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韩瑾修没能报复成，手刚摸进郁久安衣服，门被敲响了。
他本来没打算理会，埋头要继续，郁久安挣扎的厉害，碰到自己手背，疼的叫了声，眼泪差点出来了，他意兴阑珊的攥着她手腕，皱眉低斥，"乱动什么！"
郁久安抽抽鼻子，"你不碰我我也不会乱动。"
他从她身上下去，理了下自己衣服，"当我养着你是图好看的？那我还不如看关知婳去。"
敲门声没有停止，徐茜茜的声音响在外面，男人出去开门，郁久安摸着手委屈的不行，这男人太恶劣了，都开始攻击她相貌了。
韩瑾修打开门的时候神色不虞，徐茜茜在门口递过来一个纸袋，"辽城特产，这个板栗别处是买不到的，我特意买了带给你和二哥……"
一个"滚"在脑海中翻腾数遍，最后韩瑾修冷冷说："我不吃，给你二哥吧。"
徐茜茜说："你不吃，不代表久安姐不吃嘛，我去拿给她吧？"
韩瑾修沉默几秒，"决定对她好了？"
徐茜茜道："看在你的面子上。"
韩瑾修说："嗯。对她好点，不然我就不管你了。"
徐茜茜闻言愣了下，韩瑾修已经转身进去，留门给她，她站了几秒才进去找郁久安。
徐茜茜很活泼，而且有点自来熟，郁久安其实不算什么会交际的人，但很快也和她熟起来，并且注意到，韩瑾修对徐茜茜确实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她不知道韩瑾修是不是拿徐茜茜当妹妹看了，有的时候很纵容徐茜茜，小丫头说话没大没小的他也不会恼，而且对着徐茜茜就连话都比对别人多一点，让她这个旁人来看，倒还真很像是一对兄妹。
但就这样看着韩瑾修和徐茜茜说话她也会想起苏梓，思绪便飘的有些远，没办法沉浸在这种气氛里面，有些怅然的感觉。
到下午饭桌上，徐茜茜已经粘着郁久安跟姐妹似的，吃饭的时候要和郁久安坐在一边，韩瑾修在对面黑着脸，吃过饭后将徐杰拉到一旁说："那丫头有完没完？你怎么不看住她？"
徐杰也愁，"她是看不惯您和郁久安在一起，那会儿和我说，要阻止您误入歧途。"
"……"
韩瑾修唇角抽了抽，"她知道什么？"
徐杰说："我和她解释也解释不通啊，小孩子听不懂这么复杂的，只知道您和关知婳订婚。就觉得您这样肯定是不对的。"
韩瑾修没再说话，回到房间打开电脑处理工作，到晚上九点多，徐茜茜还在他房间里，缠着郁久安一起看脑残偶像剧。
韩瑾修在卧室打了接个电话确认过北城那边的情况，去了客厅，就见徐茜茜抱着薯片坐在沙发上，还靠着郁久安，他在旁边坐下点了支烟，视线随意地往屏幕上扫，思忖起怎么赶走徐茜茜。
徐茜茜混然不觉，并在男二出现的时候激动起来，抱着郁久安手臂，"现在那些小鲜肉我都看不上。我就喜欢他，你看他是不是很帅？"
郁久安被徐茜茜热情吓到，"嗯……挺帅的。"
韩瑾修于是多看了一眼，将手中烟给按灭了，"徐茜茜，你该回去睡觉了。"
"让我把电视看完嘛。"
韩瑾修直接拿起遥控器将电视关了，"回去。"
徐茜茜一怔，郁久安也愣了下，韩瑾修语气明显已经失去耐心了。
徐茜茜抿唇，有些不甘心说："你以前都不会这样冲我发火的。"
"我没发火，"韩瑾修淡淡道："但我也不会惯着你，你该回去了。"
他自认对徐茜茜已经拿出十足耐心，这要是别人，他可能已经拎着扔出去了，尽管如此，小丫头却铁了心和他对着干，拉着郁久安的手说，"久安姐，今晚咱俩睡一起吧，我想和你聊天。"
郁久安身体有些僵硬，刚想开口，韩瑾修声音沉了一度，"徐茜茜，我叫你回去，你听不懂？"
徐茜茜看着韩瑾修，眼神有些受伤，充满倔强，不动也不说话。
眼看气氛不妙，郁久安试图打圆场，"好了，今晚我和你一起，韩瑾修，你别凶她了。"
韩瑾修没理会她，继续对徐茜茜说："等我说第四遍？"
