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不谙世事,不懂沈浩然为何这样,说道:“既然收了钱,我就得办事,将尸体抛到东河了。”
沈浩然冷眸中忽然闪过一丝泪光,中有愤火,再一次遏制住小乞丐的脖颈,厉言道:“带我去!”
小乞丐这才感受到沈浩然的愤怒,毕竟年纪小,忽然对沈浩然多了几分畏惧,咽了下口水,憋着气说道:“我这就带少爷去。”
东河河流湍急,两人赶到时尸体早已不见踪迹,岸边留有血迹,想是小乞丐拖拉尸体所致。
沈浩然忽然扑通跪在血迹当前,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拳头捶打着地面,声音颤抖,“十九,哥哥来晚了,哥哥来晚了啊。”
小乞丐立在他身后,懵懵懂懂,忽然一下嘶声大喊响破天际,沈浩然咳个不停,面露凶色,小乞丐急忙上前,“沈……沈二爷……”
沈浩然双眼迷瞪,手中仍然紧紧捏着那张纸,他悠悠看过去,小乞丐的脸忽然和十九的脸重合,他露出一笑,抬手,“十九,哥哥来救你了,你别怕……别怕……”
一语未了,沈浩然便晕了过去,小乞丐一下子慌了神,这一天过得还真是胆战心寒。
沈浩然醒来时,头痛欲裂,心中悲痛仍然未解,如坠梦中。
破庙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丝丝绵绵,缠绕着下落,像极了人的三千愁丝。
小乞丐在一旁烤了个野鸡,见沈浩然醒来,忙不顾烫热撕下鸡腿,一手拿给沈浩然,“喏,给你。”
沈浩然茫茫然,看着小乞丐出神,忽然觉得他眉眼有些亲近,可又说出上来哪里亲切。
“不饿?”小乞丐追问。
沈浩然笑了一下,接过鸡腿,身子坐直,“多谢。”
沉默中,沈浩然猛咳了几下,小乞丐看着他笑,“沈二爷身子骨还真是差,还比不过我这么个小乞丐呢。”
沈浩然见小乞丐年纪虽小,言语间却又有些少年老成的意味,不免多了几分好奇,问道:“多大了?”
“十三。”
“为什么做乞丐?”
不知,自我记事我就是个乞丐了,估摸着是没爸没妈的孩子,别看淮城是个大城市,但是像我这样的有的是。”
沈浩然忽觉小乞丐有些意思,“你知道的还不少?”
小乞丐吃鸡的动作粗鲁,毫不顾忌,说话间嘴里的肉四溅,“我们这些人才是多见多闻,上头可不管你死活,以后我也要做官,哼。”
沈浩然叹气,“你还真是有见地。”
小乞丐笑笑,忽然多了些少年的羞赧,“说笑的,我就是个乞丐,哪里来的抱负,每天能填饱肚子就很满足了。”
沈浩然正襟危坐,问道:“愿意跟着我吗?”
小乞丐动作停住,看了看沈浩然,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跟着这个病秧子走,犹豫片刻问,“有肉吃?”
“我要是有肉,肯定不会让你只喝汤。”沈浩然正言。
“好,那我阿柴就跟你了。”
沈浩然蹙眉,“阿柴?”
阿柴嘴里嚼着肉,“嗯,以前一个老乞丐给我起的名字,后来他就死了。”
沈浩然笑着打趣,“那我可不敢给你取名了,你以后就叫阿柴吧。”
阿柴扁嘴,自顾自地吃肉,津津有味。
沈浩然瞧了一眼庙外,想了想站起身来,“我后天动身去樾州,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眼下我有些事还要办,就先走了。”
“哦。”阿柴简单应了一句,沈浩然回头看着阿柴,摇摇头。
终究还是个孩子。
沈家,灯火通明,却在不经意间闯入一抹阴寒。
沈浩然已经换了身衣服,坐在沈志安旁边,拿起酒杯,“爸,我敬你最后一杯,愿您老身体康健。”
沈志安面不露异色,拿起自己的酒杯,同敬,一饮而尽。
“我儿子果真厉害。”沈志安意有所指。
沈浩然放下就额比,看着席间饭菜,心中索然无味,面上却仍带笑意,“我这一走,再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希望到时候不是兵戎相见。”沈志安忽然说道,身侧的保姆面上均已变色,唯独沈浩然不惊不恼,指着那道得汁鸳鸯筒,说道:“这是我吩咐厨房做的,记得爸你最爱吃母亲做的这道菜。”
一提及沈母,沈志安面上肃颜缓和了许多,“在樾州,一切小心。”
“我知道,你不用担心。”
“你要是不那么固执,那人不会早早断送性命。”沈志安已然有戳破脸皮之意,然沈浩然心下不忍,依旧淡然,“爸你多想了,还望珍重。”
“阿然。”
沈浩然走出去,沈志安忽然出声叫住他。
自从沈母死后,沈志安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叫过他了,心中酸涩难忍,眼泪夺眶而出,想了想还是离开了。
终究血浓于水,他下不去手,回到房间才从袖中拿出淬了毒的匕首从袖子里拿出来。
“爸,兵戎相见,恐怕是在所难免了。”
第二天,沈浩然刚刚晨起,就听见莫项来家里闹事。
想来是因为他毁约的事情,不急不缓地走到客厅,沈志安一早就去了警局,不然也不会任由他自由进出。
莫项一见沈浩然,立马上前,“沈二爷还真是言而有信啊。”
沈浩然知道自己理亏,也不便造次,只是见不惯他那副得势模样,咳了一声,“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我看莫少爷这肚子里可是能装三艘大船的人,怎么会为了我的只言片语就在意至今呢?”
莫项一时语塞,不知沈浩然这是在夸自己还是在贬自己,想了想硬是抓着他不放手,“不管,既然我们约好了,沈二爷就不能毁约。”
沈浩然想了想,这天还早,不如陪他疯这一遭,“好,那从现在开始,我走远一些的偏道,你走近一些的正道,不能借助任何外力,看谁先到画馆就赢?。
莫项想了想,点头答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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