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那儿,总算是把这一阵儿恶心劲儿给缓过去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卫均说的帝都的庄园起了作用。
其实吧,她什么都没吐出来,唯一在肚子里存着的,也就是刚刚在下面喝的那一口水了。
抹掉眼泪,鹿元元总算是舒坦多了,卫均也顺势把她给提起来了。
抬眼去看他,四目相对,鹿元元吸着鼻子,眼泪婆娑的,“说话算话啊,别一直吊着我了。”
无言,卫均抬手,用拇指抹掉她眼睛下的一滴泪珠,“想要将那庄园据为己有,首要条件是,你得去帝都才行。”人不去,怎么给她。
闻言,鹿元元觉着也是这么个道理,“也好,这回出去了,你若回帝都,那我们就跟着。对了,还得将阿罗和许伯带上。也不知道阿罗怎么样了,庄禾那厮假扮阿罗,连她身上的气味儿都能模仿下来。我想,肯定之前蹲点儿观察过。”
“的确要下一番功夫。不过,想必阿罗不会有生命危险。若是出事,青溪城那边一旦发现就会第一时间报备上来。”卫均双手负后,垂眸看着她。他声线清淡,但又真的非常在理,让听着的人也不由的放下了心。
点了点头,“那就好。”主要是这会儿平静下来了,再也没有危险之事了,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转眼再次往那边看,他们还围着那尸体看呢。
上头,阳光洒落,地面上除了血就是一些黏糊糊的油之类的东西。
不过,大概是因为阳光照耀,地上那些黏糊糊的油状物倒是在逐渐的缩小。
具体是什么原理,没人清楚,毕竟这些万辅人摆弄的东西,都是不可解。
当然了,也未必是大家都不理解,在鹿元元看来,卫均就是懂的。
别看他手底下那么多人,许多采星司当中的老人,常年和这万辅人打交道,看似很懂。但实际上,都不如卫均明白的多。
当然了,这些都是鹿元元观察出来的,反正在看她看来,卫均这人深藏不露。
往那边走了几步,鹿元元就不走了。
卫均回过头来看她,“不然,你把你那口罩拿出来戴上?”能够隔绝一下这里的空气。四处都是这个味儿,只要不出去,这味儿就不会断了。
“不只是气味儿,那具尸体很恶心。他是像鸡鸭一样,肚子里有卵是吗?然后,时机成熟了,就生出来一颗。”她是因为那具尸体恶心,简直是太恶心,恶心至极。
卫均看着她,随后轻轻颌首,“这种说法也是对的。”可以这般理解。
他这样一说完,鹿元元就又开始觉着恶心了,分明肚子里什么都没有,但仍旧觉着在往上翻涌。
一看她那样子,卫均轻轻地摇了摇头,“本王送你下去。往后,叫你待在哪儿就待在哪儿,乱走的下场就是如此。”说着,他抓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往台阶那儿走。
“我家小胖在这上头大喊大叫的,我怕他受委屈。”鹿元元可有理由了。
卫均无言,也不看看乔小胖那大体格子,谁能给他委屈受?
“无人给他委屈,倒是你,也不要给别人委屈。一旦受了你的委屈,那才真是后悔莫及。”抓着她手腕顺着台阶往下走,卫均淡淡道。
他这话……没长两颗脑袋还真是弄不明白呢。
鹿元元眼睛一转,琢磨了一下,但很遗憾,她没懂。
“王爷,你是不是在讽刺我呢?”八成,是这样的。
一般来说,叫人听不懂的话,都不是好话。
卫均扫了她一眼,“你猜呢?”