徐茜茜从沙发上站起身，眼眶已经红了，"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大哥，我一直觉得你是好人，但现在呢，什么是错什么是对你不知道吗？你要是带着关知婳我也不说什么了，你带着个第三者还给我介绍！"
韩瑾修闻言第一反应竟然是去看郁久安，果然郁久安脸瞬间失了血色。
"第三者"三个字刀子一样尖锐刺进她心口，她神情有些无措。
韩瑾修起身看着徐茜茜，"是你自己说放假想要出来，我才带着你的，你以为我愿意带你？"
遂抬手指向门，"再不出去，明天我让你二哥送你回辽城。"
徐茜茜委屈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哼了一声，"回去就回去，谁怕谁呀！"
说完转身快步地离开，最后还将门摔的震天响。
房间安静下来，郁久安低着头也并不说话，韩瑾修垂眸睇她一眼，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迈了几步在她身边坐下，拉过她的手，然后拿了带来的药箱给她换药。
她木头人一样没有反应，任由他摆弄，他不擅长这个，用棉签尽量小心地给她手背擦药，郁久安其实是有些娇气的，特别怕痛，他害怕自己弄疼她。
不过这一次，从头到尾她就没出声叫疼，然而他知道她疼，她的手指有时候会不由自主地缩一下，他抬眼就能看到她低垂的眼睫下有泪光闪闪。
他心口没来由地被揪了下，加快动作，给她换了纱布包扎好，然后拉着她的手把人带浴室。
她在他动手脱她衣服的时候终于有了反应。声音带着鼻音："你要做什么？"
"给你洗澡，你手受伤了不能碰水，总不能一直脏着吧。"
她按住他的手，"我宁愿一直脏着。"
他知道她还在介意徐茜茜说的话，"徐茜茜是小孩子不懂事，她的话你也听？"
她缓缓抬头对上他双眼，"她说的是对的，不是吗？"
他不语。
"你这样真没意思，"她扯着唇角笑了笑，"还不如从前，骗我的时候一点情面不留，让我知道自己在你眼里是个什么东西。"
他依旧不说话，手里的动作更强硬，拨开她的手硬是继续脱她的衣服。
"那时候听到我说到韩潜的事情你是不是特别得意，你明明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想给你赎身，你是不是在心里笑我，觉得我很下贱？"
男人没有回答，她身上只剩内衣，她被他抱起放在浴缸里，她黯然低头，"我也觉得我挺下贱的。"
男人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用毛巾沾水为她擦身，又给她洗头发，动作是笨拙但也温柔的，她缓缓阖了眼眸，独角戏唱不下去，她也不再说话了。
洗过澡他用浴巾裹了她身体，给她吹干头发，拍拍她肩头示意她自己去刷牙。
郁久安刷过牙，躺卧室床上，脑子里还是徐茜茜那句话，翻来覆去的，她想要忘记都做不到，浴室里水声哗啦啦，不多时男人洗过澡出来，她感觉到被子被拉开，那个熟悉的体温接踵而至靠近。
她本来在床边，被男人抱着带到了床中间，他的唇轻轻浅浅地吻着她雪白的后颈，她想，男人果然是不一样的，到了现在居然还有心情做这种事。
当男人的手触及纹身，她紧闭眼脑子里忽然就想到盛气凌人的关知婳，想关知婳和这男人纠缠在一起的情景，他们是未婚夫妻，做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但她忽然觉得恶心。
她竭力压抑这种感觉，已经跟着他来了会发生这种事她其实并不意外，她能感觉到他抵着她，这一刻男人可能只当她是个泄欲工具，她反抗挣扎不见得会凑效，但是她咬着唇，有种反胃的感觉，这感觉就连从前她以为他是少爷的时候都不曾有过。
她觉得她可能是在恶心自己，到最后身体僵硬的厉害，男人扳过她肩膀，才发现她一脸的泪水。
他动作停住，在昏暗的壁灯光线下沉默，手慢慢抚上她的脸，擦拭她的眼泪，隔了会儿，嗓音沙哑而轻地道："好了，不做了，别哭……"
