吗?
开心难得哑口无言。
感情之事,之于她,太过陌生。她无法充当行家来反表任何意见。只是眼前这情况也未免超过的太多了吧。
预料终归是预料,自然不可能和现实一模一样,只是——也不能相差得太远啊。明明是为了让他们靠得更近,才让木夜住进阴家。没有想到,反而让他们离得越来越远。曾经,他们的心靠的那么近。
现在,真的要分开了吗?
不是七年,而是一辈子啊。
以后,木头人可没有机会了。
“你等等——”放下手中才咬了一口的点心,开心匆匆落下一句,然后,拉着木夜出了屋,直到一处无人之地,才停下脚步。灵巧的眼眸大睁着看着木夜。“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对秋爱的熟悉感呢?对秋爱的特别感呢?难道就这么轻易的放下了吗?木夜,你再不牢牢抓住,她就真的不属于你了”。
他的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此时此刻,开心犹豫着要不要敲开来看一看。
木夜的表情,显得过于平静。
淡淡的看着开心的激动。
“她本来就不属于我”。
“她——”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叫你木头人,你就真的是木头人了吗?这里才是你的根,你的归依,为什么不能接纳秋爱,反而眼睁睁的看着她嫁人”。
木夜,沉默了。
好半晌之后,开心以为他又想当哑巴之际,他又再度开了口。
“我不爱她”。所以,对她即将嫁人之事,完全没有感觉。
“不爱也可以试着爱”。
“我试过了”。三个月,她不记得了吗?木夜凉凉的一眼飘了过去。开心表情一僵。是啊——这事也勉强不得啊。
呼出一口气,开心完全没有形像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早知道就你一起回去了”。
“商辛觉回来了?”木夜的黑眸,闪过一抹光。
“嗯”。一起去,当然一起回了。开心没有注意到木夜眼中那抹不寻常的光芒。独自沉溺于未平复的心情上。结果太出乎她的意料了。“秋爱要嫁的那个男人怎么样?”。
“不错”。
不错?
这是什么评价?开心不接受,要嘛好,要嘛不好,多简单,还硬生生的套上个不错。眼一斜,扫了过去,木夜才再度张了唇。
“会真心待秋爱”。
开心才满意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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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回到屋里,开心的表情还是放不开,木夜是她带回来的,事情到了这个局面,似乎是她不对一样的。
阴家二老就是太过讲理了,一点也没有怪罪之意。秋爱除了双眸中的平静,也坦然面对木夜即将要离开的事实。
不管他是姓余,还是姓木,他都不可能是阴家的人。
这段时间,已经足够让他们了解这个事实。
已经过去的事情,永远只能是过去。
回到商家的路上,开心有些闷闷的,“木头人,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如今,她不能跟之前一样,同木夜到处走,到处跑了。她有了自己的人生,木夜也该拥有。
木夜摇了摇头。
对于未来,他不曾细想。
一切,顺其自然吧。
“要是你不想呆在骨城,可以回狂风堡,大哥那边一定会给你一个很好的安排”。呆在她的身边,他没有任何前途可言。除了随着她的任性,他能得到的东西真的少得可怜。如今,他是不可能再拥有自己的从前。既然如此,那就好好的开创自己的未来吧。
木夜的脚步微微停顿。
开心亦停了下来。
两人互望着。以着多年不曾有过的心态互望着。
“小姐不想木夜跟着?”。一字一句,他说的苦涩。多年来,他不曾有自己的家,自己的记忆,自己的未来。从拥有新的记忆开始,他就一直跟在她的身边,不曾想过要改变什么。如今——
她有了真正可以守护她的男人。所以,不需要他在一旁护着了,是吗?
他的存在,是否造成了她的困扰。
“你怎么这么说”,开心气呼呼的上前,一拳锤向他。有一点点痛,但是——木夜丝毫不在意,定定的看着她。
开心轻哼一声。
“你把本小姐看成什么人了”。
“你已经不是小姐了,商夫人”。木夜好心的提醒。
开心的表情一僵。又被人提醒这个事实,最近,她可是无时无刻不听到这样的话语。她就爱自称本小姐也没有犯着谁吧。
心里不爽的嘀咕。
“看你的样子也知道不想回去了,那以后就留在商家好了。”灵巧的眼,发着亮光,“要是商辛觉有事的时候,咱们就可以出去玩了”。果然是个好主意。跟没嫁人之前一样。
她的喜悦,木夜看在眼里。
不过——
她所提到的男人就不怎么快乐了。
“商辛觉没有跟你说什么吗?”。
呃?
开心困惑的抬起头来。“说什么?”。
“这段时间,我想他会很忙了”。原本就已经很麻烦的事情,再堆积了整整三个月之后,只会更麻烦。而这个麻烦,必定不是一时半会就是解决的。
“回到商家,你就会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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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木夜所说,商辛觉很忙,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事实上,她已经三天没有看到他的人了。以前就是再忙,晚上还是会回到房里睡觉的。现在——他似乎连睡觉都不用。
不止是商辛觉忙,连舒展秋和何默人也看不见人影。
一大早起来,空气中还泛着凉意,真的很早——
“昨晚他们还是没有回来?”。
“是的,夫人”。
商家管事,一五一十的回答,“爷交代过,夫人若是想外出让府里的护卫护着出行便行”。
“他们在做什么?”。心里闷闷的。
“呃——”管事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事实上,具体的事情,他也不是很清楚。他只负责商府的事,至于商家生意上的事情,他可是一点都不知道。
“说”。
“是这样的,三个月前,国舅爷在迎宾阁闹出了些事,与阁里的伙计发生了些矛盾,两人都断了手脚,原本这事,三个月前,若是及时处理,就算是麻烦,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麻烦。现在国舅爷闹到国主那儿去了,商家的产业受到极大的影响,所以,爷才忙于奔波”。原本以为舒展秋和何默人可以处理。只是,这种事非同小可。那位国舅爷又不是一般寻常人家。
三个月前?
