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傻丫头……
起先他还以为她是害怕自己的事业受阻，原来更多的是关心他，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逐渐摸清楚了暗地里和宁家搭上的那条暗线，做得万无一失的话，便可连根拔起，新仇旧恨一并清算。
顾暖从来没过问过一句，但不代表她就不知道。
原来，她是害怕，自己一个人成为他的软肋就已经够危险的了，再添加个孩子，便更多了一层不确定因素。
霍庭初始终是沉静的听着，深邃的黑眸里渐渐的浮现出一丝笑痕，“既然我是孩子的父亲，是否也能够决定孩子的去留，难不成你给我打这通电话，只是通知给我，你要打掉孩子？”
顾暖咬着唇，百感交集。
她怎会敢给他多添负担，上次沙漠受伤，究竟是谁下得手都还没查清，在她看来，霍庭初身边四面楚歌，危机四伏，她哪里敢冒险。
那就像是拿针扎在她心尖儿上一样。
“我，我不是狠心，我只是觉得，我们现在完全没有必要这么早要……”顾暖眼角悬着泪，声音轻颤着从呼吸里发出来：“什么都别说了，我想好了，你……能不能联系一家稳妥的医院和你相熟的医生。”
可霍庭初并没有听见她的这声谢，通话仓促间被切断了。
顾暖把手塞进嘴里，用力咬了一口，把呜咽给咬回了嗓子眼里，她把手机收进掌心里，五指紧紧的攥着，攥到骨节都泛白了。
手机忽然响起，顾暖心下都漏了一拍。
她抹了一把眼睛，接起，“喂？”
“刚才不小心挂断的，保持通话，我马上就到。”
霍庭初沉沉的声线，贴着耳边响起，突然便给了顾暖很大的安心感。
霍庭初拢着眉头，顾暖断断续续说话的时候还不算很明显，但顶着一口气把话说完整，却让他听出了声音里的哭腔。
她哭过，也许还哭了挺久。
难以想象这通电话之前，她受了怎样的心理煎熬。
顾暖一直把手机紧紧的按在耳边，指节都捏得泛白了，浑身的力气全都攒在这一处来了。
她怕自己稍微松点力气，就会连手机都握不住。
这样长久的沉默，终于压得顾暖理智崩溃了。
她把手塞进嘴里，用力咬了一口，恁是把呜咽给咬回嗓子眼里去了，试着和电话那端的男人打着商量：“可以么？”
半响，男人才说：“在家里等我，别乱跑。”
顾暖愣了一瞬，她似乎听见他那边有风声和轻微的脚步声，话音落下后两秒，分明听见车门关上的声音。
霍庭初没说话，是因为从办公室出去了？
“谢谢……”顾暖捂着嘴，差点喜极而泣。
顾暖嗓音微颤，轻咬着下唇，“嗯……”
她坐不住，害怕从内心深处蔓延开来，席卷着她整个大脑，侵吞了所有的理智。
就快要崩溃了。
肚子里又是一阵痉挛，来势汹汹，她猝然弯下腰，心口紧紧的贴在膝盖上，手伸进去，捂着肚子，那样的疼痛，疼得好比刺骨剜心一般，她扶着床沿站起身，想要找一点东西握在手里，让自己感觉到些真切感，起身之后，竟看见坐过的床沿……已经是一片血色。
顾暖唇色更加惨白，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脚下突然踢到什么东西，她没控制住，嘴里冲出一声低呼。
“乖乖？”
霍庭初听觉很灵敏，没有错漏顾暖的任何动静。
“我没事……”
“别慌，我在的。”
“嗯……”顾暖开了灯，“我刚刚踢到柜子了，我没事的。”
“好，坐着等我。”
坐着？不能的，床上已经染了血了，腿间仍有温热的血液流下来，她很恐慌，能够撑到此时还没倒下，已经用了很大的力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敲了很久也没人来开门，霍庭初正准备掏出钥匙。
可就在他伸手进裤袋里的时候，门开了。
客厅和玄关都没有开灯。
顾暖娇小的身子站在玄关，走廊里铺进去的灯光照在她脸上，脸儿更显得苍白。
霍庭初二话没说，将顾暖给横抱起来，健步如风的往电梯的方向走。
她身上临时披了一件长外套，里面的衣裤也新换过了，被抱起的时候，下意识的攥住蔺怀安的衣服，抬起头，一双眼儿内盈着潋滟的水光，“霍庭初……”
顾暖迷迷糊糊的眯着一双眼，电梯里光线太盛，看出去的视线反而是虚的，勉强能够看见男人大略的脸廓，他身上清冽的烟草气息，莫名的让她有种安心的感觉。
“别怕，我带你去医院。”
霍庭初捧着她的脸儿，她小脸儿惨白，浑身像是脱了水般，宽厚的掌心刚一碰到她的脸上，顾暖便虚软无力的倒进他怀里，蜷缩的身子轻微的发着抖。
揪着他衬衫的小手，紧捏到指腹泛白。
“霍庭初……”顾暖小手紧了紧，抬起汗涔涔的小脸儿，两片苍白的嘴唇碰了碰，“我刚刚流了好多血，孩子……恐怕保不住了。”
霍庭初虽然没看见卧室里的血色狼藉，但顾暖这个虚弱的模样，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抿着薄唇，面色上始终覆着一片凝重，将她冰凉的小手捉进手里，“别担心，先去医院。“
苏北早已经等在车前，看见霍庭初抱着顾暖出来，吓了一跳，人怎么能虚弱成这个样子。
他不敢耽误，赶紧把车门打开。
霍庭初面色紧绷，抱着她坐进后座。
顾暖乖乖的依偎着他，两眼被泪水模糊，她头好晕，看不清前面开车的是谁，脆弱得好像一碰即碎的娃娃，眼角染着湿意，身子一直在轻微的发颤。
“暖气打开。”
顾暖感觉到霍庭初说话的时候，胸腔轻微震动的幅度，没多久，车厢内升起暖气，她身子稍稍回暖了一些，总算是能够有点力气了。
“霍庭初……”顾暖试着抬起身子，他觉察到后，主动的倾压下来将就她，顾暖那双小手，自然的抱住他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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