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枭摸了下唇角被拉得更大的血口子,血丝渗进嘴里,一嘴的铁锈味。
他面上所有的神色攸然间如同潮水般褪去,目光悠远的望着空荡荡的俱乐部入口。
“的确是有杀父之仇,我还杀了他母亲,他七大姑八大姨。”
夜毅然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么狠?如果我是谢恒,就算打不过你,也要拼死了扒下你半身皮!”
“他没扒我的皮,才让我觉得费解。”
“这话怎么说?”
夜枭却没回答。
谢家落寞之前,在临城是有着一席之地的。
只是谢家不想霍家这种是摆在明面上的财阀,反而,谢家无权无势,但却让所有有权有势的人都争相求着来求庇佑。
只因为,谢家是古武世家。
夜枭还记得自己小的时候,正是谢家如日中天的时候,他们选对了霍家这个合作伙伴,两相互益,一个得到了武力庇佑,一个成功的打进了上流层,强强联手,几乎是无法攻克的存在。
正因如此,夜枭的父亲才会忌惮霍谢两家联手的力量,才会有雇佣顶级雇佣兵屠杀谢家满门一事。
而那次行动中,夜枭正是其中一人。
并非是领导者,而是雇佣兵,同一起出任务的这群雇佣兵是同等的地位。
当时他还没有得到夜老爷子的青眼,在那个老东西眼里,夜枭除了是有他一半血统的亲儿子,其实和一个畜生没什么两样,若是有能力,那便是有能力的出声,若是没能力,就是废物,那次的任务,是夜枭执行的任务之一,多少次拿命换了生存,才终于等到夜老爷子的一句认可。
可当时,亲生父亲对他的称赞,已经让他处于麻木无情的状态。
且那次屠杀谢家这样的古武世家,也是钻了空子的,有能力有身手的长辈都出去了,杀一群老弱病残也没什么好炫耀的,况且时代更迭,冷兵器的盛行,早就已经将那些个古武世界逼得没有市场了,当时的谢家也正在考虑隐退。
在别人势利最微的时候痛下杀手,的确是他父亲能够做出来的龌龊事。
也正因为手段卑鄙肮脏,胜之不武,夜枭才会放过谢恒这支唯一的独苗。
刚才过招的途中,夜枭一直在观察谢恒,手上根本没用全力,却也用了他一半多的力道,能够将他逼到这个份上,的确不枉谢恒的出生。
夜枭也以为,谢恒见到他会失去理智,做出不可控的事来,可刚才亲眼见识过……一个霍庭初,将谢恒给治得服服帖帖的。
正面玩,他还不会怕,怕就怕的是温水煮青蛙,能够让谢恒压着性子,对夜枭这么个不共戴天的仇人都能够维持住几本的理智,足以见得霍庭初那个男人……深不可测。
夜枭隐隐觉得不安,手背抹了一把嘴角,“把我手机给我。”
刚在过招的时候,夜枭的手机早就掉出去了,夜毅然在茶几底下找到,但屏幕已经碎了,他递给夜枭,“要找谁,屏幕都看不清了,要不用我的吧?”
“苏曼。”
夜枭脸上的笑容彻底的消失了,整个人又恢复到平时在下属面前威严的模样,眉目间不见一丝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凝住的气息。
屏幕确实是摔碎得没法看了,幸好他这部手机最后联系的就是苏曼,来电显示人都看不清了,只能在边缘看见这是第一行,手指一点,电话拨了出去。
苏曼设定的铃声是一首外国歌曲,抒情的音乐在逼仄的车厢里显得尤其的突兀。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没控制住的往身旁的男人瞥了一眼。
没接,手机摁了静音,倒扣在膝盖上。
“不敢当着我的面接?”
霍弈秋正好看见了来电显示上的名字,出声讽她。
苏曼竟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丝她多么浪荡不看的嘲弄,就好像她和夜枭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一般。
苏曼许久没被激出过的傲气突然提了上来。
来电还没停,苏曼直接当着霍弈秋的面将电话接起,瞬间将车窗敞开。
“你在哪儿?”
“我回去了。”
“回哪儿,工作室?”
苏曼侧眸看了身旁的男人一样,下意识的转眸看向窗外,“没。”
那端,夜枭滞了滞,再开口时,声线沉了许多,“他在你旁边?”
苏曼眼眸闪烁,抬手拢了一把头发,“放心,我没事。”
“我怎么能放心,霍弈秋恨不得你死,你怎么敢跟他走,要是说清楚了,那就回来,回我这儿来!”
夜枭激动的声音都传出听筒了,车厢里很安静,哪怕多添了风声,也仍旧安静得让人精神压抑。
霍弈秋握着方向盘的手一再收紧,绷得指节发白,面色森然,外面掠进来的任何光亮都再也照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苏曼垂眸,苦笑一声:“说什么胡话呢。”
“我没说胡话,我这儿比霍弈秋安全一百倍!”
这倒是实话。
但有一点。
苏曼的心不在夜枭那里,在霍弈秋这里,光是这一点,她这半辈子就已经被吃得死死的了。
“真没事,我……”
她眼角黑影一晃。
天生的警觉感让她在被霍弈秋碰到之前侧身,避开了他想要来抢手机的手。
这会儿可不是能闲聊的时机。
苏曼躲开他,匆忙和夜枭说了一句:“别担心我,你早点睡,就这样,拜拜。”
都不等夜枭说什么,她立马挂了电话,迅速塞进包里。
拉拉链的举动,立马刺激到了霍弈秋。
“这么防着我?”
苏曼没说话,强逼着自己把视线给定到窗外,哪怕看得眼花,也绝对不回头看他一眼。
车子忽然急刹车!
霍弈秋居然把车给停在了不可以停的位置上,一拳暴揍在喇叭上!
苏曼身上绑着安全带,却也被巨大的掼摔里拉扯得往前跌去,额头磕在了中控台上,脑子里掠过一瞬的空茫。
再然后,她耳边此起起伏的喇叭声,快要震破耳膜。
苏曼摸着额头,眉骨上破了一道口子,光线不清晰,但指尖的濡湿和鼻端闻到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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