他关掉壁灯，将她搂在怀里，在她额角亲了亲，从蓄势待发的状态归于安静花了一阵子时间。
郁久安动也不动地任由他抱着，黑暗中男人的声音又响起。
"徐茜茜是对我有怨气，刚开始我的确太惯着她，那时候经常去辽城看望她。给她钱，给她买东西，和老师叮嘱要照顾她……"
黑暗像是一种保护色，让他有些松懈，也不知道怀中的人有没有听，他只是单纯想说。
"后来我不太去了，叫徐杰代劳，她就不高兴，她可能是把对我的情绪发泄在你身上。"
郁久安没动，也没说话，有些疲累地在他怀里闭上眼，她感觉到男人的吻又落在她脸颊鼻尖，但仅此而已，他没有其他动作，就这样抱着她睡了。
……
一大早，韩瑾修敲开隔壁套房门，把徐茜茜给叫到了客厅。
"今天我有工作，你可以赖着你久安姐。"
徐茜茜不屑撇嘴，"谁要赖着她了？你以为我稀罕？！"
她之所以黏着郁久安是看不惯韩瑾修和郁久安在一起，现在摊牌闹开了，继续粘着有什么意思。
韩瑾修说："我要你和她道歉。"
徐茜茜说："不可能。"
韩瑾修看向徐杰，"今天海关我自己去，你把她送回辽城。"
"……"
徐杰在旁边愣了，徐茜茜火大地说："你这么护着她，有没有想过你未婚妻！"
韩瑾修盯着她，"我不需要你和我说教，我和郁久安的关系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她也不是我的情人，更不是什么第三者，我不许你那么说她，徐茜茜，你很清楚我为什么资助你，要是有点脑子就该清楚我对你的忍耐不是无底线。"
徐茜茜又生气又难过，"怎么，我说她一句，触你底线了吗？"
"对。"
他答的太快，她还愣了一阵，眼圈就红了，他又道："在我跟前流眼泪没用，今天之内和她道歉，不然我和你二哥都不会再去看你。"
韩瑾修走了，徐茜茜在自己房间里想了好一阵，到快中午的时候去找郁久安。
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从前因为胎记被孤立过，她是个很早熟的孩子，人情世故那些她不是不懂，她只是不想用那些对付韩瑾修，可现在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不得不低头妥协，她其实也害怕他真的以后不资助她了，那她高中毕业上大学都是问题。
郁久安刚刚说通徐杰打算去海边，徐茜茜出门见两人要走，别别扭扭地跟上去了，郁久安看到了也没说话，只是气氛明显怪异，没有昨天的热络。两个人都不说话。
卞城海边也分很多区域，有做进出口的码头区，有兴起旅游的游览区，余下未开发的一些区域住着渔民，徐茜茜本来在车上听见去海边很兴奋，但竭力沉着脸没发表意见，到了地方她下车痛悔不已，郁久安选的什么破地方。
她以为要去景区，结果最后来的却是那些渔民居住的地方。
这里的海滩其实比较荒凉和落后，渔民搭建了一些简易的房子住着，海面上有大大小小的渔船，徐茜茜意兴阑珊，看郁久安走向海边，她问徐杰。"她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啊？什么玩的都没有。"
徐杰也不懂，"你可以去问问她，先生不是还让你给她道歉呢？"
徐茜茜噘着嘴，"我才不道歉，我没有做错什么。"
徐杰问："你到底干什么了？"
韩瑾修就没对徐茜茜发过这么大的脾气，这是头一回。
徐茜茜嘟着嘴，低头小声说："我就说她是第三者，本来就是嘛，还不让人说了……"
徐杰沉默了会儿，说："你还是去道歉吧，你久安姐根本不是自己乐意跟着先生的，是先生不愿意放手。"
徐茜茜愣住，"为什么？大哥缺女人吗，他未婚妻可是当红的小花！比她好看多了。"
