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医生,帮我把我右手镊子捏住的这根血管的右边那根分支小血管用镊子拿出。”任心盯着显微镜命令道:“我得分段缝合,这样才能使得这三根血管在同一个平面内,将血运流通率达到九成。”
“好!”简自傲立即向器械护士要了一只显微镊,遵从任心的说法帮助其找到了那根小血管。
“这里接起来的话,我们又将额外的完成一条血管通路了。”任心很快的就依靠装有0号线的持针器与显微镊的配合,将这条断裂的分支血管重新的连接起来。
“这...这就完成了?”简自傲很是惊讶的问道。
这时间距离简自傲夹住那根小血管不过三分钟的光景,而在这短短的三分钟内,任心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完成了血管缝合,尽管亲眼所见,但依旧匪夷所思。
“嗯,这根血管缝合好了,但是我预备在胫后动脉这儿再将最后一根分支血管及其以下的分支血管给连接起来,这样的话,咱们就是几乎完成了全部的胫后动脉的血管断裂。”任心的眼睛依旧没有离开显微镜的镜头,只是右手往器械护士的方向伸出要了新的器械。
“0号线与镊子。”任心的声音平和,丝毫没有表露出内心的兴奋与激动,在得到器械护士拍给的持针器与显微镊后,立即用左手稳稳的将那所剩下唯一一个断裂的胫后动脉分支血管给轻轻的夹住。
血管通长都是相当脆弱的部分,不管是人这样的高级动物还是其他的哺乳性动物,能够肆意玩弄而不大会破裂的血管也就那么几条,比如连接心脏的主动脉、肺动脉、左右冠状动脉这些,相当于我们经常吃的一道牛身上的菜品“黄喉”。
像其他的血管几乎是不能乱碰的,很可能就那么一捏,血管在搏动的作用下就爆开来了,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身体别处的血管虽然不及心脏周边的那么粗,但也不算小,所能承受的力量还是可以控制的,但在手足外科中,身体这两处的血管则是跟脑内的血管一样,弱不禁风。
因此,练习怎么夹血管便是重中之重的事情了。
第一个要求自然是不伤害血管,任何时候在夹血管的时候这都是第一要素,也是最基本的要求,若是连这个都不能满足,那只能注定一个结果:手术失败。
第二个要求那就是稳定,夹稳血管是主刀缝合血管的第一步,只有将血管夹的服服帖帖的才能在接下来的缝合中获得较为平稳的缝合环境。
每个人的血管均不相同,每根血管的粗细也各不一致,所以该用何种的力度与角度去夹,夹住了后又该何时去缝合,这都需要个人的判断。
而个人的判断就在于个人的技术水平与临场发挥的状态,这水平的高低与状态的好坏一部分是来自于个人手术的经验累积,一部分是来自于书本、论文上的理论。
很显然,无论是哪方面,都是需要手术时间的累积,就像任心在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中就做了数百例汤法缝合与断指再植手术。
打个比方,分属两个人的相同部位的两条血管摆放在一个医生面前,假定一个人天天抽烟喝酒,一个人从来烟酒不沾,然而仅从外表上看是无法判断出哪个血管是属于哪个人的。
但是学医的都知道,天天抽烟喝酒的人大多会有动脉粥样硬化的问题,也就是血管会变得较硬,在用镊子试探性的夹住血管几下后便可以判断出是否存在有这样的病变。
若有,便可以加大力度,一方面只有大力才能夹住,另外一方面是为了接下来缝合做准备。
毕竟有动脉粥样硬化的话,当针戳的时候,会有戳不破的情况。
所以,主刀的医生必须有敏锐地触觉来感受到底需要用多大的力度夹血管才行。
这也是很能看出主刀医生实际水平的一个小步骤。
因为普通的主刀医生在做到这一环节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拿着镊子试了又试,再三确定好了才敢夹住血管。
而有水平的医生则是眼睛一瞄,用镊子试探个一两下,就果断出击,夹住就缝合,这一整套的动作行云流水,让人赏心悦目。
就像...任心这样。
简自傲不由的有些看痴了。
他是可以做到像任心这样的果断而快速的夹住血管,但这速度仅限于夹住胫后动脉的分支,并不是胫后动脉分支的分支。
这就是段位的碾压,碾压的毫无脾气。
就好比一个黄金选手面对一个王者选手一样,生不起任何的反抗心理,反而是会一脸崇拜,疯狂的发私信“大佬,求带飞”。
任心一丝不苟的重复着之前的操作,与刚才的别无二致,将原本已经断裂分为两根的小血管重新缝合到了一起,如果不是上面有缝合线的残存,那用肉眼几乎是看不出有任何的异常的。
“完美!”简自傲不由得称赞道。
柳大茂也在一边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微微颔首。
而王医生没有任何的表示,对此已是见怪不怪,在省人民的急诊科手术室,这已经是极为常见了。
当缝合完这一根小血管后,任心放下了器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这是要干啥?
简自傲不解,柳大茂也不解,最了解任心的王医生也发出了“咦”的声音,满脸问号脸。
“任医生,你这是要做啥?”王波抢在简自傲与柳大茂之前发问。
“休息一下,我需要重新换个胶皮手套。”任心边说边将自己手上的胶皮手套脱掉扔进黄色垃圾桶中,道:“简医生,帮我检查一遍缝合好的通路,看看有什么异样。”
“好!”简自傲愣了一下,便答应下来,低下头就开始检查起通路来,可刚查了几秒就突然想起:为啥我检查通路,你休息?我不要休息的吗?
简自傲不由的抬起头看了眼任心,只见任心脱下了手术服,双手上举的踩开气密门出去重新洗手了。
好吧,你是主刀,你说啥就是啥!
简自傲又开始帮着任心检查起通路来。
手术所用的胶皮手套是一次性用品,并不是耐用品,一般来说持续使用三个小时后就不是那么的贴手了,因为在使用过程中,胶皮手套的物理性质会发生改变,导致里面滋生细菌。
而这个手套在进出患者伤口部位时会容易出现破损的可能。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有双向感染的可能。
三小时,只是理论上使用的最长时间,在实际的应用中,最好只用两小时,医学界正在呼吁一百分钟换一次。
任心在缝合完胫后动脉的这部分血管网后已经是过了一个多小时了,接下来缝合腓动脉的血管网,那就得还要一个小时的样子。
而在术中换手套显然是打断节奏的。
所以任心直接现在就换手套。
简自傲低着头一条血管一条血管的给任心进行这检查,越检查越是佩服任心的技术。
在这个检查过程中,简自傲发现任心刚刚所建立的血管网通路并不是简单的一对一连接,而是同时也考虑到了自己缝合不完全的可能,这就使得哪怕A到B的路断了,那还有C到B的路可以代替。
完美!
果然是完美!
这比原本的C方案还要的困难,可以说是只存在与设想状态下的D方案,柳大茂在病例分析会上提过那么一嘴,但直接给否决了。
无它,太难尔。
“柳主任,您看!”简自傲将显微镜的镜头让给柳大茂观看,“这个缝合跟您之前说的一模一样,无可挑剔!”
柳大茂欣慰一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眼睛对着处于关闭状态的气密门多了份期待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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