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闵行一人走在山中,前面是那一尊弥勒佛在领路,横过一道清泉水,在一颗松树下,弥勒佛停下。
松树高大,树干上长了四个树瘤子,各个都有拳头大。
“下面有一颗百年山参,可以救你父亲性命,用来报答你们父子供养之恩。”
话说完闵行就醒了,半信半疑的给弥勒佛上了三炷香,在一听父亲咳嗽的声音,一咬牙就在夜半十分上了山。
梦中走过的路他记得十分清楚,横过一道清泉水之后,果真见到了一颗带着四个树瘤的松树。
他奋力挖了一通,在半臂深处竟然真的有一颗山参,已经长成了人形。
梦中所说的竟然是真的!
他喜极而泣,将山参小心包好,带回家中熬给父亲喝了,闵父的咳疾三天之后便好了。
父子俩对这一尊弥勒佛更加恭敬,一日三餐香火不断,有时候闵行还会出去采了鲜花来供奉。
过了半个月,他与同窗聚会,谈起过完年众人就相约一起去京城读书学习,以备参加秋闱,他十分心动,可是苦于身上无钱,只能悻悻而归。
回程途中路过一座赌坊,听得里面大声叫喊“买大买大,这一把一定是开大”的声音。
他正要离开,忽然一个声音在他脑子里响起:“开小。”
“谁在说话?”
他疑惑片刻,离开的脚步停下,里面的人叫嚷起来:“竟然是开的小,怎么连续十把都是开小了,下一把一定是开大,压大!”
“对,压大,就不信这个邪了。”
闵行的脑海里,声音再次响起:“开小。”
他忽然想起来,这声音似乎是梦里带着他去挖山参的声音,难道是弥勒佛在指点他赢钱,以便赚取去京城的银子!
这认知让他十分振奋,忍不住进了从未进过的赌坊,取出身上仅有的一钱银子压了进去。
“他娘的竟然还是小,今天真是邪门了!”
“那下一把是压小还是压大?”
“压大,总不能今天一天都开小吧。”
闵行看着手里赢来的两钱银子,整个人都如同在云里,十分不真实。
他家挣钱来辛苦,全靠父亲编竹篾,卖得一点钱供他读书,可是现在他只是压了一把,就已经赢来了两钱银子。
这不真实也让他暗暗戒备,不可沉迷于此,只要挣够了去京城的银子,他便收手。
“这把是压大还是压小?”
他尝试着在心中发问。
“压大。”
他松了口气,将所有的银子都压了大。
“大大大、大大大!”
在众人的高声之中,果真是大,压了大的人顿时欢呼起来,闵行的钱不足为道,没有人注意。
他就混迹于这些人之中,一钱银子翻成了五十两,他算着够了,强行让自己离开了赌坊。
回到家中,他将自己所做一一告诉闵父,闵父十分惊讶,又喜又忧。
“儿啊,虽然是佛祖怜悯你,可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赌博这种事沾不得,要是沉迷其中,你这么多年的圣贤书可就白读了。”
“父亲,孩儿知道,这五十两银子就够了,孩儿不会再去了。”
“这尊弥勒佛你带着去吧,路途遥远,我不放心你,切记不可事事依赖佛祖,有手有脚,到了京城还是要靠自己挣银子。”
“孩儿知道。”
闵父虽然不识字,可是十分明理,对闵行耳提面命一番,年后就让他离家进京了。
而上船之后,闵行也依旧是一日三炷香,一日三餐不间断,为了省钱他吃的不好,可是再不好也不会断了供奉。
渐渐的,他越来越多的能听到弥勒佛的声音,其他同窗在打马吊的时候,也会告诉他怎么会赢,闵行只怕自己经受不住诱惑,因此轻易不出船舱,只在谈论诗书的时候会出来。
今日覆射也只是取乐,并不赌钱财,他才加入了。
没想到却被宁昭横中插了一脚,将这一尊弥勒佛赢走了。
颜海听完,怅然道:“我少吃点,资助你一百两吧。”
闵行连忙道:“不用,我手里还有钱,等到了京城我给人代笔,也能挣一些银子。”
他只当颜海是省下口粮资助他,全然没想到颜海的一百两,牙缝里省一点就出来了。
他看着不说话的宁昭,小心道:“这位公子,你看这弥勒佛能不能还给我,他屡次助我,我不能就这么丢了去。”
宁昭看了一眼闵行,道:“你与你父亲持身周正,心清意明,才得以保住性命,若是心有邪念,以此去赚取钱财,你们二人早就被鬼吞噬了。”
闵行道:“不是鬼,是佛。”
宁昭手指沾茶,弹向他的眼睛,道:“给你一点牛眼泪,你自己看看是鬼还是佛。”
颜海凑过去:“我也要。”
宁昭就着手上的水渍在他眼睛上擦了一把。
胡大痣见势不妙,直接开溜,还贴心的关上了舱门。
在他们两人睁开眼睛之际,弥勒佛周身都被黑色气息所掩盖,看着不像是佛,而像是鬼物。
笑口常开也变成了狞笑。
随着宁昭一手按在弥勒佛头上,一道黑影仓惶的从里面蹿了出来,想要逃跑,却被宁昭按住了。
“来,给闵兄弟说说你的来历。”
宁昭拎鸡仔似的拎着这鬼,黑色的人影渐渐成型,面目年轻,只是一张脸又青又白,一看就不是好死。
鬼哆哆嗦嗦的咳嗽了好长一阵:“我、我是城里余大善人的儿子,得了肺痨死了,我母亲思念我,去寺庙里给我请了一尊小弥勒佛,供奉在寺庙里。”
颜海奇道:“你怎么不去投胎?”
那鬼道:“本来是要去投胎的,可是弥勒佛下面压着我的生辰八字,我去不了,就干脆在庙里接受香火供奉,后来我母亲还给我娶了一房妻子......”
“什么!”颜海惊道:“你死都死了,你娘还怎么给你娶妻!”
那鬼被他的活气一冲,立刻精神了许多,小声道:“我不知道,那妻子也挺好的,年纪不大,跟着我在庙里做了一年**妻,可是她没有弥勒佛压着生辰八字,又天天听着和尚念经,就去投胎了,我猜她是投胎去做和尚了。”
颜海在他乱七八糟的话语中,对他那位母亲感到毛骨悚然,没想到竟然还有人为自己已死的儿子娶亲。
宁昭道:“用活人和死人成亲,乃是伤天和人伦之事,你不能投胎,你母亲也要饱受病痛折磨,痛苦而死。”
“啊,”那鬼张着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小声道:“我也不是很想投胎,一日三餐都有的吃,虽然吃的不怎么好,本来我可以附到他身上的,可是他身上正气太盛,只能慢慢来。”
被鬼手指着的闵行一个哆嗦,浑身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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