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就是她的宿命,那么,便接受了吧。
直到出嫁的前七天,她才知道,原来自己是做妾的。并不是妻。她嗤笑了下,一时间哭哭笑笑,泣不成语。
也好,早就该想到的。只是不知道那个男人,那个奇怪神秘的男人,有无正妻,又会怎么对她
罢了罢了,如今的芭莎,既不是大小姐,也不是闪耀的佳人名伶了。行尸走肉般,形如槁木,仅此,而已。
在她知道自己是做妾的这天,从没准备过任何东西,没过来看她一眼的颜公子却过来了。
颜公子只丢下一袭红袍子,摞下一句话:“蒋司令,我是中国人,我要办的是中式的婚礼。”
这时候芭莎刚刚下楼,目光与他交接,他冲着她笑了一下,还是那种居高临下的笑,和深邃冰凉的眼神。然后他便走了。
芭莎捡起他准备的嫁衣一看,凤冠霞帔,刺血一般的颜色。明明是偏房,却还准备这么夺目的正红色,真搞不懂他。呵。
农历三月初八那天,一大清早,苏城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炮竹声,霹雳嗙啷的,热闹地不得了。
人道是,蒋家的表小姐出嫁,嫁的是沪上大名鼎鼎的颜家。
这表小姐,听说是不大清白的,还听说是被姓薛的某个大户给退了婚的。
这样子,还入颜家,可真是好命啊。蹭蹭蹭,罢了罢了,侯门将相贵族门第的那些事儿,不是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可以讨论的。
芭莎被蒋家送上车,中式的嫁衣如火,她的内心却是寂而寡淡的。
蒋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跑到车门前,从手上将她的玉镯子摘了下来,很亲热地就拉过芭莎的手,热泪盈眶:
“芳菲,你要常回来看看啊。”
也许是因为她这个“祸害”快要永远滚蛋了,这段时间蒋母对她的态度缓和了太多。
可是此番,呵呵,芭莎的心底里生出来一丝冷笑。装给谁看,连陈笑语都跟她装不下去,这蒋母还真是本事。
真他妈恶心呀。芭莎的手被她握着,觉得胃里面一阵恶心抽搐,她干脆也笑语盈盈:“舅母呀,我也好舍不得你,舍不得笑语姐姐,不然,我就干脆不走了?”
“额,这个”蒋母脸上的笑就此凝结,眼骨碌一转,好像在酝酿着接下来该怎么讲。
还没等蒋母开口,芭莎便朝她翻了个白眼,然后随即又笑得阳光灿烂,朝着司机说:“凯叔,开车吧。”
“好嘞。”凯叔踩上了油门,车子缓缓开了起来。
“芳菲”蒋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芭莎朝窗外看了一眼。她看见蒋成在后头追着车子小跑着。
这是两个多月以来,蒋成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她没有理会,“砰”地就关上了车窗,执拗地别过头去。“凯叔,快开车。”
可是泪花,却就这么顺着眼眶流了下来。
“司令,要去送吗。”黎副官问。
“不,不用了。”蒋成看着车子慢慢驶远,一时间在原地,满头大汗,手足无措。他知道,她,还在怪他。
原本想着回国了一定要好好补偿芳菲在百乐门的这两年,可是为什么事情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蒋成的心里面也觉得一阵抽痛。
芭莎看着车子慢慢驶出苏城,看着那些小桥流水越离越远,缓缓闭上了眼睛。别了,此生,我愿再也不见!
上海的那位颜公子,她陌生的丈夫,倒成了她现在唯一可能的倚靠。别墅那一夜的情景她还历历在目,那个人,太阴郁,太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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