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奔?
舒一鸣正准备按点火键的手一顿,皱了皱眉,收回了收。转身挑了挑眉看着白鹭,“你确定要跟我私奔?不过,在你父母那里,这肯定就不属于私奔了,而是我把你坑蒙拐骗走。”
闻言,白鹭连忙两手一起抓住舒一鸣的胳膊,连连摇头,“不是不是,不是的,我是自愿的!”
“呵呵。好了!”舒一鸣笑了笑,拨开她的手,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鹭鹭,虽然我知道你应该为你的感情事情做主,但是你毕竟是你父母的独生女,如果婚姻问题得不到他们的支持,即使现在不后悔,以后也会有遗憾的。这样吧,你先留在家里。我回济城。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彼此冷静冷静,如果觉得还是离不开对方的话,我再来带你走。当然,如果可以,你还是最好把我的情况全部告诉你父母,他们同意不同意,有了决定之后,我们再想下一步计划。”
“不!我不想呆在家,我要跟你去济城!”白鹭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再次拉住他的胳膊不放手。
舒一鸣皱了皱眉,“鹭鹭。我不希望你让我为难。”
看到他似乎有点不高兴了,白鹭不情愿地放开了他的手,垂眸道,“那好吧,你先一个人回去。可是可是我怕我们分开了。你一点都不想我怎么办?”
“那”
舒一鸣还没回应,白鹭连忙说,“没关系没关系,我想你就行了!如果你不来找我,我就去找你!好了,你回去吧。我去搞定我的老爸老妈!”
说完,白鹭迅速下了车,关山车门,站在路边跟他挥手,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却是明显的牵强。
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她脸上伪装起来的强颜欢笑,他的心里,像是一瞬间,被针扎了一下。刺痛。虽然只那么一瞬间,但是他,确确实实感受到了疼。
心疼么?
舒一鸣打开出门下了车,从前面绕过去,在白鹭面前站定,因为个头高出了她足足有一个脑袋,他低头看着仰着头看向他的她,突然一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低头在她头顶深深地吻了一下,放开她,说,“鹭鹭,你是个好女孩。但是现在,不仅是我,其实你心里,也是缺少一份确定。所以,我们必须用时间来让自己把心里对彼此的感觉沉淀一下,如果真的认定了,我舒一鸣是不会轻易放开你的。回去吧,做个爸爸妈妈的乖女儿!再见!”
说完,不给有点怔忡的白鹭任何一点反应的时间,放开她转身回到车上,很快发动车子绝尘而去。
白鹭呆呆地望着渐行渐远的车子,紧紧抿起了嘴。
一鸣,我什么时候才能替代你前女友在你心里的位置呢!
上了高速,舒一鸣把车子开的很快,内敛的眸子专注地凝着前面的路,脑子里闪现的却是和白鹭纠缠在一起的画面。
虽然也感受到了这个姑娘对他的依恋,但他无法把这种依恋理解成为爱情。或许,只是两具内心空虚的躯壳吧!这种先性后爱的感情,让他现在没有办法确定,是真的喜欢她了,还是只是习惯了她的身子
所以,他必须让自己冷静下来!否则,只能伤害到白鹭。
他虽然无法确定自己爱不爱她,但是他知道,他不能伤害她。
*
舒一鸣回济城的第三天,是陆文昊和宋依瑶的婚礼。
陆文昊向宋依瑶求婚在济城各大媒体的娱乐头版占据了很长一段时间,可谓是名噪一时。事后没几天,宋依瑶的经济公司就发布记者见面会,公布宋依瑶暂时退出演艺圈,甘居丈夫身后,做个贤妻良母。
虽然求婚高调,但两个人的婚礼并不打算公开,而是只邀请了不到一百名的亲戚朋友,在济城大月湖边举行一个简单的户外婚礼。
婚礼的前一天,童心姐妹三人一起来到陆文昊给宋依瑶准备的婚房,帮她布置新房。
四个姐妹在布置得格外喜庆又低调的婚房里坐下来之后,童心握住依瑶的手,问她,“依瑶,没想到你真的会为陆总放弃你的事业,有没有遗憾?”
