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国安很快反应过来,“啪”得第二次拍案而起,厉声斥道,“住口!你到底是姓舒还是姓康?要不是你,我们现在用得着这么被动吗?都到这个时候了,被别人找上门来退货,你还好意思在这里吃里扒外地替别人说话!你给我出去!”
“被我说中了吧!您心里根本就是这样想的!表面上看是宠我爱我,其实您自己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只有您自己知道”
“滚!滚出去!要是还想当我舒国安的女儿就给我住嘴滚出去!”
舒一曼越说越伤心,还没说完,就被盛怒的舒国安打断,转眸对舒一鸣和尹爱萍说,“把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给我赶出去!”
尹爱萍和舒一鸣见舒国安怒火中烧,不敢多劝一个字,忙去推舒一曼。
“先别走!”康子仁抬了抬手,挡住了母子二人向舒一曼走过来的步伐,“着急什么,既然叔叔问我问题了,那不如你们听完我的回答再走也来得及!”
闻言,所有人一怔,尹爱萍母女三人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舒国安,见他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康子仁,没有再说什么话,就又沉默着吧视线转到康子仁身上,等着他开口。
康子仁微微挑了挑眉,举步向舒国安靠近两步,深邃的眸子里流转着意味不明的碎光,似乎染着笑,也似乎是在做最后的思索。
“叔叔问我康氏是不是不想要了,这句话问得好生奇怪!不过,既然您想听我亲口回答,那您听清楚了,”康子仁淡淡地瞥了一眼舒一曼,坚定地说,“康氏,我必须要!舒家的人,坚决不要!”
舒一曼的眼泪唰得又流了下来,这一次,她没有嚎啕大哭没有闹也没有委屈地求任何人,只是抬眸定定地看着康子仁,看着这个自己爱了十几年的男人是如何毫不犹豫地说出那样绝情的话来的。
舒家的人,坚决不要!
他是有多恨自己,才会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么坚决的话来!
心如死灰!除了眼泪,她不想再闹,也没力气闹了!自己的父亲,口口声声最宠她,可为了钱为了争口气,却宁愿让别人把自己告上法庭。
这是宠她吗?
而对于康子仁,她恐怕真的不能挽回他了至少现在不能。
“是么?”舒国安看着口气坚定的康子仁,脸上泛起不屑的笑,“好啊!要不要我舒家的人,你说了算!但是有没有能力要康氏,恐怕就不是你想要就有能力要的吧!”
“呵呵!那行,看来我刚才抛出来的筹码还不够分量,那您看看这个,能不能再给您女儿身上的罪行加点筹码!”康子仁说着,从风衣口袋里取出一小盒药递给舒国安,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
舒国安眉头一皱,不明所以地接过来,前前后后看了好几遍,看不懂。
是一只身长十厘米左右的白色普通药盒,上面一串英文的医学药品名字,下面的小字也全部都是英文。
尹爱萍、舒一鸣和舒一曼也都好奇地伸长脖子望了过去,尹爱萍和舒一鸣一脸茫然,可是舒一曼在隐隐约约看到舒国安手里的药盒时,脸上瞬间变了颜色,煞白一片。
康子仁见舒国安看得没有一点头绪,不待他主动问出来,就从他手里拿回药盒,转身向舒一曼走去,“既然您看不懂,那就让您的宝贝女儿来告诉您这是什么了!作为一名医生,如果连这类非常常见的处方药都不认识的话,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是吧?舒医生?”
看着康子仁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舒一曼敛了心神,犹豫了一下,伸手拿了过来,看了一眼之后,就又交给康子仁,“这是心脏病患者的处方药,这瓶应该是进口药,国内目前还没有,具有速效救心的作用,国外一般是给做过心脏移植的患者服用的。”
“很好!受教了!”康子仁将药盒攥进手心,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又看向舒国安,“可是,我手里这盒药却有点特殊,您知道这盒药里每一颗药片的成分里比正常的药多了什么吗?”
舒国安皱着眉,有点不耐烦地说,“年轻人,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何必拿着一盒药在这里卖关子!”
“这里面的每一片药的表面,都多了一层无色的糖衣,糖衣里的成分全都是临床上用来抗抑郁的!”康子仁说着,又转过来走向舒一鸣,“上次一鸣去咨询过我抗抑郁的药正常人能不能吃,我记得我已经回答过你,一鸣,你来解释给叔叔阿姨听吧!”
舒一鸣有点不明所以,难道是跟一曼的病情有关?可是,她上次的药好像不是这种啊!而且,一曼的病情只是轻微的,难道有什么变故吗?
