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廷友,你这是又唱的哪一出?安插个女朋友在背后密切关注老爷子动向?行啊,真是太高明了,年纪不大手段倒是不比你母亲少。真是让其他的弟弟妹妹相形见绌啊。”
贺廷友低头扫她一眼,目光落在戴眼镜的男人身上。
“二叔,带大家散了吧。闹市街头,怪丢人的。”
“去。老爷子每年这个时候都会过来住一阵子,听说风景不错,我去瞧瞧也行。”
净芙发动车子,把自己这边窗户开了个缝,片片雪花飞了进来。
她没有追着问老爷子为什么每年到这里的问题,换了个话题。
“你们家昨天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贺廷友磕磕烟灰,“什么孩子?”
她扭头看他一眼,看来他并不知道。
于是原原本本将自昨天己如何帮了孩子又救了老爷子的事情讲了一遍。
贺廷友意味深长看她一眼。
“那是我三叔的儿子,老来子,老爷子的心头肉。净芙,你倒挺会办事,挺会给我长脸啊。”
净芙不免吃惊。
没想到自己机缘巧合下竟遇到这种难得一见的表现机会。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撇了撇嘴。
“我以为爷爷真喜欢我,原来只是因为救了你的小堂弟啊。许先生,以前我觉得自己出身乱,今天认识你们家人,发觉真是小巫见大巫。”
贺廷友把烟丢进灭烟器,双手交叉枕到脑后靠到椅背上,声音里带点笑意。
“别说,老爷子可能是真喜欢你……我头一回见一个女的跟他如此亲密。”
净芙扭头看他。
“不能够吧?他那么慈祥,你堂妹怎么可能跟他不亲?”
贺廷友闭着眼睛冷哼一声。
“他慈祥?那是你不了解他。”
净芙,“……”
车子开出一阵,堵车的时候路过一个小餐馆,阵阵香味飘过来,净芙肚子瞬间咕噜噜作响。
贺廷友忍不住扭头瞟她一眼。
她正隔着窗户看那家餐馆,是家米粉店。门口支着大汤锅,老板两口子在冒着热气的汤锅后面忙活,很有生活气息的感觉。
他手指在前面敲了敲,待她回过神来,揉着自己肚子懒懒散散说。
“找个地方吃点东西,肚子饿了。”
净芙正馋的不行呢。听他这么说,指着那家店问。
“这个怎么样?过桥米线,保证你没吃过。”
他看也不看一眼,胡乱答道。
“行行,你拿主意。”
净芙把车掉头,开到一颗大树下停着。
两人朝店里走。
天上还在下雪,店门口的积雪因为较多人踩和温度较高的原因,融化了一些。
杂七杂八的脚印,混着泥水一路到店门口。
贺廷友一看,马上蹙起眉头。
净芙料想他会看不习惯,回头挑衅似的看他一眼,他还是跟了上去。
两人进到店里,净芙自作主张帮他也要了一碗米粉。
店面积不大,大约只有三十平,摆了六张小桌子和红色塑料凳。
桌子旁边是垃圾桶,然而很多人用完廉价的餐巾纸随手一扔,连这点举手之劳都做不到。
贺廷友跟着净芙进去,看到桌子上还没来得及撤的白色大海碗,一次性筷子,满地的廉价纸巾,眉头蹙的更深了。
净芙拉过一张凳子坐下,把别人用过的碗放到另一张桌子,抽了点纸巾把面前擦干净。
不理贺廷友。
过了片刻,贺廷友似乎跟自己内心搏斗够了,终于站到她面前。
扯了老长一段纸巾,细细擦了凳子又细细擦了桌子。
他这个脖子里挂着白色绷带,穿的极考究的,极尊贵的样子跟这种地方还真是格格不入的可以。
净芙心里叹一口气,确实有些为难他了。
终于擦好,丢了纸巾,把地上的纸巾往旁边踢了踢,他坐了下来。
原本准备了一堆挖苦他的话,净芙看到他坐下的一刻,全部悄悄咽了回去。
米粉很快上来。
净芙照顾他生病的手没让放辣椒,自己的碗里却是火红一片。
一碗粉,汤底清淡,上面加了几片肉片,一把香菜。
且不论味道如何,光这色彩搭配的卖相,贺廷友还是忍不住食指大动。
看净芙已经埋头吃了好几口了,他终于抽出一双筷子来。
放到嘴里掰开,用左手挑了一筷子。
不错。
然后一个不小心,把汤都给喝了。
净芙边吃边瞟他。
看他刚开始很挣扎,后来吃着吃着刹不住车,再后来把碗端起来喝汤的时候,几乎要笑出声来。
这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有时候还是挺能适应艰苦环境的。
看他吃完,放下碗,净芙笑吟吟看着他。
“吃饱了吗许总?用不用再给您来一碗?”
