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城公馆。
衣帽间的地上摊着两个大号行李箱。
江蔚从衣柜里拿出几套男士休闲装,工整地叠放进行李箱。
一道稳健地脚步声停在了背后。
贺誉胸膛贴着江蔚的脊背,双臂环在她身前,“不用带太多衣服,缺什么去那边再买。”
“那也得带几套临时换洗的。”江蔚偏过头,“你有没有什么想带的?”
贺誉勾唇浅笑,“确实有。”
话落,不等江蔚询问,男人从休闲裤里掏出两个小盒子,随手丢进了行李箱。
江蔚定睛一看,哭笑不得。
“你干嘛带这么多?”
贺誉耐人寻味地在她耳边低笑:“多?说不定还不够。”
江蔚回眸嗔他一眼,视线对视的刹那,情不自禁地吻到了一起。
江蔚仰头靠在男人怀里,拥吻之际,余光扫到行李箱的两盒计生用品,只觉得腰眼发酸。
婚前贺誉就不懂节制,婚后这段日子,他更是放纵的很。
一想到即将要开启的蜜月之旅,江蔚就腿软。
半小时后,门铃响了。
江蔚打开门的瞬间,一束鲜艳的百合映入眼帘。
“弟妹,新婚愉快。”
门外,贺诚一手牵着白岚,一手递出了百合花。
江蔚接过花束道谢,侧过身,目光和白岚撞在了一起。
初次打照面,两个姑娘都面带笑意。
白岚落落大方,“你好,我是白岚。”
江蔚淡笑着迎她进门,“嫂子好,我是江蔚。”
一句嫂子,引得贺诚侧目赞叹,“还是弟妹会说话。”
客厅里,正在煮茶的贺誉扬眉投来视线,“回来了。”
贺诚应声,“不够意思啊,派路唯去接我,你怎么不去?”
贺誉:“忙。”
贺诚自他对面落座,“忙着跟弟妹亲热,结婚了还这么腻歪。”
贺誉瞥他,“你跟白岚进入冷静期了?”
“什么白岚,叫嫂子。”
两兄弟一见面就掐架,看的江蔚和白岚摇头失笑。
白岚叹息,“几年前他俩就这样,现在都老大不小了,见面还跟小学生似的斗嘴,真没长进。”
江蔚随声附和,“这可能就是男人至死是少年吧。”
“不管他们。”白岚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礼盒,“一点小心意,希望你喜欢。”
江蔚双手接过,打开是一条制作精良的手链,“很漂亮,谢谢嫂子。”
不多时,江蔚带着白岚去了院外花园。
贺誉和贺诚坐在客厅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阳光晴好,温度适中。
江蔚打量着白岚,感叹于造物主的偏爱,能把她生的如此漂亮妩媚。
而白岚回视着江蔚,低笑戏谑,“你比三年前变化好大。”
江蔚惊奇地挑眉,“三年前我们见过吗?”
“我见过你,在阳城律所楼下。”
“那时候……你们俩就在一起了?”
“是啊,前后磋磨了四五年,没想到最后还是在他这颗歪脖树上吊死了。”
江蔚被她逗笑,“这只能说有情人终成眷属。如果不是你和大哥的话,我跟阿誉也没那么容易被老太太接受。”
白岚:“怎么说?”
江蔚意味深长地看着白岚,“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几年前大哥为了让老太太成全,在老宅淋雨跪了一夜。阿誉说,老太太这辈子说一不二,结果偏偏在她最器重的两个孙子身上跌了跟头。”
白岚脸上带笑,心脏却一阵阵地紧缩。
三年前在老宅发生的事,贺诚始终没有吐口。
此时从旁人的嘴里说出来,白岚还是不可抑制地产生了心疼和愧疚。
白岚安静了几秒,随即戏谑:“你也不遑多让,贺诚跟我说过,阿誉当初为了找你,几乎翻遍了整个榕城,闹得满城风雨。后来又亲自去美国退婚,又给了宋家高额赔偿,他为了你真是豁出去了。”
江蔚打趣:“我们俩在互相给对方当僚机吗?”
白岚与之四目相对,随即两人都笑弯了眼睛。
时间来到晌午。
一行四人出门用餐。
老字号私房菜,一张方桌,两两而坐。
服务员送来菜单,贺誉和贺诚不约而同地把菜单递给了身边的女人。
江蔚边点菜边对服务员叮嘱:“不放香菜。”
白岚也点了两道菜,“有忌口,不放蒜。”
菜单又转给身边的两个男人。
贺誉直接翻到甜品页:“水果慕斯。”
贺诚点了下菜单,“红枣姜茶。”
服务员一一记下来,尔后一脸懵逼地走出了包厢。
这桌客人点餐的方式真奇怪。
两个女客人点菜有忌口就算了,两个男客人居然只点了甜品。
服务员自然不知道,贺誉不吃香菜,贺诚不吃蒜,江蔚爱吃水果慕斯,白岚经期需要暖身。
这样特殊的点菜方式,都满含着身边人的日常习惯。
过了两天,江蔚和贺誉出发去海岛度蜜月。
贺诚带着白岚回了趟老宅,正式把白岚介绍给贺老太太认识。
贺老太太神情悠远地看向古朴的院落,浑浊的眼神里写满了释然。
“阿诚,你和阿誉是我看着长大的,既然选择了,但愿你们不后悔自己做出的选择。”
贺诚牵着白岚的手,“奶奶,身边人不是她,我才会后悔。我想,阿誉也是一样。”
年过耄耋的贺老太太,摇着头,轻轻笑了,“你们啊,一点都不想你们的父亲。小白丫头,你跟阿诚一样,也叫我奶奶吧,以后有空常回来。”
白岚眼眶湿润,细声喊她:“奶奶。”
白岚曾经一直在思考,什么样的结局才能弥补这半生的颠沛。
她从十六岁开始就没有来处,只剩归途。
如今,与贺诚相遇到相知,相爱到相守。
白岚的人生从半圆变成了圆满,自此后,她既有来处,也有了归途。
另一边。
飞机降落海岛,走出机舱,炽热的骄阳伴随着热浪扑面而来。
江蔚头戴荷叶帽,穿着长及脚踝的纱裙,挽着贺誉穿梭在密集的人流之中。
几年的职场生涯,他们很久没有感受过这般放松惬意的闲暇时光。
坐落在海边的海岛别墅,拉开窗就能看到一望无际的大海。
江蔚站在窗前,望着海平面心境无比开阔。
贺誉从背后贴上来,低头吻她的后颈,“在看什么?”