就是他们回狂风堡的时间。
“具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就是爷和夫人出发前,当时,爷还被何总管找去商谈过一会,就是谈这事”。
就是谈这事?
这宗复杂的事情吗?至今未有结果的事情吗?他如此面不改色的跟她回狂风堡,中途并没有急着赶回。
更不曾看到商家有人送信到狂风堡。
他为什么不处理完了再带她回去?
就算他有事,她也可以自己回去的。
一个个问题,连绵不断的往上冒,开心就是想把它们压下去也压不住。心里,闷闷的,极需要一个完整的答案。
可是,却不见他人。
他到底在忙什么?
——分界线——
时隔七天,商辛觉终于回到商家了,只不过,他满身的倦意,看起来,疲惫极了。
高大的身躯显得无力。
踏进内室之后,看着她,眼眸微闪。开心迎上前去,扶着他。他的样子看起来真是糟糕透了。像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要倒下去一般。
“你没事吧”。纤手,搭上他的脉。
半晌之后,才放下。这些天他一定没有好好休息,才会让自己疲劳至此。“先休息一下,我让人送吃的过来”。扶着他躺下之后,看着他闭上双眼休息,开心才出了内室,不一会,端着温热的食物进了房。
“夫君——起来,先吃点东西再睡”。
“嗯”。
高大的身躯,斜靠在床沿,开心一勺一勺的将食物亲自喂进他的口里。他的黑眸,微眯着,盯着眼前这张,早已深刻脑海的小脸。
她的态度变了。
为什么?
灵巧的眼儿抬起,小脑袋轻摇。“我是有些任性,但还不至于不讲理。”一边喂着一边轻语,商辛觉没有开口说话。静静的张口,吞下她递上前的食物。静静的听着,她说的每一个字。
“我早就满二十了,你还记得吗?不是什么事情都不懂的小女孩。该有的分寸,还是有的”。最后一勺喂进他的口中。她放下手中的碗。看着他。“夫君——现在你最需要的是休息,所以,我不拐弯抹角了。以后,可以疼我,可以纵容我,但是,不需要像这次一样,我是你的妻子啊。不能替你分忧也就算了。怎么可以再制造麻烦呢”。
她扶着他,躺下。
商辛觉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不过,他的黑眸,却是晶亮晶亮的。
没错——
这一次不止是她的任性,也是他的任性。出发之前,何默人已经将这事转告他,若是及时处理,不需要到现在这种程度,让他整个西国朝堂上下打通关节。商不与官代,更何况对方是国舅,就算商家再家大业大,也无需与人如此硬碰硬。
伙计没有错。国舅也没有错。
然而,当二人碰到一起时,所有的事情都说不清了。不管谁对谁错,事情解决了就好。
忙碌了七天,散了不少的钱财。
不过,散财能消灾,平了这事端倒也好。这三个月,商家不行商行停了运营,少了不少的收少。
这点钱,商辛觉还不看在眼里。
如今——
听她这一席话,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
她终于明白他的苦心了。
他不想看着她失了笑,失了活力。哪怕是捧上商家的信誉与前途。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生活中。她成了首位。
这个顽皮的小家伙,心,并不粗。
手,握住了开心的手。既然身心疲惫,却不忍此时闭眼。“上来陪我”。
“好”。
褪去外衫,开心爬上床,躺在他的怀里,双手环着他。直到他闭上了眼,呼吸平缓传来之后,她才跟着闭上眼。
娘说,他已经不是初识时的他。
是的。他确实不是初识时那个讨人厌的男人。他是为了她才改变的。
这个男人啊——
其实也是挺可爱的。
唇角扬起一抹角,睡梦中,是美丽如花的一幕幕——
——幕终——
过些日子就是无忧的生辰。
开心早早就准备好了礼物,挺着大肚子,等着丈夫忙完了起程回狂风堡。
“木头人,留在这里,哪也不准去”
“我要保护小姐”。木夜一如既往的坚持。
商辛觉一把将妻子纳入怀中。
“她有我就够了”。开心是他的妻子,理应由他自己来守护,轮不到别人什么事。
“小姐,木夜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爷和夫人了”。
呃——
这个,也是。木夜怎么说也是狂风堡的一份子。爹娘也想他了呢。灵巧的眼儿一转,让他一同回狂风堡也不是不可以了。不过,有个额外的要求就是了。
“把玲如带上”。那个害羞的小丫头,可对了木夜的眼。
不过,依木夜的性子,怕是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她自然要推波助阑一下了。
“小姐——”
“否则,一切免谈”。
木夜不作声了。
商辛觉同情的看了木夜一眼,接到他求救的眼神之后,回凝着自己的妻子。“开心,别为难木夜,感情的事,勉强不来”。
“勉强不来?”开心轻哼一声。“感情这种事情就是要勉强来的,要不是你当初硬逼,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嫁给你”。
呃——
商辛觉无语了。
肚子里有再多的话,也不敢说出口。当初他确实气氛,硬要将她吃干抹净,不过,当初可是以为错在她呢。
但是——
她说的也极为有理。
有些时候,何不积极一点。
没有缘份,亦可制造缘份。
说不定,那就是一个意外的惊喜,在等着我们。
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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