宋依瑶满脸幸福,身上没了往日的风风火火,却多了一份小媳妇的娇羞妩媚,对童心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怎么说呢,演戏对我来说,只是一份工作而已。我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大红大紫之后能带来什么名气,那些都是虚的,身价才是王道。”
“那当然了,嫁给我哥,陆少奶奶的身价足以让你甘心情愿在家里相夫教子啦!”陆文梦骄傲地说。
“瞧瞧,我这个小姑子,好像很舍不得把她哥嫁给我似的!”宋依瑶冲童心挑挑眉,开玩笑道。
“不过我看了明天婚礼的议程,虽然简单,但是挺好的。你现在怀着宝宝,不能太累。”童心说。
谈到了宝宝,两个人又聊了会。
但从始至终,都是宋依瑶和童心、陆文梦在说话,坐在旁边的舒一曼垂眸盯着桌上的杯子,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压根没有参与到她们的聊天里来。
“一曼,你怎么了?”宋依瑶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晃了晃她的胳膊。
“哦!挺好的!”舒一曼这才灵魂归位,对宋依瑶笑着不停地说,“挺好的!”
“什么挺好的,我在问你想什么呢?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宋依瑶皱了皱眉,转身看了一眼童心和陆文梦。
陆文梦无奈地耸耸肩,表示自己不知道,童心却把担忧的目光看向舒一曼。
她自然是知道她这样心不在焉的是为什么。
“那个,”舒一曼尴尬地对大家笑了笑,“依瑶,我提前祝你幸福哈。明天,我可能参加不了你的婚礼了。”
“为什么?”宋依瑶和陆文梦异口同声地问。
“明天,我有点事,要出趟门,机票已经买好了,实在抱歉。”
“去哪啊?这么突然。”宋依瑶问她。
“不出远门,去趟南方,见一个朋友,解决一件困扰了我好久的事情。”舒一曼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童心,轻声说。
“这样啊,那你一个人去可以吗?”
“没事,我现在只要不从事太累的工作,不长期处于腰肌劳损状态,就一点问题都没有,放心吧!明天啊,好好做你的新娘!”
“哎!”宋依瑶叹了一口气,“当初,还以为我跟你之间,你一定会先结婚呢!没想到,我结到了你前面!一曼,你也加油!”
“会的!”
童心看着舒一曼说“会的”时候,脸上隐隐泛起来的幸福和坚定,心里喜忧参半。
总是拦不住她,那就让她去勇敢追逐吧!
两天之前,李博超过来找到她,对她说,舒一曼请他帮忙联系到他那个双胞胎的弟弟李博越,因为她知道李博越跟易先生这次一起回国来了,李博越一定知道易先生和他母亲目前住在哪里。
李博超虽然问到了地址,但是没有直接告诉舒一曼,先过来给她汇报了下。她晚上把这件事向康子仁说了之后,两个人后来决定让她去找,找人悄悄跟着她,保护着她的安全就行。
明天,就是舒一曼出发去福建找易先生的日子。
随她去吧!尝试之后,不管成功失败,尝试过了,心里也无憾了!
次日,就在以康,陆,舒,三家人为主的家人在大月湖畔为陆文昊和宋依瑶送上祝福的时候,舒一曼一身素群出现在了机场。
看着手里济城到福州的机票,舒一曼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舒一曼,加油!”
