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我们也是没办法了才来找你,我们二人现在的工钱,攒三个月都吃不起一只鸡,再这样下去,我们可就没活路了。”
“是二小姐把你们安排到厨房的,有怨言就去找二小姐,我不过就是个姨娘,你来同我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处。”刘姨娘没好气到。
周祥却不恼,腆着脸皮道:“是二小姐安排的不假,可我们之所以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可全都拜姨娘您所赐,我们现在日子过的紧巴巴的,姨娘你说什么都该拿出些银子来贴补贴补我们这两个替您背了黑锅的吧?”
“放肆!”纪妃茵拧了眉头,娇声呵斥道,“知不知道你们自己是什么身份,竟然敢跑来姨娘和小姐的住处闹事,我若告诉了爹爹,必定将你双腿打断丢出府去!”
“要是大小姐不怕我把姨娘指使我们以次充好,中饱私囊的事情说出去,那大小姐就去告诉老爷吧!”周祥索性是豁出去了,再加上手中又握着刘姨娘的把柄,看起来底气格外的足。
“你——简直无耻!”刘姨娘的脑袋里面嗡的一下,想不到她所惧怕的事情竟然这么快就成为了现实,他竟真的拿这件事来勒索自己来了!
“姨娘也别这么说,我也只是为了冬天能跟姨娘一样有口鸡汤喝。”周祥赖着脸皮道。
刘姨娘心中的恼恨简直冲到了最顶端,双手轻抖着取出了二两银子,“拿去吧!”
“就这点?”周祥很是不满。
“一只鸡用不了二两银子!”刘姨娘强忍着怒气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变了调。
看周祥接过银子走了出去,刘姨娘再也忍不住,先前吃进去的东西尽数堵在了胸口,竟两眼一翻白,晕厥了过去。
“娘,娘!”纪妃茵慌了神,两行清泪从那双娇美的眼眸中滚落,把柄被人家握在了手里,他们一旦尝到了甜头,就还会来第二次,第三次到那时,她们母女可如何是好?!
“小姐,奴婢听厨房的人说,周祥二人最近这些日子又突然阔绰了起来。”掀开厚厚的门帘,青梅走了进来,“好像是一下子手头又宽裕了许多似的,不但置办了崭新的冬装,还经常托厨房采买的人买些肉鱼之类的打打牙祭。难不成这两个人连洗菜刷碗都有油水可以蹭?”
“这么快。”纪芙茵的眼底浮起一抹笑意,周祥那两人手里的银子是从哪里来的,她连想都不必多想便能猜出来,定是周祥用刘姨娘的把柄来威胁她,从刘姨娘的手里刮蹭的。
只是从上次看来,拿出那笔银子之后,刘姨娘同纪妃茵二人当真是山穷水尽了,现在又被周祥他们勒索,不知道刘姨娘现如今的心情会不会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她早就料到周祥同刘姑姑不会安心待在厨房做那些个苦差事,早晚都会同刘姨娘开口索要银子,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早。
等再过些日子,说不定这府里就会有场好戏可看了,已经山穷水尽的刘姨娘,若真要被逼到了绝路,到时候指不定会崩溃,自己就将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个丑事给揭露出来了。而她现在所要做的,就是静静地等待,等那一天好戏上演。
正想着,落玉也从外面走了进来,“小姐,方才有丫鬟来说,老夫人今天让大家都去房里陪她老人家吃饭,我看外头又像是要下雪了,小姐要不要再加个棉坎肩?”
“不必了,换个厚实的大氅就成。”推开窗户,看着外面那层层叠叠的云朵,纪芙茵呵出一团白气,“这越是到年底,雪也越发多了起来。”
去到老夫人房里的时候,走到半路上,天上就又飘起了雪花,等到了的时候,头发上都积了薄薄的一层雪。
“怎的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也不知道撑把伞来。”纪夫人一边掸着女儿头上的雪花,一边叮咛道,“瞧,头上都积了一层雪,若是病了可如何是好?”
“病了倒无妨,只是可惜祖母送给我的这根簪子了,若是让雪给淋坏了,我才要心疼坏了呢。”纪芙茵拔下头上的金簪,小心地擦去表层的雪水,才交到落玉的手里,让她重新将其插回自己发间。
看着那金簪,纪妃茵的心里都要喷出火来了,之前自己曾也试探过祖母,说喜欢这簪子,祖母却只道是自己如今的年纪还不适合,这一来二去,怎的就到了纪芙茵的头上?!难不成一根簪子,也得分是嫡出的才配戴不成?!
