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吧】
短短三个字,点燃了靳未南隐忍的情绪。
脸部的线条绷得很紧,冷峻又生硬,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指尖攥紧机身,指甲泛白。
离婚?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说好了今天去见外公?
她现在跟他提离婚?
靳未南怒了,被三个字激怒得几乎快失去所有的理智。
挥拳打在车头上,车子报警器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江颜随后跟进来,被他猩红的双眼吓了一跳。
“怎……怎么了?”
刚才还唇角上扬,眉眼里都是柔和的光彩,现在怎么一副暴怒的模样?
靳未南的指尖缓缓地蜷缩了起来,力道很大,声线冰冷,“没事!”
他抬脚朝外走去,背影冷漠。
江颜拽住他的袖子,“哎,你去哪?不是有约吗?”
还约什么?人家都跟他提离婚了。
靳未南抿了抿唇,语气更加的低沉晦涩,噙着怒意,“打电话。”
江颜松手,望着他的背影咕哝,“别又把人姑娘惹毛了……”
庭院里,靳未南身姿挺拔,一手插在腰间,一手举着手机贴在耳边。
他一遍遍拨号,那头传来冰冷的机械声,反反复复,耗光了他所有的耐性。
他咬牙,脸色铁青,从牙齿了蹦出几个字。
“叶薄歆,你好样的!”
耍他吗?还是报复?
他早该想到,她那么铁石心肠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原谅他?
心头涌上了厚重的嘲讽。
明明早就认清了这个事实,可是心脏却仿佛被卡住了一根尖锐的刺,每一次呼吸,都带动了刺的挪动,血肉模糊。
最后拨号,传来已经关机的消息,靳未南闭眼,冷冷一笑。
“二哥,你什么时候回来了?”背后传来娇柔的惊呼声,伴随着高跟鞋踩在石头上发出的哒哒声。
靳未南冷着脸,依旧不为所动,他挪开耳边的手机,指尖恨不得戳穿手机。
靳绮柔没发觉异样,精致的娃娃脸上,绽放着娇媚的笑容。
她飞扑过去,像往常一样,抱着二哥的手臂撒娇。
“啪!”
伤势未愈的左臂本来就没什么力气,又发了狠地握着手机,被靳绮柔一拽,手机直接甩了出去。
阳光下,手机屏幕黑了,一条裂痕闪着白光,电池被甩出老远。
完蛋,闯祸了!
靳绮柔咽了咽口水,颤巍巍地松开二哥的手臂。
她现在能逃吗?谁来救救她?
靳未南眸色骤然凝聚,黑沉了下去。
“靳绮柔!”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目光冷冽,似乎想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太阳穴上的青筋鼓起来,眸光像一柄利剑,刺穿人的肺腑。
靳绮柔素来最怕大哥和二哥,这两人一人冰冷,一人冷漠,可耐不住她崇拜两人啊,军商界的佼佼者。
一年没见二哥,她这不是激动了吗?所以才敢放肆,可是……呜呜呜……谁能告诉她,她怎么就这么倒霉?
“二……二哥……对不起嘛,人家又不是故意的……”蹲在地上,颤巍巍地捡起手机,把电池放了进去,摁下开机键,挪着小碎步,双手奉上。
靳未南黝黑的眼眸沁着几丝冰冷。
接过手机,他发现开不了机了,反复按了几下。
靳绮柔怯怯后退,缩了缩脖子,被二哥吃人的眼神看得浑身冰凉。
靳未南的脸色彻底冷下,周身如同寒流席卷,自成一个无底的漩涡,他蜷缩紧手指,骨骼发出冷然的声音。
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靳绮柔,你给我滚!”
他胸口的怒意膨胀着,目光如剑,刺向吓得发抖的靳绮柔。
“二……二哥……我……”靳绮柔咬着下唇,她看到二哥红透了双眸。
他怎么了?
这么多年,二哥都没对她说过什么重的话?更别说让她滚这种戳人心窝的话。
靳禹佑握住靳绮柔的手臂,示意她别说话。
“二哥,绮柔这丫头被惯坏了,你别跟她计较……”
靳禹佑是靳未南二叔的幼子,靳绮柔是他三叔的女儿,这两人都还在念书,靳承嚯就靳绮柔一个孙女,全家人都宠着她,打小的待遇就跟公主一个级别,只有在靳未南和靳未殣身上吃瘪。
偏偏她就崇拜两人。
靳未南冷冷瞥了眼挡在靳绮柔身前的靳禹佑身上,靳家的小魔头也怕二哥的眼神,讪讪地笑着,心里却在哀嚎,祈祷二哥别练他。
靳绮柔躲在靳禹佑身后,小鸡啄米般点头。
靳未南没心情搭理两人,也没兴趣知道这两活宝干嘛来了。
熠黑的眼底翻滚的情绪在慢慢收敛,握紧了手机,大步离开庭院。
靳绮柔拍了拍xiōng部,从靳禹佑身后走出来,呼出一口浊气。
“哎,五哥,这二哥是怎么了?谁惹毛他了?看他那表情就跟要杀人似的。”
靳禹佑甩开她的手,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你还好意思说,差点连累我。”靳禹佑拿着手指去戳她的额头,“我说你这脑袋是被驴踢了,还是里面装的稻草啊?二哥在部队里混,刚才你去抓他的手臂,他要是条件反射把你按倒在地,我看你这条胳膊也就废了!”
