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护士没有再理她，只是低头专心去工作。
叶子芊站在一边，看着医生们开始动作，亮出锋利无比的手术刀，在席靳宸胸膛上轻轻一划，鲜血瞬间飙了出来……
她再也看不下去，别开脸，用几乎颤抖的声音问：“他……怎么样？会死吗？”
医生没空回答她的话，血腥味在鼻子周围萦绕。
终于——
“好了，你的手出来了，动一下。”
恍恍惚惚，叶子芊听到护士的声音，她转身就跑，果然少了禁锢，推开手术室的门出去，门外站着所有人，第一站起来就要发问的是席山，叶子芊看了他一眼，捂着嘴巴跑开了。
季坤皱了皱眉，席山立刻道：“你过去看看，我看她脸色不好，不要发生了别的事。”
季坤跟了过去。
从洗手间里出来，叶子芊脸这才好了许多，至少比起刚才，在手术室里是好多了。
两手插在口袋里，季坤侧头问：“你没事吧？”
叶子芊摇头。
“老头子让我过来看着你，你真的没事？”季坤狐疑的扫她两眼，“刚才我听到你在里面吐了，要不要去……检查一下？”
他说着，眼神若有似无瞟在她肚子上。
“我没事。”叶子芊淡淡的拒绝他的好意。
“这里就是医院，检查什么的也方便……”
叶子芊猛的抬头：“我说了，我没事。”
季坤怔了一下：“好吧，你不想检查就算了，是我啰嗦了。”
他冲她笑笑，一脸的抱歉。
这样一来，叶子芊心里就不是滋味了，他什么错都没有，只是关心她，反而还被她胡乱的发脾气。
“对不起。”叶子芊轻声说了这样一句。
“没事。”
洗了一把脸，水渍未干，滴落在眼里发涩，叶子芊伸手抹了一下，说道：“他现在已经进了手术室，不关我什么事了，我走了。”
说完，叶子芊转身就要走，季坤伸手一把拽住了她，叶子芊面无表情的回头看过去：“你说过，只要让他进了手术室，就让我离开。”
“非要走吗？”季坤问。
叶子芊看着他，眼神坚定：“是。”
“如果我不让你离开呢？”
叶子芊气极反笑：“季坤，当初你一心想要我离开席靳宸，现在我要离开他，不想跟他再有任何瓜葛，不是正好遂了你的意，你为什么还要阻止我？！”
季坤盯着她看了数秒，忽然笑起来：“如果我说我觉得我以前的做法极其的幼稚，现在想把你留下来，是为了大局着想，那你会不会留下来呢？”
“什么大局？”叶子芊嗤笑。
“席靳宸现在正生死不明的躺在手术室里，不止我一个不想你离开，席家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想你离开。”季坤逼近她两步，眸光闪烁，“叶子芊，只当我求你留下来，如果你真的想离开，那就等席靳宸安全的从手术室里出来后再离开，行不行？”
叶子芊咬牙：“你明知道他要是醒了，我就觉不可能会有离开的机会了！”
“那……如果我帮你离开呢。”
叶子芊一下子愣住。
“虽然我也不喜欢席靳宸，可是眼睁睁看着他去死这件事我还是做不出来。”季坤直直看着她的眼睛，道，“他如果醒来后发现你不在，他一定会立刻下床去找你，以他的性子，谁也拦不住，到时候会加大他的伤势。可是如果你答应留下来等他好起来，我发誓，我会协助你离开，你想去哪里都不是问题，从今以后不想见到席靳宸也不是问题。”
叶子芊嘴唇蠕动，想反驳他的话，可是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想想，这是个极好的交易，你只身出国需要金钱，还有你父亲的病，也需要钱，一切的一切都需要钱，可是你手上一分钱都没有。”
叶子芊涨红了脸，无法否认他的话，他说的没错，她手上没有钱，拿什么出国，如果只是小楠帮助她，那么她也不能一直要求她帮助下去。
原来那些总裁小说里都是骗人，跟男主吵架了就跑出国，没钱你跑个屁啊！
“这些我都可以给你，钱和医院的事，我都可以帮你在国外安排好，而且不会被席靳宸发现。”季坤声音带着诱惑。
叶子芊冷眼看着他：“你为什么想要帮我？”
季坤笑了：“席靳宸是什么人，照顾他当然要有薪酬，更何况是你照顾，酬薪自然不会少。”
“……”
“同意吧，这是你能彻底离开他的唯一方法。”
叶子芊因为他的这句话而动容了，可还是咬着牙关，没有点头。
季坤叹了口气，“你觉得我这样做，只是想赎罪，想替席家赎罪是不是？”
叶子芊一愣。
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季坤深深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性子倔，如果劝她，她是不可能会听进去的，唯一能让她接受的办法就是……
“叶子芊，我真是替你不值。”双手抱肩，季坤直勾勾看着她，语气漫不经心：“被席家骗了，却没出息鸵鸟似的想一走了之，我要是你，绝不会这样，就算不能让席家怎么样，至少也要让席家大出血一次！”
“……”叶子芊眨了眨眼，“别忘了你也姓席。”