易中回国之后,把母亲在福州一个古镇老家安顿好之后,就很少在家里亲自陪老人家了,而是全国各地到处跑,因为盛世在国内的子公司太多,他这次回来要全面视察一遍,之后还会跟康氏做一些合作。所以,他只能偶尔回家一趟,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
舒一曼按照李博超给的地址,在福州下了飞机转动车到了临市,又坐交通车才找到了庄老夫人现在静养居住的古镇。
这片古镇依山而居,有一条小河从镇子中间穿插而过,河上有很多座小桥,河两边都是青砖青瓦的民房,民风淳朴。
走在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上,舒一曼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大叔,这条街道怎么走?中山街。”拿着手里的地址,她用蹩脚的闽南语,问路过的一个长者。
“前面那座桥东边那条街就是。”长者指着前面的桥,给她说。
“谢谢。”
她本来是不懂闽南语的,这近一个多月来,她请了老师,在家天天学说闽南话。还好,现在已经达到了能听懂,但说起来还有点不熟悉的地步,算是小有成就。
按照门牌号,在中山街22号,舒一曼找到了易家大院。
正准备上前敲门,木制的红漆大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走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看到她,很诧异地问,“姑娘,你找谁?”
“哦,阿姨您好。请问,这是易中易先生家吗?”舒一曼问道。
“是啊,你是阿中的朋友吗?”妇人点点头。
“呃是的,我是易先生的朋友,路过这里,想顺便来看看他还有他母亲庄老夫人。”舒一曼拎着手里的营养品,促狭地说。
一路上,她都是期盼的,甚至是急切的,好不容易到别人家门口了,却不由地紧张了起来。
“原来是阿中的朋友!不过真的好不巧啊,阿中昨天才出门,不过老夫人在。”妇人打开了门,“请进来吧!”
“好,谢谢!”舒一曼连忙跟了进去。
院子很大,穿过大大院子,经过一个长长的走廊,就是几间房间。
“阿姨,易先生什么时候能回来?”舒一曼问。
“这个不太清楚,他走的时候说早的话三天回来,晚的话可能需要十天半个月了吧!”妇人说着,推开了一间房间门,“老夫人刚晒完太阳进屋歇着,进来吧。”
“好!”舒一曼点点头走了进去。
“谁啊?”刚踏进房间里,里面传来一道沧桑却沉稳的声音,透着点倦意。
应该就是庄老夫人吧?
上次在纽约,康子仁给老太太做完手术出来,舒一曼只瞧见了一眼躺在床上被推去ICU病房的她,未曾蒙面过。
“阿姐,阿中的一个朋友来看望你了。”妇人答完,对舒一曼笑了笑,“老夫人在这里。”
舒一曼转身望去,一个头发稀疏的老太太坐在床边,似乎眼神不太好,皱着眉盯着她看了良久,“谁啊?”
舒一曼连忙把手里的礼物递给引路进来的妇人,走到庄老夫人面前,“伯母,您好,我是易中的朋友,过来看看您!”
“阿中的女朋友?”庄老夫人凑近瞅了瞅舒一曼,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快来,坐!”
“不,不是女朋友”舒一曼刚纠正老太太,就有点后悔,不纠正是不是好点?
“叫什么名字啊?”老太太握着她的手不放,看向她的脸上满是慈祥的笑意。
“伯母,我,我姓舒,叫舒一曼,您叫我曼曼就行了。”被老太太这么亲昵的对待,舒一曼心里暖暖的,顿时觉得这老太太好和蔼。
在济城的时候,她问过童心一些关于老太太的事。她听童心说老太太脾气不太好,但是也不是轻易对任何人都发脾气,乖的时候像个听话的孩子,有时候还很调皮。
可是眼前的老太太,一点都不像童心描述的那样,给她的感觉,倒是像一个亲人。
“曼,曼曼好听!”老太太点点头,笑着问,“你是哪里人啊?多大了?”
