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心抱着一诺走出急诊大楼,霍思柔紧紧地跟了出来,顾不上安慰她,直接问,“童姐,一诺的爸爸到底是叫范坚强还是什么康,你刚才叫他什么?”
童心稳住情绪,吻了吻还在吵着要爸爸的一诺的脸蛋,“宝贝,那个人不是爸爸,只是跟爸爸长得很像的叔叔,叔叔把口罩取下来就不像爸爸了,宝贝认错人了。”
“不是的,他就是爸爸,就是爸爸”一诺把小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乖,我们今晚回去就给爸爸打电话好不好?”童心有点后悔带一诺过来试探范坚强,这下可好,不好哄了。
“妈妈骗人,爸爸的电话总是打不通,妈妈骗人”一诺虽然不依,但是情绪已经渐渐稳定了下来,双手勾住童心的脖子喃喃自语。
童心不忍地叹口气,才转身对霍思柔说,“这两个都是他的名字,他连女儿都不认,我怀疑他是失忆了。”
“失忆?”
霍思柔下意识地往急诊办公室的方向瞅了一眼,像是听到天方夜谭一样,好笑地挑了挑眉,“童姐,亏你还是半个医生,你以为是电视剧呢?失忆这玩意你也信!哪有那么容易失忆的?”
“那你也看到了,情况我也都差不多告诉你了,如果真的是他,他对我们母女俩一点印象都没有的样子。”童心苦涩一哂,看了眼还在往里面张望的一诺,心里的疑惑更甚。
她自然也不会相信世界上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就跟霍思柔不相信人能那么简单的失忆一样。只是让她更费解的是,既然找都找来了,而且她和一诺也并没有要回避他,他为何还要假装不相识下去?
除了失忆,她无法跟自己解释。
“这还不简单!”霍思柔想了下,问她,“一诺爸爸身上有没有什么记号?或者,他有没有什么特殊嗜好?比如说不吃葱姜蒜什么的这样的毛病也行。”
童心点点头,但又很快摇摇头,“有是有,没用的。我也想过,但是他既然想隐瞒,一定会特别小心。”
“没事,你告诉我,我们总有办法让他承认的。”
“他左肩膀上有一块浅红色的胎记,但是他从来不在外人面前露肩膀的,这个我们无法去强迫。还有,他葱姜蒜倒是吃,但是,他吃不了海鲜,跟一诺一样,海鲜过敏。”童心告诉霍思柔。
“好的,我记住了!”霍思柔自信地拍了拍童心的肩膀,“童姐,虽然一开始你说范大夫是你失踪走失的老公,我还有点不相信。但是现在,我好像比你还能确信你们就是夫妻俩,太般配了!所以,我会用尽我小宇宙里的所有办法帮你查个水落石出!”
“谢谢你了,小柔。”
看到霍思柔满脸的笃定,本来又气又疑惑的童心,心里也下定了要探个究竟的决心。
现在,她已经不完全是考虑要不要跟他相认了,而是完全好奇他究竟怎么了?
周一上班的时候,霍思柔充分发挥她是副院长侄女的人脉优势,很快查到了范坚强的档案。
当霍思柔悄悄把偷拿出来的档案递给童心的时候,童心心里已经泛起了嘀咕,他如果是康子仁,怎么可能把档案调到这里来呢?
翻开来看了之后,她才发现,范坚强,确有其人!而且是古城本地人,父母是普通的工薪阶层,他从小学到大学都在古城读。大学念的是四医大,毕业前几年也一直在四医大附属医院上班,两个月前调到了这里。
所有的档案资料都非常详尽,就连照片也是从小学到现在,全都有,而且确系他本人。
童心是见过康子仁小时候的照片的,她记得康老太太第一次见一诺的时候,就让方嫂拿来了她大孙子的小影集,回想一下他小时候的样子,果然跟手上这档案里各个时期的照片没什么区别!
“童姐,这档案看不出任何破绽啊!”霍思柔一脸挫败地放下范坚强的档案,问童心。
“是的。看来,确实是有这么一个人了!”童心点点头。
“这样吧,这不是有范坚强的家庭地址吗?我们今晚去他家问问他父母好不好?不管是不是,我们都会安心不少!”霍思柔指着档案里的联系地址一栏,提议道。
童心一边整理好档案一边摇了摇头,“算了,柔柔,我觉得已经没有必要了!你是不知道一诺爸爸那种人的,如果他是成心不愿意跟我们母女俩相认,那他一定会把所有资料做得天衣无缝的!别说你和我了,就算把刑侦人员请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至于他家庭,他父母,他能做假资料,自然也会有比真父母还要真的假父母。”
尽管她已经想放弃了,但是不知为何,这资料越是没有破绽,她心里愈发肯定范坚强就是康子仁,康子仁就是范坚强。
至于他这么做的目的,她不得而知。东围名巴。
但是,她确信,既然已经是范坚强了,那么离康子仁肯定不远了!
