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铁甲铮铮,在明烈的阳光下,反射出森冷而威压的光。
那霸气的声线让我所有念头溃不成军,这千万年将军的气势,丝毫不是我这凡人能抵抗的。浴血奋战千载,慕容冲有令人折服和膜拜的力量。
“慕将军。”我对他恭敬行礼,沉默站在原地。即使我是个现代人,对着傲气冲天的慕容冲将军,也不由得震慑三分。
阳光下,我终于看清他的面容。
他与慕长安有七分相似,只是眉宇间多了几份苍老,却丝毫不难推测出年少时的俊逸丰神,尤其浑身散发的威严气魄,渗透出一代枭雄的狂傲不羁和高贵霸气。
“多谢慕将军救命之恩,如果不是慕将军带兵伏击了梁子彦,聂影此刻生死难料。”我真诚致谢,因除了谢意,我与慕容冲之间,只有化不开的仇恨。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的腹部,丝毫没有掩饰对我的不满和怨怼。这至情至性的古代将领,要救下杀子仇人,一定也是难熬。
“我只是救慕家的后嗣罢了,你暂时还不能死。我会派稳婆为你接生,并助归来和陈婉早日康复,在九星连珠时,让我孙儿顺利出生。”
他声音不大,却透着无限的威压和冷冽。他心头恨极了我,能对我说这些话,已是极限。
“收起你的花花肠子,你已经害了我的儿子,若还想害我孙儿,老夫定不饶你。”
说完,他大步离去。
我静静看着慕容冲高大的背影,再看着毫无影子的地面,后背阵阵发麻。
这鬼雄,脾气还是那么霸道!
回到房内,却见所有陈设有所变动,除却那硕大的白色木床外,淡然的家具消失殆尽,只留下铜盆、白布和剪刀等。
“这是为你接生的器具,将军让我提前准备,为你接生。”
空气中走出一鬼,容颜殊丽,泛着寒光。她梳着发髻,头上戴着簪花,一身白衣,款款走到我面前来。
明明是鬼,却比人生得更精致夺目,容颜殊丽。
“你不想看看我的真容?”那鬼微微一笑,白袖覆在脸上,下一秒,就立刻换了副颜色。
她两眼血窟,流着黑色脓液。鼻子更被割掉,全是血洞。嘴唇是森冷的白色,张嘴却是满口的碎牙。她的脸皮一块块往下掉落,仿佛掉灰的墙壁一般。
“你是谁?”我吓得不轻,却冲到铜盆前,拿起那把剪刀。
那女鬼咯咯冷笑,慢慢朝我靠近,不多时就来到我身边,恶狠狠道,“我是为你接生的稳婆,是慕将军特意安排我来此照顾你的。”
粗噶森冷的声音在房间传荡,我拿着剪刀,对准那女鬼,“你到底要做什么?”
女鬼却丝毫不惧,慢慢靠近我,“你还有三日就要生产,我自然是为你普及常识啊。”
“不要过来,走开。”我大声尖叫,举着剪刀,不停挥舞。
谁知那女鬼越来越近,就要扑到我面前。
浓稠的血腥气逐渐弥散,我几乎就要窒息。
而我手里唯一的剪刀,也不知不觉中掉落在地。
完了,慕容冲不会伤害我,可不代表其他慕家军也不。这女鬼恐怕也不会真的杀我,但戏弄奚落我,却是不可少的了。
忽然,一阵娇呼传来,大声道,“孟戈住手,不得对夫人无礼。”
只见陈婉红衣绝尘,将我护在身后,关切道,“影儿没事吧?”
我这才收回一颗心,“暂时没事了。你不是在疗伤吗?”
只见陈婉捂着胸口,脸色惨白如纸,眼睛敷着红色纱布,却拼命把我挡在了身后。
“我逗逗她,也是不行?”孟戈嘻嘻一笑,继续朝我扑来。她森冷的手抓着我的腕,却被陈婉弹了出去。
“如果你再胡闹,我就不客气了。哪怕我现在伤了眼睛,要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不然,我就告诉将军,罚你去慕家守陵。”
孟戈这才停住了脚步,恢复了最初的模样,站到我面前。她不服气地盯着我,不客气道,“也不知道少爷看上这狐狸精什么,居然让她怀上孩子。”
陈婉松了一口气,对我道,“影儿,她叫孟戈,是慕家的远亲,慕将军的侄女儿。上次你从往生池回来,慕家伤亡惨重,如今也只剩下孟戈能为你接生了。”
我狐疑地看着孟戈,皮相不过二八年华,还有那捉弄人的刁蛮性子,不由有些担心。
孟戈似看穿我的心思,冲到我面前,“本小姐自幼习医,师从越人,最擅长针灸。就算是死人,也能救活,你还敢怀疑我?”
陈婉拉着我的手,“我能这么快站起来,也是孟戈妙手回春。影儿,你不要担心。”
孟戈见我不说话,恨恨道,“既然你看不起我,本小姐不为你接生就是了。你这有眼无珠的凡人,哼。”
“等等。”我立刻叫住她,温声道,“你既是慕将军的侄女儿,也是我孩子的长辈。聂影有眼不识泰山,请你原谅。”
我深呼吸一口气,忍着心间的不快,对她道了歉。
孟戈慢悠悠转过身,盯着我的腹部道,“小子身体健壮,不愧是慕哥哥的儿郎。至于你,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吧。”
我捏着拳头,始终没有回话。
可那孟戈不依不饶,继续挑衅道,“你既能够从往生池活着回来,本事应当不小。我还以为,你真的保得住我慕哥哥的血脉呢。没想到,你只是废物罢了。或许当初回人间,也是小婉的阵法有效。”
她摇着头,快步走到我面前,阴恻恻道,“你这个祸国殃民的妖女,等你生下孩子后,我们一定……”
陈婉却大声呵斥她,“孟戈,你说完了就赶紧走,不要打扰夫人休息。”
孟戈冷冷哼了一声,消失无踪。
陈婉慢慢握着我的手,安慰道,“影儿,孟戈性子急躁,但医术真的很高,你别往心里去。”
我无法克制的怒火,也隐忍到了极致。
“等我生下孩子后,你们要怎么处置我?为慕长安偿命,还是把我禁锢在冥界,当成移动的血袋,为你们提供源源不断的血液?”
这话是真实的,也是伤人的。
陈婉身体几乎在发抖,但一语不发,站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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