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门外,衣衫不整的范越泽面色暗沉无光,怀里抱着个只穿了浴袍的慕蓝,她身上洁白浴袍被染成妖艳的红,像是极为痛苦,一张苍白小脸皱成核桃,范越泽只顾匆匆往前冲,无意撞翻了小孩的冰激凌。
“你赔我冰激凌!”小孩看着地上化成一摊烂泥的冰激凌,稚气双目饱含哀怨委屈的泪光,“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抱歉了!这个赔偿给小朋友。”慕落三步并着两步走,拿出一把零钱塞在了孩子母亲手里,匆匆道歉,心惊肉跳追问范越泽,“我姐姐怎么了?”
“她打碎了台灯,摔了下去,我不该逼她的……”范越泽声音沙哑得几不可闻,深目里满是自责和懊悔。
慕落呼吸有些沉重,微微翻开慕蓝浴袍的一个角,透过缝隙,只见慕蓝的背竟像是鱼鳞一般,长满了细碎的玻璃残渣。
“先送姐姐去医院吧!”她倒吸一口冷气,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骤然而起,后背直发凉,不敢多看,慌忙去拦出租车。
“快进去!”
慕蓝的伤全在背上,怕造成她第二次受伤,慕落打开车门,让范越泽先坐进去,好让慕蓝趴在他身上,减少痛苦。
“慕慕,不要他……”
慕蓝脸上血色尽褪,咬着苍白无力的唇,拉着慕落的衣角,只是不肯趴在范越泽身上。
慕落皱眉望了范越泽一眼,却见这个威仪逼人的成功男人,此刻竟是一脸的沧桑和颓然。
“你来护着她吧!”
她不忍说出口,范越泽却是径直下了车,坐到了前排副驾座,慕蓝伤势不轻,慕落不敢耽搁,抿了抿唇,赶紧上车,让慕蓝趴在她腿上,一上车就催促司机急速出发。
但今天似乎非常不宜出门,一路红灯不断,偏还堵车的厉害,一走一停,慕蓝伤口被撕扯,痛得钻心,饶是她向来隐忍,还是忍不住发出细微的闷哼。
范越泽听得那声音,目光透过后视镜一直落在慕蓝身上,他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戳破手心皮肉,却仿若不觉。
“嗤。”
出租车司机突然在一个拐弯处紧急刹车。
“嗯!”慕蓝疼得樱唇一下被咬破,豆大汗珠如同雨下,额上头发汗湿紧贴在两颊。
“下车!”
范越泽暴呵一声,下车打开车门,像是抓一只小鸡般将司机凶狠拧下车,径直坐上了副驾座,一踩油门。
“喂,我的车!”司机大惊。
“这辆车,我买了,要价多少去范氏集团找总裁秘书!”范越泽扔给他一张名片,话还未说完,车子已经开远。
他像是肆意横行的螃蟹,一路抄小道闯红灯,后面警车鸣声震耳发聩,慕落只觉心惊肉跳,他却视若罔闻,正常情况半个小时的路程,他却只用了十分钟出头就将慕蓝送到了医院,一边给医院院长打电话,安排专家。
院长亲自下话,加上范越泽这来势汹汹的气势,专家和护士谁都不敢怠慢,立下将慕蓝推进手术室。
红灯亮起,范越泽被隔绝在手术室门外,一动不动站在门前,像是一尊化石。
“我姐姐不会有事的,你先去VIP房呆一会吧,她出来了,我第一时间通知你。”慕落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他高大挺拔的背,安慰范越泽,也是在安慰自己。
想起姐姐那如同鱼鳞的背她心底就发栗,怎会不紧张担忧姐姐?只是范越泽从酒店出来连件外套都没穿,许是走得太过匆忙,他脚上还穿着两只各不相同的拖鞋,一只是男士款,另一只竟是粉嘟嘟的可爱女士款。
慕落还是第一次看见优雅贵气的他穿得这么滑稽,这有损他形象不说,关键是寒冬腊月里,他却衣着单薄站着这通风口子,实在不妥。
“不要赶我走,我就陪她这一会,等她醒来,我就消失的干干净净,再不出现在她面前。”范越泽声音异常沙哑。
“连你都离开我姐姐,以后谁还会照顾她?”慕落豁然抬头,只见范越泽垂着头,像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眉宇消沉颓废之极。
“只要是她想要的,我愿意放手。”
他双手捧着脸,像是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但却又不能坦然面对这个决定,爱她十年,她是他深入骨髓的习惯,他从没想过放手,但他真的怕了,怕一不小心再激怒她,她就终结了生命,他无法忍受这个世界上没有她,如果他的放手,能让她多活两天也是好的,至少他能偷偷的去见她。
这段时间以来,有时候他真想回到真相被揭露前,他宁愿她像以往那样残忍无情对待他,也不要她这样凶狠的伤害自己,最重要的是至少那时的她还不曾背上艾滋病携带者这个沉重的思想包袱,承受身心上的双重折磨。
“如果我姐姐她……”
慕落的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冲动的话到了嘴边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生生将那破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
“不要说了,我想静一静。”范越泽并没有抬头,自然没看见慕落的异常神色,他像是压抑着巨大的烦躁,再不想听到任何人说话,转身朝走道铁椅子而去,背影看起来疲倦而消沉,就连走路都有点跛。
慕落下意识朝他脚下看去,眉头却是狠狠一皱,范越泽走过的地面居然有血迹,他脚上一只拖鞋被鲜血浸湿,因为拖鞋是暗红深色,不仔细看并不能辨别。
“你的脚什么时候受伤的?”慕落两步追上去,惊诧追问。
“在酒店,但台灯残片早就拔出来了,死不了人,放心吧。”范越泽风淡云轻淡淡回她,慕蓝摔下去的那一刻,他为全力拉着她,一脚生生踩在了碎片上,那时见她痛得面无血色,他那里还能顾忌自己这点伤?所以顺手就拔掉了脚上的碎片,抱着她往酒店外冲。
看着他跟个没事人一般,倒显得她大惊小怪,慕落紧了紧扣在一起的手,唇角紧抿,打量着这个眼前这个男人。
他的伤虽不比姐姐严重,但伤在脚上,他却还能抱着姐姐冲出酒店,甚至掀开司机,亲自开车,以最快的速度横冲直撞赶到医院,他的受伤的脚可是踩油门的那只,姐姐的伤痛得钻心,他又何尝好过?
眼下他看不到姐姐从手术室平安出来,他就算死了都不会离开,劝他现在去看医生治疗脚伤只会是枉然,她没有打算再做作的去劝他,但心里却拿了另一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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