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早已经散开的乌云突然又聚在了一起,到了凌晨,鹅毛般的大雪就铺天盖地的下了起来,这次的雪下的比任何时候的都大,只消半个时辰,整个京城就被一片雪白覆盖。
江袭月坐在厚厚的棉被里,一张瓜子大的小脸比原先已经多了些血色,就连眼睛也恢复了往日的光彩,一头乌黑的秀发松松的梳了个坠马髻,整个人看起来娇俏妩媚,惹得那些个狱卒频频朝着这边看。
尤其是高睿,盯着江袭月的眼神除了惊艳之外,还有一些痴迷,他一直觉得王妃长的好看,没想到竟然好看到这般地步。
江袭月被他盯的有些不好意思了,索性用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捂住,然后一个人在被子里发呆。
今日是晟王离开的第一天,他说三日后会来接自己,不知道他准备如何应付皇上。
据她所知,皇上这样的物种,向来多疑,这次丢了的又是玉玺,恐怕此事不会那么简单的。
想着想着,江袭月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她梦见宫晟轩举着一把二十四骨的油纸伞跪在御书房外,御书房外的雪很厚,他的膝盖被打湿,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凌,她甚至听见千夜在他身后低低道,“王爷,你这又是何苦?”
江袭月的心一疼,猛的睁开了眼睛,雪纷纷扬扬的下着,即使隔着窗户,也能感觉到外面彻骨的寒冷。
屋里却十分的暖和,红红的火焰烧的正旺。
那个小丫鬟靠在炉火旁的草铺上打盹。
火上还温着一锅草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草药味。
江袭月皱了皱眉毛,还没有说话,就看见那个小丫鬟突然睁开了眼睛道,“王妃,你醒了?”
江袭月点了点头,一双眼睛有些不安的来回看着,莫非王爷现在真的跪在御书房外?
不可能吧!那个变态王爷虽然几次救了她,可他们之间的感情,应该还到不了让他为了她忤逆皇上的地步吧!
“王妃,你在想什么?”小丫鬟看着江袭月神游四海的表情,忍不住开口问道。
江袭月犹豫了一下,拐着弯问道,“小竹,你可听到了什么传闻没有?就是关于宫里的?”
小竹疑惑的看着江袭月,歪着脑袋道,“王妃指的是什么?王爷吗?奴婢没有听到关于王爷的任何传闻。”
江袭月松了口气,随即想到这宫晟轩即使真的跪在御书房前,这消息应该也传不到天牢里来,顿时又如露了气的皮球,无精打采的。
“王妃,你是不是担心王爷了?”小竹看着江袭月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
江袭月愣了一下,她这是在想他?她上次虽然有些舍不得他离开,可她觉的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这种地步吧……
“王妃放心,王爷向来聪明,皇上又极是喜爱他,想来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江袭月本想告诉她,她没想王爷,可又觉的这样巴巴解释似乎越描越黑了,所以干脆就闭了嘴巴。
晚上,江袭月突然睡不着了,她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际,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仿佛会发生什么事情的。
第二天清晨,刚刚换了班的高睿正准备偷偷的瞄江袭月一眼,却发现江袭月正睁着大眼死死的瞪着他,眼底还有一个大大的眼袋。
吓得高睿连忙道,“王妃,你……你没事吧!”
莫非昨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想到这,高睿急忙问旁边的狱卒道,“昨晚这里可来了什么人?”
那狱卒一愣,“没有呀!昨晚弟兄们一直在这里守着,没有发现什么人进来呀!”
“那个……小兄弟,你昨晚听说了什么事情没,就是关于宫中的。”那狱卒的话音刚落,就看见江袭月看着高睿,很是不好意思的问道。
高睿怔了一下,后知后觉的道,“王妃指的……可是王爷?”
江袭月忙点了点头,对高睿终于能反应过来,简直要感谢上天。
“在下昨晚并没有听说关于王爷的任何事情,王妃放心,王爷既然说了三天回来接你,就一定会来接你的。王妃且耐心等一日。”
江袭月不好意思的朝着高睿笑了笑,总觉的自己是想的太多了,这宫晟轩可是大名鼎鼎的晟王,皇上心中的太子人选,他要是出了事,旁人怎么会不知道?
“王妃且安心睡一会,等王妃睡醒了,或许王爷就来了!”高睿看着江袭月明显有些担心的表情,脸上闪过一丝黯然道。
看来这王妃和王爷的感情似乎很好。
江袭月努力的向他扯出个笑,正准备盖上被子睡觉,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皇后娘娘驾到!”