徐杰想了想，说："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你会遇到很多人，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但是真正能陪着你说话的没几个，能理解你听懂你说话的也没几个，这和好看不好看，人好不好都没有关系，你久安姐对先生来说可能就是这样的人，我没见过他对谁这么重视，但是我知道如果没有郁久安，先生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徐茜茜觉得好像听懂了，但又好像没听懂，徐杰继续道："你之前在学校的时候被人孤立，没人乐意和你说话。你心里多苦他们也不懂，那时候你什么感觉？"
徐茜茜低下头，她觉得那时候很孤独，她小声说："可那是大哥啊，他那样的人，会害怕孤独吗？"
徐杰笑了，"是人都会怕的。"
……
虽然入冬，但是天气好，万里无云的晴空下，湛蓝的海面很平静，郁久安在海边慢慢走，虽然对于徐杰依旧跟着她这一点很不舒服，但看到海心里也舒畅了些，在一处看到有渔民做了一半的船，她停下步子来。
渔船有大有小，最小最朴素也最古董的便是这一种，只能在近海游荡，远的地方去不了，上面最多坐两个人，材质除却简陋的铁皮就是木板，她仔细观摩一阵，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徐茜茜过来了。
她略有些惊讶，但没说话，静静看着小丫头靠近。
徐茜茜站在她跟前，别扭问了句，"为什么要来这里啊。都没人，也没有游乐项目，有什么好玩的？"
她说："你要是想玩，可以去景区。"
"可是二哥要跟着你，没人带我去。"
"……"
她沉默了几秒，最后没办法地道："走吧，带你去景区。"
刚走几步，徐茜茜却停下来，"你喜欢这里吗？"
她也停了，"嗯，这里没有景区那么吵闹。"
"你不喜欢热闹？"
郁久安头发被海风吹的有些凌乱，她伸手理了下，"热闹代表人多，我不喜欢人多。"
徐茜茜话题绕不到重点上，自己有些心急，也拉不下脸直接道歉，最后说："我不是故意的。"
郁久安一怔。
"以前我觉得大哥很厉害，也很完美，"徐茜茜别过视线看着海面，"可能是我把他想的太好了，所以现在有点儿接受不了他这样，我也不知道你们之间什么情况，我那么说，对你太苛刻了。"
郁久安这才听出来她这是在道歉，只是十分迂回，她淡淡笑了，"我以前也觉得他挺完美的。"
徐茜茜松了口气，"我也想过了，其实我没必要说那么多，他是肯定不会听我的，至于你吧……"
她顿了顿，"反正你又不能像关知婳那样嫁给他，再说他有喜欢的人了，而且喜欢了很多年，你也挺可怜的，得不到人也得不到心，我说你也没意思。"
郁久安先是觉得这小丫头可能道歉是假，戳心才是真，但很快反应过来什么，"他有喜欢很多年的人？"
徐茜茜得意说："你不知道吧，这事儿知道的人很少。"
郁久安顿时心情更沉重，那男人曾经说关知婳是韩瑾修的未婚妻，他被迫接受了整个不属于他的人生，如果他真有喜欢的女人，大概是被迫放弃的，她心口闷的厉害，缓缓转过身看着海面，她越来越不清楚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赎罪。
她脑子有些空，带着近乎自虐的情绪问徐茜茜，"他喜欢的是谁啊，你认识吗？"
"不认识，"徐茜茜回忆，"是他高中校友，我怎么能认识？他拿这个做反面教材告诉我不要早恋，说早恋都没好结果，还说他那时候就是年龄太小识人不清。被那女生的表面给骗了，叫我不要被这些小男生欺骗。"
郁久安耳边听见海风的轻响，和自己的心跳，她觉得不该继续挖掘下去了。
但是，高中校友……
她那时候是没听韩潜提过除了苏梓以外的女生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在她进了少管所之后的事情，可是那时韩潜高三，高中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她脑子有些混乱，手扶住额头，"高中喜欢的人喜欢不了多久的，你怎么就知道他喜欢了很多年？说不定他现在喜欢关知婳呢。"