老太太像查户口般的,拉着舒一曼的手问了很多问题,两个人虽然第一次见面,但聊得很开心。后来,那个叫阿敏的阿姨说老太太中午要午休,就把她带出了老夫人的房间。
从阿敏阿姨的口里得知,老太太经过两次手术之后,虽然脑子里的肿瘤取出来了,但是并非痊愈。现在,她的记忆力很差,以前的事情基本都忘完了,告诉她的一些新消息,也会很快忘掉,有点老年痴呆的感觉。
但是也是因为如此,老太太的脾气好了很多,现在很安静,就是愈发的依赖儿子了。所以易先生尽管长长出门,但每天都会跟老太太视频,而且家里除了阿敏外,还留有五六个保镖,还有其他的佣人,专门伺候老夫人。
晚饭是阿敏和另外两个厨师一起做的,都是当地的特色菜闽菜,舒一曼吃得很开心。
晚上,阿敏把舒一曼领进老夫人房间隔壁的一间房间,“舒小姐,这是阿中回来住的房间,老夫人特地吩咐让你住在这间,因为离她近一点,她想找你聊天的时候方便,反正阿中也不在家。”
“这个易先生不会生气吧?”舒一曼的心有点狂跳,居然让她住在易中的房间,但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安的。
“不会的!阿中很孝顺的,知道是老夫人安排的,不会生气。”阿敏笑着说,“这房间里什么都有,你要等阿中回来的话,就先在这里住下,有什么需要及时告诉我,我会帮你安排。”
“谢谢您,敏阿姨!”舒一曼由衷地感谢。
阿敏离开之后,舒一曼一个人在易中的房间里踱来踱去,参观他的房间。
他应该是不经常住这里的,房间里虽然设施很齐全,但是仔细闻,还能闻到一点发霉的味道。而且,所有的家具都崭新整洁,一看就是新的。
也不奇怪,他们在国外生活了那么多年,这里恐怕很久没人住,这才回来一个多月,自然是没有什么人气了。
易中的床上全都是白色的床上用品,躺在他的枕头上,她似乎闻到了一丝香水的味道,应该是古龙水的味道。
对,就是。
上次在医院的时候,当他把她滑落在地上的毯子捡起来帮她盖在腿上的时候,因为身子凑得近,她当时就闻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清香。
这一夜,闻着那让她陶醉的古龙水味道,舒一曼在异乡睡得格外香甜。
接下来的几日,她每天都跟阿敏一起,陪着庄老夫人,给她喂饭,给她讲她知道的趣事,推她出来在院子里晒太阳,还会推她去河边看水里的鸭子。
让舒一曼感慨的是,老太太已经忘记了易先生曾经结过婚而且媳妇死了,更不知道杨雪和童心,全部忘记了。
老太太时常拉着她的手,“曼曼啊,等你和阿中结婚之后,赶快给我生个大胖孙子,我这辈子,唯一的遗憾就是到现在了,还没当过奶奶我要是下九泉了,阿中的爸爸是会责怪我的。”
舒一曼脸上又羞又俏,心里憧憬着那个时刻,但还是要告诉老夫人,“伯母,我跟阿中只是朋友朋友,不是那个关系”
“现在不是,迟早就是了”老夫人仰望着湛蓝的天,意味深长地说。
这一晚上,舒一曼在老太太房间,给老太太做完按摩,陪老太太聊到很晚,老人家才睡下,直到她睡熟,舒一曼才回自己的房间。
熟睡中,她突然感觉到身上多了一个重物,压得她呼吸有点困难,豁得从梦里惊醒了过来。睁开眼睛,接着窗外洒进来的银色月光,她看到自己身上有一只手,刚好搭在了她心口的位置,难怪压得她呼吸不畅。
心里猛然一惊,所有的睡意瞬间被惊吓替代,腾得坐了起来,正要惊呼,在看到躺在旁边的人不是别人,而正是易中的时候,她又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确实是易先生,他他回来了?
好大的酒味,看来是喝酒了,所以上床的时候都没发现里面还睡着一个人?
舒一曼长长舒了一口气,掀开毯子,轻手轻脚爬到床位,正要下床,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瘆人,“这么晚去哪睡?躺下吧,我不会碰你的。”
易先生的声音,他没睡着?
舒一曼缓缓转过身来,易中不知道何时已经坐了起来,他身后是透着月光的窗户,他的脸隐在黑暗里,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他此刻有没有不高兴毕竟,她睡在了他的床上。
看到她转过了身子,易中重新趟了下来,拍了拍旁边的枕头,“睡下吧,天亮再说!”