舒一鸣在心里思忖了几秒钟,开口道,“如果有抑郁症的病人吃了抗抑郁的药自然能达到镇静和抗焦虑的作用。但是由于这类要是属于控制人的精神类药品,如果正常人长期服用的话,反倒会变得焦虑不安,性情暴躁,有时候所说所为都不太受本人意识控制。但如果只是偶尔服用,应该没什么大碍。”
说完,挑着眉看向康子仁,“你上次好像就是这个意思,对不对!”
康子仁只是淡淡地勾了勾唇,没有回答,又把目光转向一直低垂着眉眼的舒一曼,“舒医生,你哥哥解释得对不对,你来回答!嗯?”
舒国安和尹爱萍更加好奇,不知道康子仁这药瓶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俱是诧异地一同把目光投向女儿舒一曼。
书房里瞬间变得安静,落针可闻。
康子仁看向舒一曼的眸子微微眯起,眸子里却慢慢酝出越来越浓的冷冷痛恨。
突然,众人的耳朵里突然多了一种刺耳的声音,从微弱慢慢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刺耳。
除了康子仁,其他三双眸子全部闻声望去,发现是舒一曼长长的指甲抠在轮椅的扶手上发出的声音,一下,一下。
“曼曼,你怎么了?指甲都快断了!”尹爱萍忙上前把女儿的手从轮椅扶手上拿开,看着那因为太用力已然被劈断的指甲,心疼地皱了皱眉,“这又是做什么!”
舒一曼倏地抽回自己的手,双手扶在扶手上撑起了身子,还打着石膏绷带的左腿一落地,整个人直直地趴在了地上,不等旁边的尹爱萍和舒一鸣错愕地去扶她,她便咬着牙,皱着眉,却一声不吭地爬着向前挪动了一小段距离,直接扑住了舒国安的双脚,仰着脸看向舒国安,“爸爸,我求求您,放过康氏,不要再用贷款还债的事来威胁子仁了!我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言落,眼泪也跟着滚了下来。
但虽然流了眼泪,但舒一曼的情绪并不激动,而是很平静地在求舒国安,默默地流泪。
“曼曼,有话好好说,你这样折磨自己干什么!”尹爱萍蹬蹬蹬跑过去要将她扶起来,却被她甩开,“妈妈,你不要管我,我今天腿受伤没有办法给我爸爸跪下来,我只好这样全身都趴在地上才能让爸爸看到我的诚心!”
康子仁看着眼前的一幕,眸光微动,除了不屑,沉静的脸上却看不到别的情绪。
舒国安低头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女儿,凌厉的眸子微微眯了眯,没有开口,也没有动作,似乎是在沉思。
舒一曼坐在了地上,低头死死地咬着唇,把小腿上的绷带一圈圈打开,尹爱萍去阻止,她推开她,边无声地流泪边拆开了绷带,用力将腿上固定用的石膏板取了下来,露出依然肿得高高的小腿。
做完这一切,舒一曼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可是她仍然一声不吭,牙齿把下唇咬得沁出了雪珠,她也全然不顾,双手撑在地上,拖着骨折的一条腿,“噗通”跪到了地上。
尹爱萍和舒一鸣心里俱是一颤,却见她坚定的样子,踌躇了一下,都没有去扶她。
沉思中的舒国安终于被那“噗通”的一声闷响打断,拧眉看着跪在地上的舒一曼,“你到底做了什么事,快说!”
舒一曼抬眸,泪水涟涟,语气却异常的缓和,“爸爸,以前是我不懂事,总是太任性,动不动就一哭二闹三上吊。但是现在,此刻,我既不冲动,也不是任性,我是在诚心诚意地求您,爸爸如果您不答应我放过康氏,那么明天开始,你舒国安就只有儿子没有女儿,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女儿舒一曼的忌日!”
闻言,尹爱萍大惊,忍不住吓得眼泪也跟着滚了下来,忙上前弯腰搀住了女儿的胳膊,“曼曼,有什么话好好说,何必说这样的话吓唬爸爸妈妈呢!快起来!”
舒一鸣看着眼前的一幕,又瞅瞅咬牙不语却一脸愠色的舒国安,最后把探究的目光投到一直淡淡地看着他们这一家人狼狈表演的康子仁,仍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康子仁余光瞥见舒一鸣投过来的目光,没有理会,仍是一脸漠然地看向舒国安。
舒国安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缓缓用力,又渐渐放开,“子仁,你先回去吧!解除婚约的事,我先答应你,康氏欠国安银行的钱,我也暂时不会要!但是希望你有什么事也不要轻举妄动!”
康子仁唇角几不可闻地勾了勾,“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人的周末时光了!”
说完,淡淡睨了一眼仍跪在地上深深低着头的舒一曼,转身款款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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