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另一件事,让他此刻内心又清亮几分。他前几日见霍清总躲着她,还不确定霍清对她是否有意,也曾想过若真无意,那他要如何做。但此时,他十分清楚,过了今日,此后无论什么情形,他绝不会放手。
今日这突生的变故,让他清楚地明白自己有多在意霍清,那晚一步的各种可能,让他想起来便觉心有余悸。而他也对霍清又多了一些认识,虽然早在军中便已熟悉,她的积极乐观、坚强吃苦他早已看在眼里,还有那不时闪现的俏皮与灵动已印入他心里。而今日,她又是如此维护他,哪怕自己丢了命也不愿将他牵扯进来,如此为他着想,若说她完全无意于他,那他自然不信。
此时,他想起与霍清的种种过往,讨伐西川时他取笑她是个江湖骗子时,对他说着关于希望与念想;想去江南时百般讨好他,行船去江南时学着当地话念着“君家何处住”,活泼又憨傻;乐游原上那个对月谈心的上元节,她在月光下明媚地笑着,问他:宁为百夫长,不做一书生。
似乎每一个回忆都是如此生动,若是此时错过,哪里再去寻一个真心待他,懂他的人。
天刚亮,沈思与褚云便急急地赶来,一脸焦急地问:“昨日只说受了些小伤,我当不打紧,怎的一夜未归。”
高承禹皱了皱眉答:“嫂嫂,昨日清娘骑马摔了下来,伤到肩膀,大约是昨日折腾的累了,清娘便睡着了,怕打扰她休息便在这借宿一晚。”褚云没等说完便赶忙进了屋内。
看沈思又要问,高承禹急忙插言道:“绪之你准备马车将清娘送回府,我还有些军务要处理。”
高其远远地站在廊下,见沈思离开,才走过去。
高承禹问:“绪之问过你什么吗?”
高其答:“属下一直在医馆外,没有见过沈司马。”
高承禹点点头道:“昨日的事情有些蹊跷,不可对其他人言,若是绪之问你,便说骑马摔的。”
高其点头郑重道:“天快亮时,我悄悄顺着昨天那人逃走的方向,想要寻些蛛丝马迹,大约二十里的地方,那人也死了,一剑割喉。”
高承禹闻言沉寂了片刻,大脑飞速运转。问:“尸体有没有处理?”
高其摇头,又补充:“奇怪的一点是尸体的面罩还未脱下。”
高承禹听到这眯了眯眼,如果说面罩完好覆在脸上,只有可能是被自己人所杀。若是不认识的人,杀死人后一定会摘下面罩盘查一番。既然没有这个好奇心,那就只可能是本就知道蒙面人是谁。种种迹象与他昨日晚间的猜测又吻合几分,如果是翟临训练的寒鸦卫,那么杀了蒙面人的行为便解释的通,而且,必然是翟临亲自做的。
高承禹想得出神,没注意到从病房里出来的沈思已看了他好久。
沈思关上门,门吱呀一声响,高承禹回过神来,对高其小声叮嘱:“这几日你守在清娘房外,务必确定她安全。”
高其郑重领命,便退到廊下。
沈思虽没听到她们说什么,但看见高其郑重的神色,结合种种迹象看,定然是发生了重要的事情。他没有多问,只对高承禹说:“这医馆到底病人多些,还是先回府养着,马车停到侧门,一会儿小心将清娘扶上车。”
霍清回到府里,虽然精神不大好,但也是日日好转了,不过几天便能四处走走。
褚云这几日都陪着霍清,但见高承禹每日晚饭前会来探望。高承禹带些好吃的或者是街上的新鲜玩意儿来,俩人随意闲聊一会儿,打发时间。
每每沈思来探望,霍清都装睡,她怕沈思问她那日发生什么,以沈思的观察力,定然逃不过他的眼睛,索性躲着。
伤养了四五日,这一天阳光正好,霍清在房里憋了好几日,坐在廊下看庭前的雀鸟叽叽喳喳斗嘴,看着看着就开始向往外面。一眼瞥见沈思迈入院子,急忙转身向屋内逃。
沈思喊道:“别躲了。”
霍清步子一顿,作势扶住门框低声呻吟:“今日头有些晕,我得再躺躺。”阿湘赶紧扶了她的胳膊。
沈思哼了一声,说:“别装了。”
霍清心想这下完了,咧嘴龇牙深呼吸几次,才缓缓转身,又回到刚才坐着的地方,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沈思也在一旁坐下,说:“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霍清刚忙问:“云姐姐呢?”。
“别打岔!高其和范成这几日不分白昼换班卫护你这个小院,以为瞒得过我?”沈思淡淡地说。
霍清一听,面露惊讶之色:“我怎么不知道。”再一想定然是高承禹的安排。
“那日到底遇到什么?怎么会受了箭伤?”沈思继续追问。
这句话一出,霍清定定看着沈思,看来真是瞒不住他。霍清深想了片刻,对阿湘道:“你去前面守着,别让人进来。”低声对沈思道:“有几个蒙面人要杀人,正好我当时在场。”
沈思问:“要杀谁?”
霍清咬了咬牙道:“不认识。”
沈思又问:“不认识?为何杀人?”
霍清摇头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沈思理了理思绪问:“那杀手的目标不是你,为何这几日要看护着你?”李忠言最可能掌握的便是关于先帝的秘密,而要掩盖秘密杀人灭口的只可能是与这秘密有关的人,这范围很可能是皇家内部。高承禹是怕有人想要杀霍清,所以布下人手保护她。但这些如何向沈思说。
沈思见霍清不想说,不再多问,只安慰了她几句:“子沐一向做事严谨,你安心养伤。”
霍清点头,她问过高承禹,得知一切都处理好了,所以她这几天没有担心过什么,至于她知道的秘密,并不打算告诉他们任何人,尤其是沈思,她多少也知晓沈思对于先皇的感情不一样这要是让沈思知道皇帝对太上皇背信弃义得了皇位,最后又对太上皇的生死置若罔闻,任由其自生自灭,导致太上皇最后含恨郁郁而终,那沈思会怎么对皇帝。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泰然面对?那估计沈思是做不到的。可对方是皇帝啊,谁又能和他对抗,对他不满。
送走了沈思,霍清长长出了一口气,终于不用费劲地躲着沈思,心下轻松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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