“那就是在骂我呗。你骂我干嘛?我跟你一路来遭这罪,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到头来还得被你骂,太没天理了。”精神头恢复了点儿,她这小脑瓜儿跟小嘴儿可不就又活泛起来了。
“想要天理?这天理啊,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卫均原本抓着她手腕的,但说着说着,他就转而扣住了她的手。
“嗯,你也不用说下半句了,我知道,你就在这少数人当中。成,我人在屋檐下,我低头。”胳膊用劲儿,想把他的手甩下去。
不过,也就是在这一甩的功夫,她脚底下也不知踩着了什么。猛地一滑,她立即抱住了卫均的胳膊,哪还是想要把人家甩开的架势。
卫均稳如磐石,垂眸看着她那受惊的样子,“就该这般低头,适时的把头低下,总是能得到一些好处。”譬如这当下,他就没把她给扔出去。
脚底下大概是踩着什么油了,滑腻腻,她甩了下腿,再往台阶上踩,仍旧滑溜溜。
“我谢你啊,你要把我送下去,若我缺胳膊少腿儿,你还有什么英明可言?你看阎将军,这一路上来就怕我摔着,我若伤了,他也英明扫地。”还用着人家当支柱呢,但嘴上却是不示弱。
然而,她是不知她这一番话为什么会攻击力这么大,那稳稳站着的人忽然一动,她抱着的那条手臂施力,原本挂在他手臂上的人就被提起来了。
“哎哎哎,你干嘛|?”双脚离地,鹿元元立即一慌。就算力大无穷,也不用在这儿给她表演吧。
“你看,从此处往下看,风景是不是更好。”就那般用一条手臂提着她,提到这台阶的边缘。虽是很宽,但这边缘可没有围栏,跳下去,那可爽了。
双脚悬空,她两手紧紧攀着他的臂膀,“卫均,我告诉你,我心跳开始加速了,我要犯病了。”
“真犯病了?犯病了也好,把该忘了的都忘了。”卫均稍稍低头看了看她,好似还很满意。
“我可去你的吧。好吧好吧,我收回刚刚的话。唯你最具安全感,你这么提着我,我其实也不害怕。因为我就知道,你不会把我扔下去的。”鹿元元说了一串,嘴是真的快。同时,她说这些的时候,音儿也不颤了,根本不害怕。
心里明镜的知道他想要听到什么,既然想听,就说给他听喽。
虽然,说完了之后,她觉着挺恶心的。
不过,恶心归恶心,倒是无端的合了卫均的意。
他手臂往回收,鹿元元也回来了,半拥着她,他一边垂眸看她,“带在身上的药还有么?如果有,就继续吃。待得出去了,还得给你再配一些别的药,治一治你这朝三暮四的毛病。”
话落,他就把她放下了,然后接着扣着她的手往下走。
鹿元元随着走,一边小声的发出嗤笑,朝三暮四?朝三暮四算什么毛病?那叫人之常情。
别说人了,狗都那样,一直只吃同一滩屎,冷不丁的换了一个新口味儿的,那肯定是当即就换目标。
不过呢,卫均倒是有意思,而且,有那么点儿荤素不忌的劲儿了。明知道她连个正常人都算不上,哪想还是止不住的伸出‘魔爪’来,简直‘没人性’。
一直被他牵着走到下面,那接连的索桥边缘才停下,卫均垂眸往索桥下看了一眼,“这里的水一直在流,想必能让你闻到些水汽。闻着水汽,就不会一直想吐了。”
歪头看他,倒是没想这人还挺细心。
看着他那一瞬,她倒是想告诉他,她恶心的控制不住的呕吐不是因为这里的气味儿,而是因为别的。
但是,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这索桥下远处近处的还在搜索的护卫,她就又把那些话给咽了下去。
反正,关键时刻还是自己的命比较要紧,命这东西,绝对不能拿去冒险。
她那一瞬间的欲言又止,卫均岂能看不出。
她有话说,但是,想说又不能说。
其实,他倒是很想一探究竟。
不过,有时候,越想知道的话,就越得不到真相。
这点儿耐心他还是有的,所以,他也不问了。
最后看了她一眼,卫均便转身走了,同时,又吩咐了两个护卫过来守着她。
站在索桥上,鹿元元借着上头洒下来的阳光往下看,瞧着那些护卫那么认真的在搜索寻找,以及那边被捆绑着的戚贯等人也时时刻刻的在关注着,她就觉着,还是死咬着为好。
这些人之中,最奇特的应该就是庄禾。他不是要得到那六十年一出的香桂,但为何千辛万苦的来到这里,大概是要毁了这一切。
除却他之外,这里所有的人,都对那颗香桂有着别样的目的。
由此,她就更得把嘴闭严了。
咬住牙齿,她心坚定,但坚定的同时又不由犯恶心。
若是可以,真得把这肚子里的心肝脾肺都掏出来好好洗一洗。
终于,随着阳光逐渐的消失,上头的人也下来了。
鹿元元就坐在索桥那儿,阴影把她给遮挡住了,这想要找她,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是找不到。
“王爷,忽然想起,这早先之时曾对小的们有过承诺。为采星司卖命,忠心耿耿,王爷便宽仁一把,不止将小的们父母的遗骨交还,还得给我们家元元一个自由身。如今,我们都卖命到这份儿上了,王爷也到了兑现诺言的时候了吧。王爷一言九鼎,小的们就等好消息了。”乔小胖那才不管时机恰当与否,想起这事儿,赶紧就提。也免得人家贵人多忘事,等着人家主动,得等到屁股都长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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