老夫人又是乐又是心疼,拉纪芙茵过来,在小手上拧了一把,“金子做的簪子,怎么就怕雪淋了?你这孩子,有时候总爱犯傻。”
“咱们府里头有姐姐一个聪明的就够了,我就做那个傻的也无妨。”纪芙茵笑着,贴着母亲做了下来。
纪巧茵偷偷扁了扁嘴,不管是大姐姐受宠,还是二姐姐受宠,只要受宠的那个人不是自己,她就觉得看谁都不那么顺眼。
来的都是府中的女眷,除了几位小姐,三位姨娘也来了,按照往常的习惯各自坐在一起,大家都陪着老夫人说些让人受用的熨贴话儿,一时间倒也其乐融融。
“二小姐今儿淋了雪,来,先喝完热汤去去身体里面的寒气。”
最是乐意在众人面前扮演贤良淑德的刘姨娘,起身为纪芙茵舀了一碗热腾腾的汤,为表贴心,没有让丫鬟帮忙转递过去,而是自己亲手捧了过去。
这一举动无疑又引得老夫人啧啧称赞,“刘姨娘如今当真是改了,如此温婉体贴,这才是女子该有的仪态。”
听了老夫人的夸赞,刘姨娘也不推诿,只是抿唇轻轻一笑,反倒更显得大方。
就在接过汤碗的时候,纪芙茵捧起看到了刘姨娘那空荡荡的手腕,咦了一声,问道:“刘姨娘,你手上的那对芙蓉白玉镶金镯呢?”
刘姨娘笑着,眸中却掠过一抹薄怒,那对芙蓉白玉镯是她的心头挚爱,也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唯一的首饰,平日里总是镯子不理身。怎奈这段时间周祥二人的胃口越来越大,散碎的银子已经不能满足他们的胃口了,像是吃准了自己害怕他们把事情抖露出去一样,那二人要钱的数额竟一次比一次高。惟恐他们将自己的丑事说出去,她不得不一次次的偷着变卖首饰,来填补那利欲熏心的二人。
就在昨天,刘姑姑又找上了她,她一时着实凑不齐那么多银子,刘姑姑却不依不饶,非得立即便见到东西,她迫于无奈,不得不把手上的镯子忍痛了那贪心的刘姑姑。丢了那镯子,她心里本来就难受的很,听纪芙茵这么一问,心里更是心疼万分。
“二小姐看的倒是仔细,这阵子天冷了,带在手上有些凉便摘下来了。怎么,二小姐若是喜欢那对镯子的话,赶明儿我就找出来让珠儿送了你去。”刘姨娘温厚地笑,心里却早已经将纪芙茵给唾骂了千百遍。
本就是客套话,原以为她会拒绝,谁料纪芙茵竟一口应承下来,笑嘻嘻道:“好啊,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可就先谢谢刘姨娘啦。”
刘姨娘登时懵了,那镯子已经让刘姑姑拿了去,她要拿什么给纪芙茵?
只是,说完之后,纪芙茵又自己笑了起来,“我同姨娘开玩笑呢,那镯子是姨娘最喜欢的,若是丢了的话,姨娘心里一定会难受的不得了,我怎么可能同姨娘横刀夺爱呢。”
刘姨娘也笑了起来,又说了些客套的场面话,胸口里面,心脏已经彻底跳乱了方寸。
怎的偏偏在那镯子丢了之后,纪芙茵就偏偏又提起了呢?而且看她的样子,竟像是知道自己的镯子已经没了,难不成,周祥两夫妻同自己勒索银子,也是她纪芙茵唆使的?!
越想,刘姨娘的心里就越是不安,整顿饭都吃的食不知味,回到房里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见到刘姨娘这幅样子,纪妃茵思忖再三,眼底浮起一抹寒意,“娘,我们不能再让周祥同刘姑姑继续下去了。”
“你说要怎么办?”不过短短几日的光景,刘姨娘的神态间竟像是老了许多似的。
“我自有办法,虽说危险了些,却也总比我们分文不剩之后坐以待毙的好!”纪妃茵狠狠道。
雪下到傍晚时分便停住了,纪府的仆从们将所有道路上的积雪都清扫的干干净净,即使踩在上面也不会打滑。
夜,渐渐的深了,就在时辰即将从一更天变成二更天的时候,一声尖叫从刘姨娘的院子里划破了夜空。
“出什么事了?”被那尖叫声吵醒的纪芙茵坐了起来。
守在外面的落玉也连忙出去打探,不过一会便回来说道:“小姐,是刘姨娘的院子,刚才像是大小姐在尖叫,不知道出什么事情了。索性不管咱们的事,小姐躺下吧。”
“给我取过衣服,咱们也去看看。”纪芙茵下了床,在还没有亲眼证实之前,她可不能那么轻而易举地就肯定,那声尖叫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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