舒一曼犹豫着没有动,“易,易先生,你回来了。不好意思,我睡这”
“没事,我已经知道了。”易中打断她的话,语气听起来温和了不少。
“我,我已经睡好了,我,我不困了你睡吧!”舒一曼说着转身就要下床。
突然,肩膀上多了一双大手,按住了她,“你睡下,我出去。”
易中说完,放开她,很快下了床,待舒一曼转过身来看的时候,他刚开打开房间门,走了出去。
她坐在没有开灯的床边,咬着唇,没了一点的睡意。
她听到外面院子里,易中吩咐保镖,让他们去车上睡,他睡到了保镖的一个房间。
这一夜,舒一曼再也没有躺下去睡,而是在床上坐到了天亮。
她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勇敢了,甚至连当初倒追康子仁的那股子劲也少了。
对康子仁,因为从小就认识,所以她可以厚着脸皮死缠烂打,但是对易中她不仅从未想过那么大胆地去倒追去死缠烂打,她甚至有点退缩了。
在纽约养病的时候,她之所有能真心退出康子仁和童心的感情,是因为她明白了她从小对康子仁的感情就是想占有。她是喜欢他,但是喜欢的却是他身上的光环。他长的帅,有家世背景,性子又很冷酷,都是吸引她的因素。而从来从来,她都没了解过康子仁喜欢的是什么,他心里的世界是什么。
所以,一开始,她对他的感情就是错误的。
而对于易中,他们虽然见面次数不多,但她可以在没有他的时候,尽量多的去了解他,打听他,对他的感觉从一开始的神秘,到现在的爱慕,甚至敬仰。
她知道,他很孤独,所以她想变成他的阳光,哪怕很微弱,她也想尽自己的力量抚慰他寂寞的内心世界。
所以,在决定来这里之前,她告诉自己,哪怕他不喜欢她,不会接受她,她宁愿做一个佣人常伴他左右,也是心甘情愿的。
可这好不容易见到他了,她却害怕了。
害怕自己的主动让他讨厌,他会不高兴,会赶自己走他会吗?
天亮之后,敏阿姨在外面敲门的时候,她才从一夜的思忖里醒过来。
“舒小姐,吃早饭了!”
“好,马上出来。”
待她换了衣服洗漱好走到大堂餐桌前的时候,发现那里只有易先生在,正在看报纸。
她忙转过身去,正打算去推老太太出来,易先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母亲已经吃过了,过来吃饭吧!”
语气很平淡,似乎不待任何情绪,她听不出他的心情。
“哦!”她不得不停下脚步,顿了一下之后,悄悄舒了一口气,转身慢慢走了过去,坐在了易中的对面。
今天的早餐跟平时的不太一样,前几日都是当地的早餐,以闽系菜口味为主,今天的却多了几道北方餐桌上的常见早餐,面食居多。
她正在诧异,易中放下手里的报纸,问她,“怎么?不合胃口?特意让他们做了你们那边的早餐,你不喜欢?”贞反农号。
“没,没,很好!谢谢。”她连连摇头,心里有暖暖的东西滑过,拿起筷子吃起来。
易中却久久没有动筷子,细长的眸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拿起报纸,又看了起来。
舒一曼见他不吃,放下筷子,用纸巾擦拭了嘴巴,“易先生,你怎么不吃?”
“我吃过了。”他的目光还在报纸上,淡淡地说。
吃过了,那就是在等着她过来吃,有事要对她说吧?
舒一曼垂眸咬了咬唇,坐直了身子,对他说,“易先生,我不好意思,没经过你的同意,就过来了,还睡在了你的房间里。”
“我母亲回来之后,虽然视力听力和记忆力都在退化,但身体状况一直很好,她不愿再出国去。所以,我可能近期都不会去纽约,短则一两年,长则我倒是希望能一直在这里陪我母亲下去。你这次来,如果是想等我一起回纽约的话,我很抱歉。不过,我可以让飞机送你过去。”易中似乎没听见她的话,看了她一眼,完全说着另外的话题。
闻言,舒一曼心里瞬间凉了一大截。
他,他以为她来是要坐他的飞机去纽约?
