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蓝色的身影极速飞向凰殇昔的方向,伸手将她抱了起来,而后大树砸下,方才颇为神气的古琴瞬间粉身碎骨!
东陵梵湮静默地坐着,微微抬起的白色靴子不动声色地放了下来,黑眸暗沉,直盯着那两道身影。
袖下的玉手,食指不由自主地敲了起来。
东陵玖紧握的拳松开,暗自松了口气。
东陵诺佑和东陵兰璇的小脸都白了,显然先前的事情吓到他们了,现在还没回神。
至于太妃,则是一脸严肃阴沉地瞄向某一处,眼中掩过那缕若有所思。
东陵落差点儿就站了起来,幸亏佟盺怡发现得及时,硬生生将东陵落按住,东陵落只是回头看了眼佟盺怡,眸光闪了闪,随即不着痕迹地拂开。
佟盺怡脸色一僵,稍众即逝,依旧随即一副和善温柔娇妻的模样。
皇倾萧抱着凰殇昔缓缓落地,凰殇昔的小脸有少许苍白,似乎是吓得不轻,躲在皇倾萧的怀里,靠在温厚的胸前,搂住他矫健的腰肢,慢慢稳定下来。
不知是什么原因,她只要靠在皇倾萧身上,或者知道皇倾萧在身旁,她就莫名感到安心,就算是面临死亡,她都不会慌乱害怕。
仿佛,皇倾萧就是她的定心柱。
那是一种来自心灵深处,血液之中的依赖。
或许就是她对倾萧的依赖吧?
待心情渐渐平复安定下,凰殇昔微抬脸,问道:“倾萧,我的手不受控制自己弹曲的,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倾萧一怔,摇头。
皇倾萧眉峰蹙起,低头望向凰殇昔,看着她泛白的小脸,知道她是被吓到了,忽然感觉到有些心疼。
他的确是要出手帮她的,想用内力替她演奏一曲,可是东陵梵湮却该死的也用内力阻止他,他和东陵梵湮一番交战之后,凰殇昔已经自己弹起来,他们也就收手了。
“不是么?”凰殇昔凝眉沉吟,没有精力在意皇倾萧蹙起的眉,而是对自己方才的情况带着不解以及疑惑。
她很清楚地记得方才确实是自己的双手不受控制,在琴弦上跳跃的,既然不是倾萧在帮她,那究竟又是怎么回事呢?
而且她还依稀记得,脑中不明不白出现的谱以及动作……
忽然,耳畔传来一道温润似水的声线:“情急之下冒犯了龙鳞皇后,本太子赔不是,还请皇后谅解。”
凰殇昔这才回过神来,反应起他们现下身在御花园,众目睽睽之下抱在一起,而现在皇倾萧已经将她放下,颇有气度给她赔不是。
“无碍,倒是本宫要多谢紫荆太子相救,不然本宫可就得一命呜呼了,既然本宫无事,太子就不用皱眉为本宫担心了。”
凰殇昔与皇倾萧对视,才回想起他好看的眉到现在还没缓解,不由出言提醒。
她说过,不喜欢看他蹙眉,不论是因何事。
皇倾萧微微一怔,随后轻笑起来,纠结的俊眉慢慢舒畅开来,“本太子谢皇后海涵。”
东陵梵湮看着两人一来一往说得有声有色有说有笑,狭长魅眸半眯,眼角染上一丝笑意,愈来愈浓,眼底浮现别样的情绪。
在谁也没看到的情况下,东陵梵湮的脸色慢慢冷凝。
“退下。”他瞥了还挡在他跟前的一干侍卫,周遭寒气四射,冷声道。
“是。”领命,转身,退下。一眨眼的功夫罢。
起身,东陵梵湮勾着弧度走向凰殇昔,唇角挂着浓浓的笑意,始终不达眼底,只是这笑怎么看怎么冷,怎么让人哆嗦。
就连站在现下离东陵梵湮甚远的风赧,都忍不住身子打了一个颤,脸色更加绷紧了。
冰山脸轮廓线根根冷厉,陛下的洁癖,似乎又上来了……
不错,是上来了,他东陵梵湮的东西,怎能给别人碰,怎能让别人觊觎?哪怕这个皇后他不宠,他也不喜,那亦是他的东西,任何人都不能窥视!