他想怎么闹,就随便他吧!她不会再去找他问他,也不会因为他的出现,再次刻意逃避。
如果真的是康子仁,她逃不掉的,又何必刻意为之?
“童姐,你别泄气啊!这样吧,你还是交给我吧,反正我现在实习,有足够多的时间帮你家小宝贝找回爹地!嘻嘻!”霍思柔拍着童心的肩膀,信誓旦旦地说。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霍思柔总会时不时地悄悄在童心耳边说点关于范坚强的悄悄话,却每一次给她添堵的。
“童姐,今天看到范大夫在食堂吃虾仁了,没有一点过敏症状!”
“童姐,我让人装作不小心给范大夫脖子里浇了一杯温水,可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硬是扛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服撑到了下班才去换了衣服,没人有机会看到他脱掉衣服的样子。”
“童姐,眼科有个姑娘,是院长的干女儿,最近频频向范大夫示好,我还看到他们在一起吃食堂了!”
童心终于忍不下去了,把霍思柔悄悄拉到洗手间,“柔柔,我们不去查那个人了,我觉得已经没有意义了。反倒现在,我倒是很有兴趣继续观察下去。”
“可是童姐,万一真的如你所说,他想不起你和一诺了,而这个时候有别的女人趁虚而入了,你不觉得很悲剧吗?”霍思柔不甘心地问。
“如果悲剧早就注定,以我和你的力量是挽回不了的。跟我一样,沉住气,静观其变吧!”童心淡然一笑,按住霍思柔的肩膀,说。
“静观其变?”霍思柔不解地问,“难道,你有别的想法了?”
“算是吧!”童心没有正面回答,但眸子里闪过一抹难得的,淡淡的狡黠和神秘。
*
美国,纽约长老会医院。
花园里,坐着轮椅的舒一曼,静静地闭着眼睛仰着脸,感受着初春暖暖的阳光。在她旁边,穿着一身护士装的高级护理美籍华人玛利亚蹲在她身边,柔声问道,“舒小姐,您母亲刚刚打来电话问候您,您要不要给她回过去?”
舒一曼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却没有睁眼,也没有说话。
玛利亚也没有继续问,翻开手里的《圣经》,眯着眼睛看起来,嘴巴里念念有词。
良久,舒一曼终于睁开了眼睛,缓缓侧过身子,轻声问,“玛利亚,康教授多久没来过了?”
玛利亚轻轻合上手里的书,想了一下,答道,“自从您连续三次拒绝见他之后,近一个月来,他已经没来过了。他走的时候留下了话,说您这边有什么需要,我可以随时打电话给他。”
“嗯。我没什么事,就是问问。”舒一曼又缓缓将身子转过去,仰起脸,复又闭上了眼,“玛利亚,你天天给我念圣经,你说这世间真的有因果轮回吗?你说,真的有上帝存在吗?是不是我们做的一切事情,都被上帝看在了眼里。”
玛利亚一愣,随即了然地笑道,“耶苏说,从来没有人看见神,只有在父怀里的独生子将他表明出来。”
舒一曼唇角淡淡地勾了勾,“真是深奥!玛利亚,你再给我念一段吧就从那句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开始吧!”
“好的,舒小姐。”玛利亚点点头,虔诚地垂眸闭眼,用右手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慈爱的主,请保佑每一个相信爱的孩子。”
说完,打开圣经,对着舒一曼念了起来,“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爱是永不止息。”
轮椅上的舒一曼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头顶的太阳,眸子里越来越平静,越来越平静
*
中国,济城,舒宅。
尹爱萍看着视频里自己的女儿越来越淡然的脸,边抹泪边对坐在对面的舒一鸣说,“一鸣,曼曼变了,现在每次看到现在的她,我就仿佛看到了几岁时候的她一样,纯真得让人心疼。”
舒一鸣皱了皱眉,走过来坐在了尹爱萍旁边,“妈,我还是没找到爸爸。但是有件事,我自己费解了很久,也调查了很久,没有一丝头绪。我犹豫了很久,还是打算从您这里找到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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