“不是的,易先生,我这次来这里找你,不是想回纽约”她连连摆手,可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易中看着她着急否认的样子,眸子里滑过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但却转瞬即逝,平静地说,“你,叫舒一曼是吧?”
舒一曼倏得抬眸,眼眶不受控制地泛红,垂眸点了点头,“嗯,童心是我姐,康子仁是我姐夫。”
搞了半天,易先生连她叫什么都不确定,难道把之前见过两面全部都忘记了吗?
“我知道!我回来之前,你姐夫给我来过电话。”易中放下报纸,吩咐佣人把桌上的盘子撤掉,换上了一套功夫茶具。
佣人离开后,舒一曼犹豫了一下,才轻声问他,“我姐夫,对你说什么了?”
易中悠闲地泡起了茶,没有看她,却语中含笑地说,“怎么,怕你姐夫在我这里说你什么不好的了?”
“没,没有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反正他一直都不喜欢我,肯定不会说我什么好话,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舒一曼撇撇嘴道。
“康子仁说,你的医学技术水平不错,还说,”
“还说什么?”见易中顿了一下,她连忙问,问出口了,却有点后悔,连忙低下了头。
明明说不想听的,却还在问。
易中倒也不介意,给她桌上放了一杯茶,说,“你姐夫还说,你平时很少来这种小镇,希望我能好好招待你。”
“哦”子仁哥,真的只说了这些吗?没告诉易先生,她以前是怎么纠缠他的吧?
“可是我最近比较忙,今天下午可能又要出去,所以很抱歉了,我会让人带你在附近转转,然后会亲自送你回济城。”易中抿了一口茶,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时不时看一眼她。
“我,我不回去!”舒一曼突然激动地站了起来,“易先生我想,我想陪着你。”
说完,她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咬掉怎么,怎么还是忍不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呢?
“陪着我?”易中放下手里的茶杯,挑眉看了垂眸的她一眼,“可是,我这里不缺人。”
这是在拒绝她吗?
舒一曼心一横,算了,反正都说出来了,不如说个清楚,那个时候,他再拒绝她也没有遗憾了。
“易先生,我我想像杨雪那样,陪着你,伺候你我知道,在你心里,不管是你之前的妻子,还是杨雪,可能都是无法取代的人。但是,我不求你对我能像对待她们那样信任,只要让我陪在你身边,做个佣人我也愿意。”舒一曼揪着自己的裙子,虽然紧张,但还是一口气把想说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说话的时候,她还殷切地看着他,说完了,却垂下了脑袋,不敢再看他。
“可是我这里并不缺少这样的人,如你所说,我妻子和小雪,在我心里的位置,无人可以替代,我身边,暂时也不想有贴身的女人。”易中淡淡地说。
“易”舒一曼心里凉透,但还是有点不甘心。
“不用说了!”
她刚开口,就被易中抬手制止住。
舒一曼瞧着他冷漠的样子,五脏六腑的委屈感全部向她袭来,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她抬手抹了抹泪,“抱歉,打扰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桌子,向易中的房间走去。
连让她当佣人的机会都不给她比杨雪差很多吗?怎么就这么绝情,这么直接就下逐客令?
既然如此,她只能收拾自己的行李先离开这里了。
刚走几步,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但是,我这里却缺少一个家庭医生,不知道,舒小姐愿意不愿意留下来,开个价,我付佣金。”
易中的声音,平淡却似乎透着轻松的口气,甚至舒一曼甚至从那句话里听出了急切的味道。
这是在留人了!
她顿住脚步的同时,眼泪又滚了下来,却是喜悦的泪水。
“当然,如果不愿意,我不强迫。”易中见她没有反应,又道。
舒一曼连忙转过身来,重重地点头,“愿意,愿意,我愿意!只要易先生不嫌弃我水平差,我已经尽己所能照顾老夫人!”