“看海。”江蔚移回目光,笑看着贺誉,“也看你。”
贺誉眼底一暗,俯首攫住她的唇。
江蔚自男人怀里转过身,仰头回应。
贺誉箍紧女人的腰肢,情难自禁地往怀里收紧。
两人的气息逐渐在拥吻中炽烈滚烫。
贺誉俯身抱起她走向卧室,不长不短的距离,热吻依旧在持续。
女人被放在床上,青丝铺陈,活色生香。
贺誉咽动喉结,低头吻她眉心,吻她鼻梁,吻她红唇。
成年男女的互相吸引,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变成燎原的熊熊烈火。
情到浓时,男人哑声说:“江蔚,我爱你。”
日落时分,海平面被染上了金黄。
江蔚踩在沙滩上,迎着海风漫步向前。
不远处,有一个海边酒吧。
江蔚一转身,看到了一个久违的身影。
在海岛遇见宋斐,出乎江蔚的意料。
夕阳下,宋斐同样穿着长裙,波浪长发挽在耳后,五官如旧,却不似当年明艳。
宋斐自带高傲的光环,昂了昂下巴,“好久不见。”
江蔚浅笑颔首,“好久不见,宋小姐。”
宋斐颇具深意地上下扫视江蔚,“听说你跟阿誉结婚了,他没陪你来吗?”
江蔚一早就知道宋斐有个自说自话的毛病。
她没有正面回答,反而笑问:“宋小姐很关心我老公来没来吗?”
“那倒没有,问问而已。”宋斐看了眼别处,意味不明地道:“想当初我跟阿誉……”
江蔚柔中带刺:“宋小姐还是叫他的名字吧,你们应该没熟悉到可以互叫昵称的地步。”
宋斐耸肩,“一个称呼而已,你在担心什么?”
“想必不是担心,是反感。宋小姐应该也不希望别的女人称呼你老公的昵称才对。”
宋斐目光一闪,脸色有些难堪。
是的,她结婚了。
可这件事只在美国小范围的举行了婚礼,身在国内的江蔚怎么会知道。
江蔚随之为她解惑:“以前有幸和查尔曼先生见过面,早就听说他娶了个貌美如花的娇妻,没想到就是宋小姐。”
宋斐眼底的难堪遮都遮不住。
娇妻两个字,更像个无声的巴掌甩在了脸上。
确实,查尔曼年过四十五,而宋斐刚刚三十出头。
这样的年龄差,用娇妻作比喻,恰如其分。
宋斐骄傲了一辈子,到头来却为了家族命运嫁给了年长她将近二十岁的外国佬。
这对她而言,是说不出口的屈辱。
宋斐心情复杂地望着江蔚,“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和阿誉修成正果了。”
江蔚从容自若:“是吗?他就在这里,你可以问问他有没有这种可能。”
宋斐正要说话,斜后方传来一道低沉性感的询问,“怎么停在这里不走了?”
宋斐转身,映入眼帘的是无论看多少次都会心动的英俊男人。
他还是那样的颀长挺拔,冷峻矜贵。
贺誉看到宋斐,深邃的眉宇间依旧波澜不惊。
他来到江蔚身侧,动作自然地拥她入怀,“你们在聊什么?”
当着贺誉的面,宋斐没脸把刚才的问题复述出来。
因为他们都心如明镜,贺誉从来没爱过她,连喜欢都没有。
宋斐唇瓣蠕动,良久才低声呼唤,“阿誉,好久不见。”
贺誉淡漠地转过头,“宋小姐,请叫我贺誉。”
宋斐艰难地扯出一抹笑。
果然是夫妻,说的话都别无二致。
宋斐不想再呆下去,仓皇地说了句失陪,转身急匆匆地走回了海边酒吧。
贺誉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
重新看向江蔚,低头耳语,“跟她聊什么了?”
江蔚的手臂从背后环住男人的腰,“聊了一些如果没有我,你们俩会不会修成正果的话题。”
贺誉轻嗤,“没可能。”
江蔚挑眉,“我也这样说的。”
远处,宋斐站在酒吧的门口,回眸望着沙滩上相拥着渐行渐远的二人。
海风吹来海浪的潮湿,隐约飘来了一句话,“贺太太,我们之间,除了在一起,没有第二种结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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