有人这样说他自己的家人的吗？
季坤满不在乎的耸耸肩：“席家做错了事，我帮理不帮亲。”
叶子芊挑眉：“大出血？”
感兴趣了吗？季坤勾唇一笑，“比如让席家赔偿你这辈子和你父亲这辈子的损失。”
“……”
这就是他所说的大出血吗？叶子芊愣了一下，直勾勾看着他，张了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席家表现的是一副恶人的嘴脸，而不是这样的恨悔和对不起，她想她一定会恨死他们全家，就算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她也会动用一切力量，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可偏偏席家从上到下，脸上的表情都写着对她满满的愧疚。
“席靳宸有钱，当初离婚的时候你就不应该什么都不要。”季坤靠在一面墙壁上，看着她，“有时候适当的为自己争取一点利益，并不是什么坏事。”
看了他一眼，叶子芊掉头就走。
“呃……”季坤愣了一下，立刻追上去，有些烦躁的样子，“我说了这么多，你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吗？喂，听到我说的话没有，你别走啊！”
“好吵！”叶子芊停下来皱眉打断他。
“……”季坤深呼吸了一口气，“我告诉你，你就是想走，现在也走不了。”
“为什么？”
“就你刚刚进手术室的时候，老爷子叫了人来守在医院外面，说是会二十四小时跟着你，你去哪里，那些人就去哪里，你就算去月球，他们也会跟过去。”
“……”
叶子芊抿了抿嘴角，继续举步就走。
季坤一怔之后立刻跟上，苦口婆心的劝她：“我提出来的那些意见都特别好，子芊你可以……”
“那么多话，不是说要去手术室门外面等着？”叶子芊忍无可忍打断了他。
季坤一愣：“这么说……你同意了？”
脚下没有停，叶子芊依旧径直往前走着，声音却淡淡的飘了过来：“我就算不为我自己想，也要为我父亲想想，你说的对。”
……
手术五六个小时之后结束，看到医生推开门从病房里出来，席家所有人全都涌了过去，第一个开口的自然是席山：“大夫，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等待，席山脸色看起来很差劲。
医生取下口罩，淡淡一笑：“手术很顺利，病人没事，现在就只等麻药过去，就会清醒过来了。”
话刚落，护士端着一个托盘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上面只有一颗血淋淋的子弹。
“子弹从外面看像是射进了心脏，其实没有，只是离心脏很近，所以病人不会有什么大碍，这次的手术也很成功。”
医生解释。
一席话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席山面色终于缓了下来，“大夫你也辛苦了，赶紧去休息吧。”
医生点点头，带着护士走了。
病房里席靳宸床前围了一圈人，叶子芊站在门外，从玻璃窗户里看进去，根本看不到席靳宸的半点身影。
她收回目光，到长椅上坐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这才掏出手机给小楠打了电话。
“喂。”是小楠的二哥接的。
“小楠呢？”叶子芊有些担心小楠被他这个不好亲近的二哥绑回去。
“这是家事，叶小姐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再说。”小楠跟他闹了半天，他心里烦躁，所以现在开口说话语气很是不好。
叶子芊点点头：“我父亲的事我想拜托程先生。”
男人桃眉：“想让我继续把人送出国？”
“不是。”叶子芊摇头，“想让程先生叫人把我父亲送回A市。”
男人‘嗤’的一笑，“早上还闹的那样厉害，现在又不走了，你真是会折腾，我要是席靳宸肯定不会要你。”
“……”
他又说道：“等着，到时候会有人联系你。”
说完最后这一句，他就挂断了电话。
季坤从病房里推门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叶子芊拿着手机坐在长椅上，低垂着头，长发遮住了她的脸，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身后一响，紧跟着席山也走了出来，看到叶子芊的时候，表情明显一滞，他抿了抿嘴角，正要上前去，被季坤拦了下来：“如果不想叶子芊下一秒就走，我不建议您现在过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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