高睿一听,慌忙让人将牢房里的火炉和被褥全撤了,又抓了一把碳灰抹在江袭月的脸上,这才上前迎接道,“见过皇后娘娘!”
门外,一个女子缓缓的走进来,她穿着大红的凤袍,头上戴着镶着红宝石的华丽金饰,一双丹凤眼微微的挑着,妩媚中带着几分精明。
她用巾帕捂住自己的嘴巴,声音轻柔道,“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娘娘,这样肮脏的地方,你何苦要亲自来,有什么事吩咐奴婢便是了。”跟在她后面的小宫女轻着声说道。
皇后的目光一一的扫过牢房里的那些囚犯,最后落在了江袭月的身上,她道,“本宫就是来看看,那位晟王妃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晟王为她不惜犯上?”
江袭月的脑袋‘哄’的一声,仿佛有人在她的脑子里响了一个雷一般,她慌忙从床上下来,抓着面前的栅栏道,“你说什么?犯上?”
皇后的嘴角扯起一个极是轻蔑的笑,目光满是嘲讽的落在江袭月的身上,“原来晟王妃还不知道,晟王为了让你出这天牢,如今正在御书房外跪着,本宫来这里的时候,皇上已经下旨,将晟王软禁了起来,恐怕他从此之后都见不得天日了。”
江袭月脸色一白,身子忍不住颤抖道,“你胡说,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她才不相信晟王会为了她做这种蠢事,况且他根本就不喜欢她,又怎么会为了她冒险?
“你信不信都无所谓了,本宫今日来,就是送你上路的,晟王妃,你要怪就怪自己不该得罪了本宫的妹妹,下辈子做人,定要看清楚了,万不敢得罪那些你根本得罪不起的人。对了,本宫还要告诉你一件事,你那妹妹和父亲似乎并不喜欢你,他们好像比本宫更想要你的性命,本宫很是好奇,你是如何让自己的亲生父亲,和妹妹都讨厌自己的?”皇后将脸凑到江袭月面前,笑的甚是妩媚道。
江袭月的嘴唇白的如纸一般,不过唇角却勾起一个极是温柔的笑,她道,“皇后可听过一句话?”
“哦?说来听听,本宫倒是想知道你这将死之人还能说出什么话?”皇后斜斜的倚在狱卒搬来的太师椅上,神情慵懒道。
江袭月冷笑一声,仰着小巧的下巴道,“我们那个地方流行一句话,叫做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却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皇后轻嗤,绝美的脸上带了几分寒意,“死到临头还嘴硬,来人,把她给本宫抓住了,本宫倒是想看看,她一个傻子,是如何和本宫抗衡的。”
几个小宫女一听,直接朝着关押江袭月的那间牢房走去。
“且问皇后一句,皇后这次来天牢,可有皇上的旨意?”江袭月突然扒着栏杆,甚是真诚的问道。
“没有又如何?你莫非以为皇上会为了你一个傻女,为难本宫?”
江袭月‘哦’了一声,一脚就将刚刚进了她房间的那个宫女踹了出去,他奶奶的,没有圣旨还敢这么嘚瑟,真是找打。
要知道她如今可是朝廷要犯,不是皇上后宫的嫔妃,所谓后宫不可干政,她一个皇后又有什么权利处置朝廷要犯?
“你竟然敢动手打本宫的人?”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眼里闪烁着恶毒的光。
她在后宫横行多年,向来是想杀谁就杀谁,想处置谁就处置谁,还没有遇见个敢还手的,没想到今日竟然在这天牢之中,碰到了一个硬茬子。
江袭月冷笑,漫不经心道,“皇后可是忘了?臣女如今是关在天牢里的要犯,皇后虽然是一国之母,却也没有权利处置臣女,除非你手中握有皇上的圣旨,可皇后刚才好像说,你好像并没有。”
“你……没有又如何,本宫这些年杀了那么多的人,皇上从未怨过本宫,怎么?你莫非以为皇上会为了你跟本宫翻脸?”
江袭月睨着皇后脸上精致的妆容,突然觉得她很可怜,一个帝王若是能容忍一个皇后在他的后宫为所欲为,甚至还将手伸到了他的朝廷,那只有一种理由,那就是不得已。
可一个帝王的不得已,要用多少鲜血才可以平复。
这位帝后,还是对帝王这种物种了解的太少了,一个帝王再怎么喜欢一个女人,也不会任由她将手伸到他的朝廷之中,除非……他已经有了必杀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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