易中站了起来,慢慢走向她,“不光是老夫人,还有我。别看我看起来没什么病没什么痛的,其实我事情也挺多的。”
舒一曼一怔,抬眸,泪眼错愕地看着他,他的唇角却突然扬了起来,“怎么,不愿意给我当私人医生?”
舒一曼连忙点点头,又很快摇摇头,“没有不愿意,愿意!”
“那好,你就还住在那间房间里吧,我今晚开始住隔壁。”易中指了指他房间隔壁的那间。
“可是,你不是下午要走吗?”她不解地问。
“没什么急事,暂时不想走了!”易中淡淡地说着,低头盯着她仔细看了一眼,突然轻笑着摇了摇头,“你姐夫康子仁果然是在骗我。”
“啊?他,还说什么了吗?”她瞪大了眼睛,抬眸诧异地问。
“他对我说,如果你想要留下来,千万不要让我赶你走。因为你是越赶越赶不走,反倒会让我越赶越生气。所以,他说为了不让我因为你而生气,就不要让我赶你走。所以,我就是想试试,你到底能不能被我赶走,每想到,刚说了两句话,你这就要离开的节奏么?”易中挑眉轻笑着看着她。
所以,他刚才那些话,都是在故意说的?就是想赶她走,看她什么反应?
她就知道,康子仁肯定不会只不痛不痒地说那么一点的。
“易先生,我来之前,我姐夫也对我提起你了呢,我觉得他也是在骗我。”舒一曼撇撇嘴说。
她不跟他计较,因为心里此刻早已经是满满的惊喜和满足。
“哦?”易中皱了皱眉,“康子仁怎么说的?”
“他说易先生你不苟言笑,很严肃,很闷可是,我看你也会开玩笑嘛,也会戏弄人嘛,一点都不闷不严肃!”舒一曼笑着说。
看着她像个孩子一样破涕为笑,易中弯眸无声地笑了。
康子仁告诉他,他的小姨子可能喜欢上他了,他当时确实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见过舒一曼两面。因为她是童心的妹妹,他不是完全没有印象。
但是,他直接告诉康子仁,“我的情况你没告诉她吗?”
康子仁说,“我所知道的,她全都知道,可还是想去找你。你暂且把她收留下吧,她不会死缠烂打的,她能陪在你身边,就应该会满足。她跟我在美国学过几年医,悟性很高,水平不差。当然,易先生对付女人应该很有一套,如果要送她回来,不要让她太难过就好。”
昨晚回来的时候,他只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她而已,结果说不上来是欣慰还是失落。
都有一点吧!
他易中也不是缺女人的人,而且小雪的死,直到今天,他还没有完全释怀。
眼前这个女孩,明知道他是个危险人物,还敢主动接近,他倒要看看,她有多大的决心。
这天之后,舒一曼就安心地在易家大院住了下来,当天易先生虽然没有出门,但第二天就出去了。
舒一曼并没有很失落,她告诉自己,能以家庭医生的身份留下来,已经让她很意外很满足了,老太太很喜欢她,他常常不在身边陪老人家,她就替他,好好伺候老太太。
庄老夫人,有了舒一曼的照顾,加上本就在自己老家,心情好了很多,虽然不像在纽约时候那样的泼辣喜欢耍小脾气了,但身体状况也没那么差了,外出活动的时间越来越多。
比起好的心情好的身体,那些逐渐在退化的器官功能,已经不算是什么了。记忆力好的时候,她握住舒一曼的手,对她说,“其实啊,我也知道自己有点老年痴呆了,但是我一点都不害怕,有时候反倒觉得这是好事。因为虽然记不住很多事情很多人,但是也会忘记太多不开心的事,还有那些想起来了会让自己不高兴的人。所以,我觉得遗忘也不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伯母,您能这么想就好了!以后您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就马上讲给我听,我给您记下来,以后在讲给您听。这样的话,以后您的记忆里,就只有开心的事,没有不开心了!”舒一曼对她说。
“好!就这么决定了!”老太太欣慰地点头。
易中这次走了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的晚上回到了家里。
舒一曼刚从老太太房间回到自己房间,听到隔壁房间有声音,她愣了一下,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下,果然是易先生房间传出来的声音。
他回来了吗?