贺廷友知道净芙在笑话他。
无所谓擦了擦嘴,义正言辞说。
“你少阴阳怪气。我这是在体验民生疾苦!”
净芙还在笑,眼里波光粼粼瞅着他。
“那体验结果呢?觉得疾吗?苦吗?”
贺廷友不回答她,伸手在她脑门上一敲。
“少废话。滚去结账去。”
这么几块钱一碗的饭净芙当然乐意请。
二人回到车里,双双打着饱嗝。贺廷友有些意犹未尽。
“你刚刚付了多少钱?”
净芙,“干嘛?给我报销啊?”
贺廷友抽支烟出来点上,嘴角含着抹意味不明的笑。
“你生平第一次请我吃饭,我不得有点底,看看你多大诚意吗?”
净芙被他的烟味勾的也想抽烟,看了看,只能把眼睛别开,一时忘记回答他的问题。
“坐稳了,我要加速去找个药店。”
“干嘛?你哪又受伤了?”
“没受伤。买戒烟糖。这不你让我戒烟吗?”
买了戒烟糖出来,贺廷友还在纠结刚刚那个问题。
净芙一坐进车里他就开始问。
“还没回答我问题呢?请我吃饭花了多少钱?”
这下倒显得净芙像个爷们儿了。
“那么想知道?好吧,八块钱。”
贺廷友,“……”
认识你之后老子的生活质量真是极速下降!
他顿了一瞬,从怀里摸出钱包,掏出自己身份证和一张卡丢到净芙手里。
“去给我开间房,把行李箱也送进去。我自己去走走。”
说完推开车门。
“带把伞吧。”净芙在后面叫他。
然而他头也没回,大衣被风吹的扬起衣角,背影挺拔潇洒,像刚出现的时候一样,又带着满身风雪,往远处去了。
净芙听话的去给他开了间房,把行李拿进去,找同事们汇合。
正是中午休息时间,大家一起吃饭聊天。准备下午的头脑风暴。
净芙上午没参加活动,下午自然是逃不过要发言的,所以她赶紧回房间写稿,准备下午的活动。
一忙起来就把贺廷友忘了。写完稿,培训开始,又听又答的,直到下午四点半才结束。
跟大家一起往房间走,聊着聊着,这才蓦然想起来那个独自上山的贺廷友。
一下午了,不知道他回来没有。
她赶紧找借口跟同事分开,抓出手机,一边掏房卡一边给他打电话。
打一遍,没人接。
再打,通着,还是没人接。
已经来到了他房间门口,净芙一边刷开门,一边继续拨。
手机在房间茶几上嗡嗡作响,她转身关了门,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回肚子里。
这人不傻,也没自己想象的文艺,肯定不会在风雪里待到不肯回来的。
而且房间暖气这么足,可见他已经回来有一阵子了。
净芙脱了身上的大衣扔到沙发上,打算转身去看看他在哪里。
不料一转身,他就在身后。
大衣脱了,鞋子脱了,只黑色毛衣和黑色裤子,脖子里绷带也取了,似乎是打算洗澡。
“你回来了?找前台拿的钥匙吗?回来多久了?”净芙转身走到他面前,从包里掏他的房卡和银行卡。“呐,还给你。”
贺廷友沉着脸,把东西从她手里拽过去往茶几上一扔。
“有没有偷看我身份证?”
净芙,“……”
既然敢把身份证给别人,还怕别人偷看?
再说了,长的这么好看,照片年纪又小,还怕砸了自己招牌不成?
净芙不回答他,把包合上,从他面前绕了一下,打算出去。
“东西还给你了,同事还在等我,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站住。”
她回头。“怎么了,许总?”
贺廷友转身看她。
“我要洗澡,过来帮我脱衣服。”
嗯?
净芙这才注意到,他穿的毛衣有些紧身。穿上脱下的时候肯定会扯到胳膊。
既然他脱不下去,肯定也穿不上上去。
看来穿衣服的时候有人帮忙啊。
想到那个泉灵山庄,想到二婶口中的花天酒地,她没好气翻贺廷友一眼。
尼玛。
手都骨折了还阻止不了你出去快乐的脚步。
难道不是对你床伴儿的一种极度不尊重吗?
既然不尊重别人在先,现在又来要求别人帮忙,你当老娘闲的啊!
“我相信以许总的聪明才智,能穿上去也能脱下来。再见了,这种小事实在不值得你开口求我一次。”
贺廷友看她还打算走,上前一步赌在她面前,眉毛一挑。
“你哪只耳朵听见我有求你的意思了?净芙,老子在命令你!”
净芙抬头瞪着他。
“你凭什么命令我?谁帮你穿的让谁帮你脱!我没有这个义务!”
贺廷友目光沉沉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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