徐茜茜摇摇头："他和关知婳婚约早就有了，但是去年的时候他肯定是还喜欢那女生的，那时候他经常来看我，我好奇嘛。缠着他问过啊，那个女生的事情，他全都记得很清楚，他高中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就连细节都记得那么清楚，那不是忘不掉，他肯定是一直在回想，而且他提到那个人，话都会比平常多一些，虽然嘴里说那个人骗了他，但我觉得比较像是因爱生恨，就算恨也是很在乎的。"
郁久安听见自己的声线有些嘶哑："你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吗？"
"不知道，"徐茜茜往前走了几步，看到海面上的渔船又回头。"不过我知道那个女生散养一条流浪狗的名字，叫船长，还咬过大哥呢……"
后面的话，她听的不太清楚了，海风吹的眼睛有些疼，她忽然弯身蹲下去，手覆住额角，微微发抖。
--他说他识人不清，被那女生的表面给骗了。
她这一瞬忽然想起曾经和Nate说过的话来：
她问他，"喜欢的女人，你有吗？"
--"很早以前有一个。"
"说说。"
--"没什么好说的，反正不可能了。"
"为什么？"
--"她做错事。"
"什么事，很严重吗？"
--"嗯，很严重。"
她蹲在沙滩上。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徐茜茜见郁久安这样吓了一跳，蹲她身边，"你……你怎么了，你别哭呀……就算没那女生还有关知婳，怎么也轮不到你，你哭有什么用……"
又觉得自己这话不像安慰，见郁久安肩头发抖她顿时怕了，有种闯了祸的感觉，她来道歉的，结果把人惹哭了，韩瑾修肯定要发脾气，她说："我刚刚那都是胡说的，胡说的！那女生是我编的，为了让你死心，你别难受了……"
郁久安捂着脸，眼泪从指缝溢出滴落在沙滩上，她没办法将眼泪忍回去，这一瞬她想起很多很多从前的事情。
想起阳光和煦的午后，宁阳二中后院的台阶上，她和韩潜一起喂船长，想起他对她说，要她多照顾苏梓一点，想起他说，久安，这是我的秘密，不要告诉别人，想起苏梓甩开她的手，说郁久安，我不想像你一样。
她竟哭出了声，她想起在台上读检讨时手中被吹散的检讨，想起抬眸时候对上韩潜那双充满憎恨的眼，想起长长的铁轨上血肉模糊的一大片。
想起很久以前，妈妈每一次发病打她，时常对她喊，郁久安，你毁了一切，如果不是生下你，我根本不会过成这样子……
每个她所爱的人，都告诉她，她毁了一切。
然而那时，她所做的事情只是生存，她只是想活下去，要钱也是为了好好活着。
他那时候明明对她动过心的，原来他们本来有机会的，他那么信任她……
可她为什么没能拦住苏梓，为什么要去替罪？
她太贪心了，她以为拿到钱生活会变好的，那一点点贪欲让她毁了一切，不光毁了他很多东西，也毁了他们之间的所有可能。
她忽然觉得她的生命好像就是个错误，好好活着这种想法本身可能就是错误，她不知道这样破败的苟延残喘的人生有什么意义，所有美好的有价值的东西都被她自己亲手毁了。
郁久安压抑的哭声让徐茜茜完全慌乱了，她有些无措地蹲在旁边劝了会儿，"你别哭了，再哭眼睛肿了……大哥肯定会怪我的，我那些都是瞎说的……你别哭了好不好？"
她听见郁久安声音含混地说了一句话，愣了下，凑近才听见郁久安又重复一遍--
"我为什么没能拦住她……为什么？"
这一回她听清楚了，却没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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