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醒来。
这一家人已经开始在吃早餐了。
“爸爸,你真的不吃早餐吗?”
“不吃。”
“你不吃早餐,你真的是人类吗?”
“不是。”
“我想也是,像爸爸这么帅的怎么可能是人类呢?你一定是从天而降的仙男~~”
我穿门而出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一段对话,我打赌,小罗卜一定是每到吃饭的时间都会这么问,而阴弢又是格外的有耐心和古板,所以他可以不断地重复以上的对话,七年来如一日。
当我飘近,桌上的小乌龟抬起爪子和我挥了挥手。
乌——龟——??
我惊掉下巴了!
这不就是忘川河的那只乌龟吗?它怎么也来到人间了?它不仅来到了人间,还、还、还上桌共享早餐了??
它怎么混得这么好?
而我怎么混得连只乌龟都不如?
“爸爸,这只乌龟是从哪里来的呀?”小罗卜问。
阴弢说:“捡的。”
小罗卜问:“哪里捡的?”
阴弢说:“门口。”
小罗卜疑惑地问:“我们家门口怎么会有乌龟呢?”
阴弢说:“今早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只乌龟在朝我们家门口爬,我猜想这应是冥冥中难得的缘分,于是就将它捡了回来。”
“真的吗?它自己爬来的呀?我们家住在十楼,小乌龟,你真的是自己爬来我们家的吗?”小罗卜好奇地问。
小乌龟点了点头。
我扑到桌边问:“你怎么会在这?!”
小罗卜惊喜地说道:“哇,它竟然会点头吔!爸爸!这乌龟会点头,它听得懂我说话吔!”
阴弢面无表情:“我看不到。”
小乌龟一边手撕馒头,就一边说:“我跟你上车,却没来得及跟你下车。还是那阎君刚开车就发现我还在车上,就将我扔出车外,可谁想到,就那么一会儿工夫,你就已经走远了!害得我呀,爬了整整一个晚上才爬上这十楼,我容易么?!”
“不容易。”看着它沉重的龟壳,和短小的四肢,可想而知,昨晚是多么漫长的一夜。
小罗卜好像听不到乌龟说的话,热情地说:“小乌龟,今天我要和爸爸一块儿去游乐场玩,你要不要和我们一块儿去?”
乌龟点点头。
“哇!爸爸!它又点头了!它答应和我们一块儿去游乐园玩了呢!”小罗卜高兴地叫道。
阴弢:“嗯。”
“对了,罗昕。”小乌龟吃了一口馒头,突然意味深长地对我说:“她到了。”
“谁?”
我刚想问,门铃就响了。
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到的人一定就是小乌龟说的“她”了。
“谁来了?”小罗卜在衣服上擦擦手,就起来去开门。
我的小罗卜果然是这世上最懂事的孩子,还会主动去开门呢。
但……
现在好像最好不去开门吧?
谁能拦拦孩子?!
我心疼地叫起来,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听得到,而唯一能够听得到我说话的小乌龟已经放弃走路这个选项了。
门开了。
“我”站在门口。
当然不是“我”,是孟梦,她以我的模样出现在这一家人的面前。我下意识地往她脚边看去,只见她脚下还有影子,这说明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实体,也就是那个孟梦夺舍了我的魂魄虚体之后,返回人间,代替我回魂了!
真好。
不幸中的大幸就是,我的肉身又双叒叕还活着!
这时候不得不感叹我的肉身真的很强大:
魂魄走丢鬼门关,我还活着(被阴弢救);
被水淹了一两个小时,我还活着(被阴弢救了);
被岑九元埋了一个月,我还活着(辟谷了!);
沉入忘川水,结果我他喵的又双叒叕还活着!!
我相信,只要我的肉身还活着,我也迟早有一天能够换回去的,做女神很好,但是做自己更好!
“阿姨,你是谁呀?”小罗卜歪着小脑袋问。
孟梦面无表情,她低下头,弯下腰,缓缓地朝小罗卜看去。
完了!
罗卜你真是送上门的肥肉啊,那么近,孟梦要挖眼,那谁能拦得住?
答案是:
阴弢拦得住!
就在孟梦快要碰到小罗卜的时候,阴弢突然就捉住了她的手。
“是你?”阴弢无比意外:“罗昕?”
what!
大哥你不是瞎了吗?来的人都还没吭声呢,你就知道是“我”?我还没自恋到,觉得自己的肉身光是被握住手腕就能让一个男人认出来……
但阴弢就好像是能“看得见”一样,表情充满了震惊。
哦,是了。
之前阎君有指点过我要“用心看”,像阴弢这样级别的存在,他肯定早几百年前就已经熟练掌握了怎么“用心看”。
“罗昕?妈妈?这是我妈妈?”小罗卜吃惊地看着孟梦,“爸爸,你不是说妈妈挖坑把自己埋起来了吗?”
阴弢尴尬地说:“谁知道到她又出土了……”
出土,你当我是兵马俑呀!
我趴在桌子上,赶紧对小乌龟说:“王八,你会说人话,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就是帮我去把事情的真想告诉他们?现在出现在那里的人并不是我,而是那个孟梦!她是来报复魔眼的!”
小乌龟剔剔牙,无奈的说:“小姐,你也看到了,除了你,没有人能听得懂我的话。”
“那姓阴的曾经是阴君,他的道行很高的,应该能听得到你的话呀!”
小乌龟说:“阎君都听不懂我的话,就不用说一个已经卸任了的阴君了。”
“那我为什么能听得懂你的话呢?”
“你说呢?”
我这才想起来,我现在就是“孟梦”,而“孟梦”是小乌龟的主人,一定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能和小乌龟对话,而且,它也一定是因为这样,才一直跟着我的。
那边,阴弢已经把孟梦扶进来了。
我抬头看过去,突然觉得他们极其般配,比我本尊还般配,因为两张都是木头脸,可相比之下,阴弢的脸上变得丰富了许多……
他,不会真的以为来的是我吧?
阴弢把她扶到沙发上坐,一尊木头突然变得和情窦初开的小年轻一样紧张了起来,平常连给女儿拿衣服去洗都不做的男人,竟然给孟梦端茶倒水了起来。
这——
根本还是把她当成了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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