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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冬天来得特别快,寒风裹着雪花,一夜就让天子脚下这座富庶繁华的都城彻底安静下来,城墙瓦砾上一片白茫茫。
青州来了信,说二嫂生了,是个闺女。
信上是程婆子的口吻,她说老二家的这次还算识相,没哭没闹,也没厌弃那孩子。
屋子里烧着暖炕,林水瑶和四郎媳妇一人坐在一头,腿上盖着厚厚的兔毛毯子。
看完信,林水瑶将笺纸折好放回信封里,轻声一叹,“二嫂这是认命了吧?”
“我倒觉得她是知足了。”四郎媳妇难得的说话带刺儿,“能碰上这样一个婆婆,是咱们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婆婆都不在意生儿还是生女,她非跟自己叫那个劲做什么?就非得要个儿子,他们家有那么大的家业给儿子继承吗?”
林水瑶笑得肚子疼,“四嫂你这话要让二嫂听到,她非得气出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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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十八,顾崇大婚,永昌长公主也去了。
原本公主府跟临川侯府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但因为顾家娶的是首辅嫡女,再加上女婿朱八斗跟顾崇是哥们儿,长公主便因着这层关系,亲自去跑了一趟。
顾侯爷好脸面,为了筹备顾崇的婚礼,把原本就所剩不多的家底都掏得差不多了才勉强配得上首辅家的体面。
他在大婚之前挑日子把顾崇过继到侯夫人名下,顾崇的婚礼才能名正言顺地按照嫡子规制来。
白雪覆地,红绸绕梁,这日子可真是又冷又热闹。
林水瑶怀着身子,畏寒,她抱着个暖手炉跟长公主几人一块儿站在观礼位置上,眼巴巴等着新人进门。
院外的礼乐声停下,一阵阵鞭炮声响过之后,顾崇终于牵着红绸一头,将新娘子带进来了。
永昌长公主常听黎薇说顾家这位四少爷长得像她,她一直好奇,那到底是怎样的一张脸。
然而等看清楚顾崇的容貌,永昌长公主整个人都僵住了。
晋王回京推翻继后母族那年,永昌长公主才得知原来自己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流落在外。
后来事情平息,永昌长公主曾私底下问过晋王,妹妹去哪了。
晋王没有回答,只是告诉她不必再找。
晋王甚至对当年流落民间的经历讳莫如深,半个字都不愿多说。
永昌长公主看出他有忌讳,后来便没敢再问。
数月前太上皇寿辰时,晋王破天荒地带着王妃来了京城。
永昌长公主了解这个弟弟的性子,他不可能是诚心来给太上皇贺寿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晋王入京以后,除了暗中巡查京城布防以外,还给顾家这位四少爷安排了一桩婚事。
当时永昌长公主只当晋王是想拉拢顾崇这个新科探花郎,直到现在看清楚顾崇与她相似的容貌,永昌长公主才醍醐灌顶。
这个孩子,一定跟妹妹有关。
然而顾崇和秦芳菲定亲的时候,京城里流言纷飞,都在说顾崇的生母只是个贱妾,更有传闻说她是从下九流之地出来的,早就不干净了,当年顾侯爷就是因为怀疑顾崇的生母与外男私通才会将他们母子发配到庄子上自生自灭的。
那些话,永昌长公主之前没怎么留意,可现在竟是一句比一句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
所以,她的妹妹,大燕堂堂嫡公主,不仅沦落到下九流之地,还被随意买卖入了临川侯府当贱妾任人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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