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嫣本是打算趁着深夜去看望辞音的。
可她走到门前时，恰好听见了红沫对自己的不满。
的确，从辞音小产以来，她从未踏足听幽阁。
红沫出来时，江躲藏在屋后，确定人离开，她才进屋。
看到江嫣，辞音也不意外。
“来了。”
江嫣点头，声音有些闷：“其实，这个孩子，你可以生下来的，国公爷不是滥杀无辜之人，我也会尽力保护你们。”
“不被父母祝福的孩子，不生下来也罢。”辞音想撑着坐起，奈何她身子太弱，连坐起来都做不到。
江嫣忙坐到床边：“躺着说便是，无需坐着。”
辞音长呼了一口气，额头已经有细汗冒出：“放心，你们要我做的事，我会完成的。”
她越是如此，江嫣便越是愧疚。
顾轻寒可以做到利用无辜之人，她却无法心安理得地去做。
尽管，与辞音更像是互相利用。
“我来时，听幽阁附近没有守卫，顾相泽待你，似乎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好。”
倒不如说，顾相泽待谁都一样。
“身子虚了的是我又不是他，他当然不紧张。”辞音讥诮道：“他在外面女人可不少，多半调去保护她们了吧，男人啊，得到的都不会珍惜的。”
是吗？
“是得到了才不珍惜，还是他这个人，根本没有心？”
江嫣问她，又似乎在问自己。
前世她也是顾相泽的女人之一，一开始，她也觉得，顾相泽是真心待自己的。
只怕多数人都被他的面皮给骗了去。
“不论是哪种，他都将为自己所为付出代价。”
冰冷的声音仿佛含着一股死气，似要将辜负她的人拉下地狱。
江嫣顿了顿：“为了他这种人，不值得。”
“这便不是你该管的了。”辞音说：“你们需要我做的，我都会完成，希望你们不要干涉我拉他一起死。”
果然还是爱着顾相泽的吧，否则，她又何至于有如此强烈的恨意？
“保重。”
江嫣没有多说，她无法同辞音感同身受，也没有资格去干涉她的行动。
只要别打乱他们的计划。
实际上，到底是无法感同身受，还是自己太过善良，江嫣自己也不知道。
有一点可以确定，她确实无法对顾相泽痛下杀手。
江嫣没有回忆竹院，而是去了汀兰院，试图查谈顾相泽的情况。
她甚至还未接近院子，便看见了院子外围着许多守卫。
他们的实力如何暂且不知，可若这群人一起上，她也讨不到好。
江嫣先绕着汀兰院走了一圈，找到了一个无人看守的角落，直接翻墙进了院子。
此处似乎在汀兰院的偏院，江嫣轻轻行走，凭着记忆，来到了顾相泽屋子的后方。
屋内却传来一阵尖叫声。
“小公爷，您……您放开奴婢！姨娘等着您去看望她呢，此事万万不可啊！”
这是……红沫的声音！
“怎么不行？你是音儿的婢女，音儿才小产，不能侍候我，这差事自然就轮到了你这贴身婢女头上，放心，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江嫣：“……”
这种时候，顾相泽竟然还有心思睡其他女人！
可她不能直接冲进去，至少不能让顾相泽发现自己的身份！
瞧这后窗开着，江嫣有了主意。
她拿起一块巴掌大的石头，瞄准顾相泽的后脑勺，狠狠砸去。
拜托，一定要把人砸晕……
“啊！”
屋内传来一阵惨叫，可顾相泽并没有倒下
江嫣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打算直接原路逃跑。
担心之余，她留意了红沫的去向。
好在这婢女还算聪明，没有立刻逃跑，而是出门大喊，叫人过来，如此也可免除她的嫌疑。
只是，日后再想踏入这汀兰院，怕不是那么容易了。
回屋后，江嫣睡得很沉。
此后七日，一切相安无事。
方大夫每日都会来替欢姨娘放血，到第七日晚上时，欢姨娘醒了过来。
“嫣儿，我……”
欢姨娘感觉自己脑袋沉得厉害，疑惑问：“我这是睡了多久？”
江嫣哽咽道：“快十日了，娘，你知你被下毒了吗？”
闻言，欢姨娘表现得并不意外。
“能感觉出来，在相府时便觉得身子不爽快，每日都很困倦，可问了大夫，又说我身子无事，只是过于操劳，开了你副方子一直服用。”
江嫣问：“请的可是府医？”
“是，大夫人不让我的人出府，也只能请府医来瞧瞧了。”
原来如此。
江嫣瞬间明白了。
府医是江夫人请来的，必然是江夫人的人，要给姨娘下毒，再简单不过了
欢姨娘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拍了拍她的手：“好在国公爷把我接出来了，你爹他也不敢有反对，江夫人……此人不简单。”
“何意？”
江嫣只能想到她手里的毒和香，许多来自西域。
一个中原人，为何会有那么多西域的东西？
“不知道，只是感觉，好像……我本不该是她的婢女。”
欢姨娘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可也只是那一瞬，她摇了摇头：“谁知道呢？如今，娘只希望你能好好活着便可，国公爷是不可多得的良人，你好好把握。”
难怪姨娘对顾轻寒评价如此之高，能把她从相府里接出来，只怕费了不少力。
若非为了自己，顾轻寒大可不必这么做。
“女儿明白的。”
江嫣服侍欢姨娘用了药，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语儿在门口等着她，手里拿着一封信。
她面露欣喜，小跑着过去：“是爷的回信吗？”
“你说呢？”语儿将信递了过去：“除了爷，也没其他人给你写信了。”
江嫣回屋拆开信封，纸上只有寥寥几字，但已足够。
“我已知晓，望卿安好。”
语儿忍不住好奇：“看你这样，还说你写的不是情书！”
“真不是！”江嫣也没拦着，大大方方给她看了。
可这几个字给语儿的震撼也很大。
爷总算有了挂念之人了。
“你说，边境那边，已经打起来了吗？”江嫣还是担忧：“战场上，免不了会受伤吧。”
果然，没能亲眼看着，总是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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