荟萃站在李若华身边,看着慕容潋离开的方向,轻声问道:“娘娘,您觉得慕容宝林说的是实话么?这后宫当真有嫔妃不想要皇上的宠爱?”
李若华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觉得呢?”
荟萃迟疑道:“奴婢瞧着,她这样子倒是有几分像呢,这后宫中不是也有人对皇上的灰心、一心向佛的么?”
她意有所指,李若华也只是笑了笑,“由不得她。”
荟萃一愣,“奴婢不明白。”
“无论她是不是想承宠,我都会让她承宠的。”李若华轻笑一声,“本宫好容易有了个妹妹,怎么能让她真的在后宫与药材为伴呢?你说是不是?”
荟萃猛地了悟了,欠身道:“娘娘睿智。”
同样的想法也在慕容潋脑中浮现着。
今天她确实想利用李昭仪的身份和见识打听萧才人的身份,也透露出想投靠李昭仪的意思,没想到李昭仪答应得这么干脆,还说认她这个妹妹。
呵……妹妹……慕容潋心中冷笑,别说她正正经经的妹妹是害死她的人,这会儿正在永和宫里当着皇贵妃,她对妹妹这个身份恨入骨髓,就说后宫之中,姐姐妹妹这称呼,谁不是藏着阴谋算计?
李昭仪会这么亲热,不是因为别的,一定是想利用她。而其中最大的可能,就是让她获得萧子洛的宠爱。李昭仪出身不算低,但御史大夫这个官是负责弹劾百官的,最忌讳结党营私,所以李昭仪的家族是没什么势力的。但杨美人就不一样了,她的姑母是太后,父亲是太师,是整个朝廷炙手可热的家族。
杨美人和李昭仪都想利用她,都想让她得到萧子洛的宠爱,但又各不相同。杨美人只是想利用她的本事,成不成都无所谓,反正还会有新的嫔妃入宫,谁的家族都不会比杨美人显赫。李昭仪却只能看准她,因为她背后没有家族,与她结成党派,李昭仪不会让她的父亲背上结党营私的罪名,这是其他后宫嫔妃不能比的。
不过,就算李昭仪有扶持她的这颗心,到底有多相信她,慕容潋还不能确定,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她回到丹凤楼,问道:“画趣?”
画趣立刻明白她想问什么了,回答道:“小主放心,奴婢都安排好了。宝髻,人呢?”
宝髻也明白了,“在倒座房里呢。”
慕容潋跟着她取了倒座房,果然见一个满身是伤的宫女躺在床上,正是云芝。原来在永和宫时,慕容潋便暗示画趣将云芝带走,所有的人都以为云芝会死,所以谁也没有阻拦。
死?慕容潋轻轻一笑,将随身的银针取出,吩咐道:“太监们退下,宫女们,两个人打些水来,两个将她的衣裳褪下,小心着些。”
画趣与宝髻小心地将云芝的衣裳脱了,画趣还好,毕竟在永和宫见过一次了,宝髻一看云芝身体上那重重叠叠的伤痕,触目惊心,叫人望之胆寒。
“吕宝林可太狠心了,怎么下得去手?”画趣忍不住指责道,“可是小主,云芝胆小怕事,明明是被吕宝林害得命都快丢了,小主好心救了她,她却不敢指证吕宝林,差点叫小主蒙受不白之冤。这样的人,小主为何还要救?”
“上天有好生之德,一条人命在眼前,为何不救?”慕容潋并未对她解释什么,只是看着云芝叹息,“你看她,多可怜,若是咱们不救,她就会一个人在无人的角落慢慢死掉。换做是你,你难道不希望有人能救你?”
“话是这么说不错……”画趣嘀咕着,没敢继续说下去。如今小主的珠子架势已经出来了,她可不愿为了这种小事不得主子欢心。
“画趣姐姐,咱们这些做奴才的,还不是任主子打骂?稍有不慎,便是这个下场,哪里被当人看呢?”宝髻叹息着,“也就是咱们小主心善,还愿意救,小主这样好心,一定会有福报的。”
慕容潋听着心中一动,问道:“宝髻,你进宫很久了?”
翠雾与絮游端上清水,宝髻拧干了毛巾小心地为云芝清理伤口,回道:“回小主,奴婢是四岁时随母亲被没入掖庭的,到如今已经十五年了。”
没入掖庭?掖庭是关押犯罪的宫女的地方,朝廷中若是有官员被抄家了,至亲女眷也会被打入掖庭为奴。宝髻被没入掖庭,也就是说,她曾是官家小姐?
慕容潋暗自留心,却只是叹了口气,道:“你们放心,只要你们不害我,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奴婢们知道。”宝髻道,“奴婢跟过好几个主人,只有小主最好了。”
慕容潋只是笑了笑,等她们将云芝的伤口清理好,又将药膏给他她们涂在云芝的伤口上,然后再给云芝施了一回针。
在永和宫时,她对云芝的治疗略有保留,因为她预料到没有这么容易就扳倒了吕文怡,所以只让云芝有说完几句话的力气而已。果然,云芝不敢指证吕文怡,幸好她没说几个字便晕了过去,所有人都以为她必死无疑。
现在,慕容潋才是真正救云芝,她飞快地下着针,收回银针后吩咐道:“她身上的药膏要每三个时辰擦一次,宝髻,此事由你负责。”
经过方才的对话,她已经看出宝髻心地善良,对云芝的遭遇很是同情,由她照顾,云芝一定会得到最好的照顾。
“是。”宝髻欠身,“奴婢一定小心照顾,保证将云芝姑娘照顾得妥妥当当的。”
慕容潋点头,这才离开房间,才走到房门口,便看到一个人扶着墙壁慢慢地走着。
是夜光。
对了。慕容潋心道:差点忘了她。“画趣,你扶着夜光,到暖阁来。”
“是。”画趣应道,表情却分明是不情愿的。她认为自己是跟着慕容潋进宫的,应该就是丹凤楼里的掌事姑姑,叫一个掌事姑姑去扶一个一点用处都没有残废?这也太没道理了!
但是慕容潋下令了,她也只能委委屈屈地去做。
夜光也很好奇,慕容潋让她去暖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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