意识到这点,舒一曼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了起来,蹑手蹑脚地推开门出去,刚好看到易先生的司机从他的房间出来,离开。
她走到他房间门口,发现门虚掩着,犹豫了一下,她悄悄推开一点点缝隙。
果然是易先生回来了!
他躺在沙发上,很疲惫的样子,仰头靠在沙发上,双臂张开,闭目养神。
他旁边,李博越蹲在地上,在给他按摩他的腿。
她知道,他的腿受过伤,现在虽然不影响他走路,但是她清楚,劳累的时候,伤过的腿还是会很疼。
舒一曼秀眉轻蹙,站在门口,看着李博越笨拙的手法在易先生的腿上按来按去,她踌躇了一下,轻轻吐出一口气,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李博越看到她,正要开口,她连忙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他的手,示意他继续,不要说话。
李博越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仍在闭目养神的易先生,调整了一下蹲在地上的姿势,继续给他按摩腿。
舒一曼绕到李博超身后,悄声说,“让我来!”
李博越犹豫了一下,看到舒一曼已经走近,只好站了起来,退到一边。
舒一曼在他的位置蹲了下来,抬手放在易中的腿上,先帮他把腿放平,双手从膝盖上面摸到脚踝处,边摸边按了一遍之后,手上逐渐用力,开始按摩起来。
李博越在旁边看了一会,发现易先生刚刚还轻蹙着的眉心居然慢慢舒展了开来,松了一口气,帮舒一曼拿了一只小凳子过来,让她坐,她笑着摇了摇头,继续手下的按摩,李博越只好退出了房间。
这条腿按摩完了,她站起身,微微躬着身子,帮他按另一条腿。
这条腿是没有受伤的腿,有点僵硬不怎么痛,被另一双手突然这么一按,易中微微皱了皱眉,睁开了眼睛。
在看清楚正在给自己按摩的不是李博越而是舒一曼的时候,他眸光一闪,皱着的眉再次舒展开来,闭上了眼睛。
按摩完之后,舒一曼直接将易中的鞋子袜子脱下来,顺便给他按摩了一下足底。
一切做完之后,去床边拿了一条毯子过来,给他轻轻盖上之后,才蹑手蹑脚往外走。
刚到门口准备拉开门,身后传来易中慵懒又低沉的声音,“留下吧!”
舒一曼脚下一滞,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悄悄转过身来。
易先生仍然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舒一曼轻轻拧了眉,看来真的是幻听了。
正要转身离开,易中突然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一边捏着眉心,一边说,“如果我让你留下来,有朝一日你会不会后悔?”
舒一曼一愣,刚才那句也是他说的了?
“不后悔!”她毫不犹豫地摇摇头,语气坚定。
“那就留下来吧!老夫人现在很喜欢你,她离不开你。”易中抬眸,淡淡地看向她,说。
“那,”舒一曼垂眸抿了抿唇,“那易先生”
话还没问出口,易中打断她说,“我也需要你,就留下吧!但是,不能再以佣人或者医生的名义留下了,否则你姐和你姐夫知道了你在我这里伺候人,会在背后骂我的。”
“不会的!他们不会怪你的。”
“如果你不怕,那我可以给你一个名分,让你留在我身边。但是目前,我可能还没办法忘记我妻子和小雪这两个人死在我怀里的女人,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不介意!一点都不介意!我也不要什么名分,只要能永远留在你身边,我就很满足了!”舒一曼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说出那番话的易先生,瞬时热泪盈眶。
他这是,要接受她了吗?
“嗯,那就正式留下吧!”易中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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