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刚刚过世的陈奶奶。
瞧见陈奶奶的阴魂,我没有半点的紧张,心里只有无尽的悲叹,随后张了张嘴,唤了一声:“奶奶...”
那本是空洞的眼神,忽然间复苏了一些神采出来,陈奶奶蠕动了下嘴:“你....是于正家的洋子?”见我点头,陈奶奶没再说什么,而是发出了一声幽幽沉沉的叹息。
这时候,瞧我完全无视了自己两个,左边的阴差跨出了一步,阴恻恻的说道:“小子,咱们之间的事儿,还没算呢,你又想做什...”话刚说到一半,他从我身上感应到了什么,僵硬的脸色微微一变,就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我心说上次是你们来找我的,又不是我主动挑的事儿。
还未开口,右边的那个,就瓮声瓮气的接口道:“小子,我们知道你是天师府的人了,上次算是个误会,咱们将那一页翻过去就完了,现在我们要押送陈老太,去阴朝地府,面见判官大人,点卯生死簿,你莫要阻拦,我告诉你,就算你是天师府的人,也别想插手我们地府的事情,真动起手来,我们也不怕你...”
我看得出来,这俩阴差,语气明显比上次有分寸的多,很显然也是感应到了我体内的元婴。
我打量了下他们,没好气的说道:“你们紧张什么?我就是碰巧路过,不过既然遇到了,我想和祖辈说几句话,这不算坏你们的规矩吧?”
两个阴差,相互对视一眼,随后右边那个点点头,不容反驳的说道:“快点,我们赶时间。”说完,他们就走到了一旁。
瞧着他们这么痛快就答应了,我不仅诧异,心说就不怕我真带着陈老太的魂魄跑了?这念头刚在脑海中闪起,就看到陈奶奶的双脚之上,连着一条长长的黑铁链,而铁链的另一头,就在那阴差手里攥着呢。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地府专门给阴差配备的锁魂链,这锁魂链可长可短,刚死的阴魂一旦被锁住,就再难挣脱,除非有大手段的高人,才能断开。
我瞄了一眼那链子,走到陈奶奶面前,语气复杂的说道:“奶奶,很高兴您还能认出我来,这两年来,您....受苦啦。”
陈奶奶摇了摇头,此刻面对他,给我的感觉,就如同一具骷髅一般,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架了,她双眼空洞浑浊,看着我轻叹道:“洋儿啊,我知道你想说啥子...我们这辈儿人呐,苦了一辈子了,那年月啥没经历过啊,旱灾,大涝,更苦的时候,树皮都吃过,现在年景和政策好了,也盼着子孙能过好..”
说着她嘴角动了动,露出一种看淡一切的笑容,更透着几分解脱的意味:“说句良心话,我死了,心里不怪我的儿媳英花,也不怪我的儿子,你不知道哇,你志刚叔有隐疾,能娶到老婆就很不错了...你英花婶子,她也只是想过好日子,我这半截入土的人,一身癌病,就是拖累啊....”
我以为自己经历了之前的事情,心智比以前坚韧很多了,可这一刻,我眼泪却止不住的下来了,有些哽咽的开口道:“奶奶,他们这样对你..你还...你真的就不恨他们?”
陈奶奶朝着村里的方向瞄了一眼,思索了一会儿,说:“有时候想想也恼...可咋说也是自己的孩子。”随即,她叹口气:“刚才这两位官爷说了,人在做,天在看,人做了什么事情,阎王老爷的本上都记着呐...”
讲到这里,陈奶奶又叹息一声:“洋子啊,我怕...我那孙子还小...”
我心里微微一颤,跟着叹了口气,心想到这时候了,陈奶奶竟然还惦记着她的孙子,唉....
叹息着,我问道:“奶奶,你还有什么遗愿没完成么?能不能跟我说说?您这外姓的孙子,虽然没太大本事,但只要我力所能及的,就一定帮你办到。”
她睁着浑浊的眼睛敲了我几秒,就摇了摇头,然而我却瞧见她嘴蠕动了下,我赶紧说您现在都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放不开的呢?
在我的追问下,陈奶奶这才跟我说,她临终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和老伴儿埋在一起,只是志刚叔和英花婶子给她选的地方,和她老伴儿的墓隔得有点远。
我还要问什么,那两个阴差走了过来,说时间到了,晚了点他们担待不起,就带着陈奶奶走了,瞧着他们身影,在夜色中逐渐消失,我喊道放心吧奶奶,这个遗愿我一定帮你完成,只是等我说完,回应我的只剩下一阵阵的凌冽北风。
承诺我许的很痛快,到了家之后,酒醒的差不多了,我虽然没后悔,却有些头大。要知道,在陈奶奶生前,志刚叔和英花婶子不管怎么虐待他,我也只有评说的份,没有插手的权利,就更不用说陈奶奶下葬的事情了。
虽然是乡邻,却毫无亲戚关系,怎么样都轮不到我去过问。
墨辰本等着和我联机玩游戏,见我一身酒气,就嘟哝着回房间了,我在自己房间坐了一会儿,越想越头疼,就去洗了把脸,就去了父母的房间。
父母也是刚睡不久,被我惊动醒后,我爸继续蒙头大睡,我妈则是穿着睡意坐了起来,问我咋啦,我就问起了陈奶奶丧事的情况,当然,重点就是她如何下葬的问题。然后很纳闷的说,志刚叔为啥不把陈奶奶跟她老伴儿葬在一起。
我妈告诉我,你陈奶奶老伴去世的时候,当时你志刚叔在墓旁是留了位儿的,不过那片地,这几年被你志刚叔上下打点,给圈起来办了养鸡场了,这个你应该知道的。
我想了想,确实有这么回事儿,然后说那不是正好,想怎么葬怎么葬?
我妈却是摇摇头,说那有你说的那么简单,这两年上面查得紧,养殖场要规范化,你一直不在家,所以不知道情况,最近这一年多,咱们镇上那些不符合标准的养殖场,不知道关了多少。
见我还有些不解,我妈讲出了重点,说你志刚叔的那个养鸡场,上面也下来查了好几次,非得挖化粪池才行,你志刚叔和妮婶子不是怕花钱么?也是被查的没办法了,才下决心准备过了年动工,可那块地几乎都被鸡舍给占满了,没多余的地儿了,所以那化粪池的位置,就只能规划在你志刚叔他爹的坟边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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