“你还说,知道你也不提醒……”靳绮柔不爽地嘟了嘟嘴,后怕地抱紧了手臂。
问靳禹佑怎么知道?
因为他曾经偷袭过二哥,被他摔打在地,胳膊脱臼了,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绑带吊在脖子上一个月才拆。
爷爷还叫好,说他不学无术,活该被打,没残算他烧了高香。
靳禹佑拍了拍她的脑袋,“你也别怪二哥发那么大火,如果刚才那通电话是部队里的紧急电话,你把人电话摔坏了,误事了怎么办?你说二哥能不生气吗?”
……
卧室被叶薄歆翻了个底朝天,衣服扔在床上,鞋子被踢得东倒西歪,抽屉里的杂物也翻了出来。
一屋子狼藉。
她还不解气,捞起床上的枕头朝卧室门扔去。
她暗暗焦急,眼泪开始不听话地拼命往下砸,叶薄歆屈膝坐在床头的地下,边抹眼泪边抽泣,越想越委屈。
凭什么呀?
她都那么大个人了,苏婉凭什么干涉她的感情?
“薄歆……”
青姨站在楼下探头。
一脸喊了几声,叶薄歆才听见。
她揾去脸上的泪水,趴在栏杆上。
树下那两条藏獒睁着凶狠的眼睛,死死盯着青姨。
“青姨,电话打了吗?他怎么说?”叶薄歆红着眼睛,脸颊上还有泪痕。
“这……”青姨一脸为难,瞳孔里复杂的情绪在交织,“打了,电话没人接……”
“怎么会?”他们约好了,他怎么会不接电话?难道哪里出了差错?
“青姨,你再多打几次啊。”
“哎,好咧……”青姨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
“太太……”青姨回到客厅,恭敬地站在苏婉面前。
就在十分钟前,苏婉突然回来,而她就站在拐角处,听到叶薄歆和青姨的对话。
青姨没来得及拨出号码,就被苏婉拔掉了电话线,拿走了叶薄歆扔给青姨的纸条。
青姨暗自叹息,她没看到那串数字,又怎么打?
“说了吗?”苏婉捧着一杯咖啡,手指捏着汤匙轻轻搅拌。
“说了。”
“什么反应?”
青姨微顿,小心翼翼觊了端坐在沙发上的女人一眼。
“太太……有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说……”
苏婉淡淡看了她一眼,搅拌的手微顿,放下杯子,看了眼腕表,眸中闪过一道暗芒。
“既然觉得不该说,那就什么都不要说!”
苏婉拎起沙发上的香奈儿手提包,手里拿着一窜钥匙,缓步朝外走去。
青姨追了上去,“太太……我不知道薄歆做什么惹您发那么大火气,可是这孩子从小就懂事,做事有分寸,有什么事情你们坐下来好好沟通,薄歆也不是会无理取闹的孩子,您现在把她锁在屋里,她连早饭都没吃,饿坏了怎么办?您又能关她多久?到时候她心里对您有怨气,对你们母女关系也不好啊……”
苏婉脚步不停地朝外走,她的眼神蒙上了一层阴郁。
……
叶薄歆放弃了挣扎,趴在床上躺尸。
枕头湿了一片,手背被她咬出了两排牙印。
对苏婉,她是有怨气的。
在床上昏昏沉沉躺了许久,没有时间概念,头有些痛,胃里开始闹腾。
她就不信苏婉能关她一辈子。
楼下传来门铃声,青姨关了水龙头,擦拭湿漉漉的手指,脱下围裙。
监控视频里,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神情萎靡地站在门口,整个人狼狈又颓废,臂弯上挂着黑色西装,身上的衬衫却有些褶皱,双眼充满血丝,下巴冒出青色的胡渣。
完全没了往日的风度翩翩。
青姨一怔,拉开了门扇。
“贺少爷,你这是……”
贺野润双眼倏地发亮,声音从喉咙深处蹦了出来,嘶哑而涩然。
“青姨,薄歆在吗?”他的目光急切地越过青姨的肩头,声音里带着几不可微的颤抖。
“在……在的……”青姨从没见过这么狼狈的贺野润,刚侧开身子,贺野润就一阵风似的刮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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