果然,有着高度洁癖的人是很可怕的,况且他还是一个高傲不可一世的皇帝。
他走到凰殇昔身边,抿唇,深深地望着她,随后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凰殇昔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东陵梵湮便转身,又朝着龙椅走去。
有些话,是不忘搁下的:“朕要感谢紫荆太子救了朕的皇后。”
最后四个字,音量加重,是什么意思,就看听者是何人了。
皇倾萧凝视着东陵梵湮的背影,心中汹涌澎湃,风云交加,眼眸深沉,眼底呈现不同寻常的情绪,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那股异样。
“本太子也是为龙鳞脸面着想。”
皇倾萧抬步,随后亦是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往着自己的位置走去。
东陵梵湮将凰殇昔抱回凤椅之上,随即自己也落座,魅眸半眯,似笑非笑地盯着凰殇昔,让她不禁一阵毛骨悚然。
她本想无视,可是身旁这男人盯得实在太紧,而且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以及阴气,都让人无法忽视,她的嘴角稍稍绷紧。
她稍微往边处挪了挪,但是不知是不是东陵梵湮实在太瞩目了,她依旧能感觉到他阴冷的气息,而且与刚才还能分毫不减!
她忍无可忍,问道:“你想怎样?”
东陵梵湮露出若有似无的笑,剑眉轻挑,支着脸颊靠近她,眼底掠过一丝诡异,惜字如金:“你觉得呢?”
“……”
凰殇昔沉默,倍感无语,若是她知道他想做什么,还需要问他?明知故问……
见凰殇昔不说话,东陵梵湮也是缄默,只不过视线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半分都不肯离开,而且似乎,身上的冷意愈发明显,眼角的笑意也愈发浓烈。
暴风雨来临的前兆,只是某个人却不甚理会,而是板着一张脸,不语。
她已经打定主意不理会这男人的冷脸。
四下的人都屏住呼吸,任谁都感觉到了空气中的微妙,不止是东陵梵湮的寒意,更有先前那事的掺和。
“好了,玖儿,你知道皇后的手受伤了也不用这般助皇后,明知道自己带兵在外,多久没学这些了?现在好了,好心做坏事了吧?若是皇后有个三长两短,哀家唯你是问!”
太妃面露怒意,责备地看着东陵玖。
“儿臣知错,求母妃责罚。”
东陵玖摆出一副认错的态度,脸上恭敬之意,做错事的难看之色十足,叫人找不到半点瑕疵,若不是凰殇昔是当事人,她恐怕都会被骗过去。
太妃这样说就是算给众人一个解释,悠悠之口,总要给个说法,只是凰殇昔不懂,太妃和东陵玖为什么要帮她?她方才可是忤逆了太妃的意思……
疑惑,又上了一重。
“罢了,既然皇后无事,众位爱卿与紫荆国贵客也都无碍,这次哀家便不会追究了,玖儿,若有下次,再自作主张的话,即使你是哀家的皇儿,哀家也不轻饶你!”
话如是说着,太妃带着微微怒意地瞪向了东陵玖,面上也是显露出不悦的神情。
“谢母妃,儿臣知错,儿臣不敢有下次。”
东陵玖口吻更显清浅,头微低着,无人能看清他此刻的表情,唯一能让人肯定的是,他的语气听不出半点波澜,认错态度可观。
皇倾萧作为知情人之一,静静地听着,默不作声。
只要这件事的解释不对凰殇昔不利,那他就不会插手,随他们龙鳞说什么就说什么。
而子贵人倒是静静地站在一边,什么也不说,倒是脸色黑得可以。
而起他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
凰殇昔一言不发地旁观,冷眼扫视这对母子,心底莫名起了冷笑。
到底是演技高超,这种实力派演员,若不是她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怕她都被蒙骗过去而不怀疑了。
思及此,她微微抬眸睨向东陵梵湮,想看看这男人是什么反应,到底会不会也被这对母子给骗过去。
可是当她转过脸去的那刻,她才发现东陵梵湮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脸上,就连姿势神态都是一成不变。
四目相对,那双深邃的丹凤眸微眯,危险地斜睨她,一字不说,就是盯着她看。
凰殇昔嘴角抽了抽,很快错开视线,不停留,眼神恍惚,目无焦距。
她实在想不明白刚刚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她的双手会不受控制,为什么她的脑里会出现那些凌乱的片段,为什么她在那时会感觉身体有股异样的气流在她体内到处乱窜。
好似想冲破某个屏障,可是却是无能为力被挡了回来,而且在那气流经过之处,她就感到很舒服,很轻松呢?
而且这感觉让她觉得似曾相识,也并无惊诧,好像这具身体本来就应该那般轻松一样。
她缓缓伸出手,目光凝聚在自己的双手,凤眸变得暗沉。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身体里,又隐藏着怎样不可告人的秘密?
眼见凰殇昔伸出手仔细观察,东陵梵湮的眸光也开始逐渐幽森,深不见底,面色微沉,探究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扫视。
最终,如幽谭般的眸子,一沉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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